钟怀洌静默片刻,先是接过郁景臣手中的虎符,接着一道法决扫过,箱子内的两件衣袍化作灰烬。
郁景臣动作一顿。
钟怀洌却并未说话,而是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不必称我陛下。”
郁景臣听到他并未自称“孤”时,露出一个苦笑。
两年又两年,他也的确该接受那个,斯人已逝的残酷现实了。
于是低声问:“如何称呼。”
钟怀洌想了想,道:“游魂一缕,不过你大概听过我的名讳。”
“镜海天域,钟怀洌。”
他唇角勾起笑,随手幻化出原先林太子的模样,却戴了一面银白的半脸面具。
“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我既是林太子,也是大昭的……飞龙将军。”
……好土。
钟怀洌说完就后悔了。
身后的迟霁笑得噎了一下,偷偷背过身去,扶住微生望的肩膀颤抖。
“……悉听将军号令。”郁景臣改口。
钟怀洌定定地看了一眼年轻挺拔的摄政王,轻声开口:“林太子若是见了你这番模样,会很欣慰。”
他看不见的地方,郁景臣红着眼,狠狠点头:“定不负太子所望。”
他慢慢站起来,看向钟怀洌身后的两人。
钟怀洌退后一步,介绍道:“他们二人是我道友,情分使然前来助我大昭,也称作将军吧。”
迟霁还没从刚才的“飞龙将军”上缓过劲来,笑得微微气喘:“我、我叫迟霁,他是我道侣!叫微生望。”
郁景臣一一见礼,看了看天色,说:“时辰不早了,将军们有何安排。”
钟怀洌往皇宫的方向看了一眼,冷笑道:“除奸佞,斩小人。”
话音刚落,脚下阵法流转,几人消失在原地。
-
“逆、子!逆子——!”
养心殿中云雾缭绕,穿着明黄里衣的皇帝半个身子探出床榻,将手中的瓷碗狠狠扔向林昭穆面门。
他侧身闪过,面上带着厌烦,皱眉道:“按住他。”
不用他多说,旁边候着的侍卫上前,丝毫不惧天子威严,将他按在龙床上。
皇帝面色涨红,猛然灌进一口凉气,咳得撕心裂肺。
随即立刻便有新的药碗递到他嘴边。
林昭穆冷笑:“父皇,只要您将遗诏上皇兄的名字改成我的,就不用喝这碗药了。”
他施施然走上前,端起托盘中另一碗药,幽幽道:“这一碗可是清热解火的良药,父皇,您想清楚。”
怎么可能是药。
林昭穆在心里阴毒地笑。
两碗都是鸩毒,一喝便穿肠烂肚而死,皇帝改了遗诏,也就没有活的必要了。
皇帝显然不是没脑子的,他紧闭口唇死死盯着林昭穆,恨不得把这个烂心肠的庶子活活弄死。
心底悲凉,忍不住想起那个仙山求道未归的嫡子,虽性格不讨喜,却从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君国的奸佞之事,倒也算得上合格储君。
只是一别至今,能不能回来尚未可知,如今大昭内忧外患,怕是大厦将倾了……
皇帝由衷地痛吟一声,却不是为林暄雾,也不是为江山,而是为他苦苦守了三十年却终要失去了的荣华富贵。
林昭穆面色扭曲,忍着恶心抓住他的下巴,便要将毒药往他口里灌。
“老东西,既然不肯改遗诏,那你就先下去给林暄雾探路吧!”
一道冷冷地声音自他身后响起:“三弟要给谁探路?”
……林昭穆停住动作,目光惊愕往身后看,跟见了鬼似的。
他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位英姿勃发的明媚少年,眉目如画——不过在林昭穆眼中,犹如罗刹鬼魅罢了。
钟怀洌负手上前,上下打量他,而后促狭道:“人模狗样。”
林昭穆大怒:“你是如何进来的?”
钟怀洌眉眼弯弯:“三皇弟,你忘记我去天域,是为了什么?”
说罢不等林昭穆反应过来,随手甩出几根飞针,将林昭穆连同那几个侍卫定在原地。
林昭穆发现自己动不了了,连忙放声大喊:“来人!护驾!护驾!”
如他所愿,房门被破开了,但冲进来的却不是他的私兵,而是……
“太子殿下,叛党已尽数剿灭,右相被活捉,此刻正押在殿中,听候殿下发落。”
郁景臣的额角还渗着汗水,凭他那五百禁卫军当然是做不到这些的,说起来,还是靠将军带来的那两位修士,一剑下去,所过之处莫不伏诛。
这两人以钟怀洌为中心,可想而知,一别三年的“太子殿下”,究竟有了何等恐怖的实力。
郁景臣在心里默默地想,从前只闻钟怀洌天骄名讳,而今一见,方知什么叫做真正的天纵奇才。
钟怀洌轻轻对他颔首,将目光重新放到神情惊恐的林昭穆身上。
他脸上虚假的笑意尽数褪去,紧紧盯着林昭穆。
对方只觉得神魂都要被撕碎,双腿不自觉地发起抖。
这样的感觉,自四年前,太子从南海中捡回一条命时起,便时常有。
林昭穆心中崩溃地想,林暄雾回来了,一切都完了。
果然,那活阎王走近他,一点点拨开他的手指,将装着鸩毒的药碗取出。
……然后掰开他的下巴,灌进了他的咽喉。
-
钟怀洌没杀林昭穆,留了他一条命,如同中风的患者一般,说不出话也无法动弹,只能任他摆布。
皇帝受了惊吓,眼看着没几天可活了。
阖宫上下都被聚到金銮殿。
钟怀洌穿着一身常服,登上高位,座不染尘,他却并未坐上龙椅。
他站在龙椅前,神情淡漠,一点一点扫过殿中犹如鹌鹑般个个谨小慎微的妃子,皇子,公主。
随后开口,声音不大,却响彻金銮殿:“诸位,两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有恙!有恙啊!
听到他的声音,不少人害怕之余感到亲切,太子是雷厉风行不假,但不会胡乱砍人啊!
他们都快被那三皇子折磨疯了!
钟怀洌也懒得同他们寒暄,抬手吩咐道:“带上来。”
片刻后,士兵押着衣衫破烂的右相登上大殿。
右相看上去有些疯癫,钟怀洌徐徐走到他面前,而后伸手拔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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