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丢失的怀表,还有被提起的濮君阳唤起了吴裳罕见的哀愁。她洗过头发后倚在楼上的木窗上,看着外面湿漉漉的马路。闭上眼睛就能听到海浪声,倘若再仔细听,还能听到小船的桅杆起降的声音。
吴裳最喜欢听轮船起航归航的汽笛声,那声音载着她对远方的遥想,让她好想去海岸那头看看。可是,她能去哪呢?吴裳有些迷茫。
但她的忧愁总不会停留很久,因为隔壁的阿黄叼来一只小狗。熟悉的阿黄将刚刚出生的小狗放在老宅的院门口,一反常态没有进门巡视,反而冲着吴裳的窗户狂吠。叶曼文推开门拿着木铲子出来,吓唬阿黄:“再叫打你!”尽管这样说,却顺手在刚煮好还没撒盐的鸡汤里捞了一块儿纯肉丢给它。
阿黄却不吃,只是一个劲儿地叫。
吴裳冲了出来,到它面前,问阿黄:“送我啦?我之前跟你开玩笑的哦!”
阿黄却掉头就走:哼,说话算话。
“养着吧。”阿婆叹口气:“也不差它这一口了。谁教它喜欢过苦日子。”
吴裳很开心,小心翼翼捧起那只小狗,看到它缓缓睁开的眼睛:里头像有一颗一颗小星星。
叶曼文逗吴裳:“家里添丁喽!”
吴裳就嘻嘻一笑,转身跑上了楼,把一切都抛在了脑后,包括结了婚的濮君阳,还有压根不记得她的林在堂。
只是她没想到会在香玉面馆里看到林在堂。
那是一个雾蒙蒙的清晨,母亲阮香玉前一晚跟吴裳说她着凉了腰有些疼,但面馆坚决不关门。
“小朋友上学前要吃早饭呀,这个时间决定关门,也没跟大家打声招呼,他们饿着肚子上学多可怜。”阮香玉这样说。
吴裳没再劝阮香玉,下一天四点多就爬起来,帮阮香玉做面条。她从小耳濡目染,能帮妈妈打个好下手。面汤是提前熬制的,只要将面条丢到锅里煮,再放上几颗脆爽的青菜。一碗好吃的素面就这样上桌了。巷子里的街坊邻里早上依赖这口热乎乎的面,尤其在这样的冬日。
雾蒙蒙的早上,吴裳站在那口面锅前,袅袅升腾的热气熏得她脸通红发烫。额头挂着一颗小汗珠儿,她用衣袖抹去。外面有人在催,她也不着急,笑盈盈答:“好啦好啦!马上好啦!”
“香玉老板,今天女儿来啦?”有人问。
阮香玉也笑盈盈答:“是啊,我老毛病发作了,女儿来帮忙。”
吴裳听着外头的动静,心下也着急。但阮香玉从小就教她:“不管多大的生意,都不要急。缓下来,不然要出错。”于是她静下心来,该怎样就怎样,只是手上的动作略快一些。当她走出来的时候,端着一个大托盘,托盘上六碗面,下头四碗,上摞两碗。口中喊着:“面来啦!”一路端到店门口的桌上去。
她是这时看到林在堂的。
他跟一个清瘦的老人穿过暮霭,轮廓渐渐清晰。但她没空细看,转身又去了后厨。油热了,萝卜饼该下锅了。
“吃这家。”林在堂的爷爷林显祖指着香玉面馆的招牌:“怕是有年头了。”林显祖近来喜欢早起在海州的老城区闲逛,走累了就找家店歇一歇,吃口东西,跟素昧平生的老人们聊聊天。
香玉面馆坐着一些老人,他们都抱着一个玻璃杯子,杯子里泡着野山茶,绿油油的茶叶沉在杯底,像清澈见底的海面,能看到水下招摇的海藻。
林在堂与这样的海州不熟。虽然生在海州,但他离海州很远。即便是在回到海州半年有余,他在清晨出门的时候仍旧穿戴得体正式,与香玉面馆格格不入。
老板娘上前问他们吃什么,讲话语速微快,但语调又很柔。这是一个很“海州”的女人。细细的眉眼,瘦小的身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整个人看着很干净。林显祖要两碗姜汤面,两块梅花糕,一份小菜。
林在堂不太习惯在这样的环境吃饭,双手放在膝盖上,腰杆挺得笔直。阮香玉在灶台边对吴裳说:“男朋友么,照着外面那位的面相找。斯文干净。”
吴裳身体侧弯,看了眼林在堂。他实在是长辈喜欢的那种面相,眉眼清秀,唇红齿白,一点都不轻浮。
“你看他眼熟吗?”吴裳问。
阮香玉点头:“面熟啊,电影明星都长这样啊!”
吴裳就用长筷子敲敲锅边,以抗议阮香玉胡说八道。
端着爷孙的吃食出去的时候,吴裳以为林在堂这下总能认出她,以咖啡店店员的身份。于是欢快走向他,语调轻快,声音穿透雾霭:“林先生,好巧。”
林在堂抬起头看着她,爷爷在一边问:“你的朋友?”
他点头:“是的,认识。她是公司楼下咖啡店的店员。”
吴裳知足了,好歹这下认识她了。尽管在他看来,她只是为他做了两次咖啡,卖给他两片面包而已。
爷爷林显祖对吴裳笑了笑。经商一生造就的人情练达此刻也在发挥着作用,他低头吃了口面,称赞一句:“你朋友家的汤面很正宗。”
“那您常来。”吴裳这样说着,又笑着走了。林在堂直白介绍她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样的伤害,人跟人本就是这样,谁对谁的印象深刻一些,取决于那人的身上有多少值得记住的地方。吴裳拎得清。
林在堂想:她在咖啡店里,不过是海州城里一个普通角色;在香玉面馆里,却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了。就连挂在她脸上的笑容,都更加真挚。千溪的姑娘一直没变。
七旬老人因为这一口面面色红润,心情也因此大好,忍不住与林在堂说起旧事来:“记忆中我的祖父出海打鱼,出发前要来一碗面,姜汤面、素面,随便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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