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湘怡见宋夫子态度有所松动,不再迂回,直接切入正题:“不瞒老先生,晚辈一位友人前些日子游历至峤州,心心念念想要寻访一位在此隐居的当世大家,盼能得其指点文章,一解困惑。奈何他在峤州盘桓多日,用尽方法,也未能寻得这位大家的踪迹。后来因行程紧迫,不得不继续北上,临行前将平日所作的诗稿托付于我,恳请我若有机缘,定要代为寻访,呈上诗稿以求斧正。”
宋老夫子静静地听着,布满皱纹的手指缓缓捋着雪白的长须,随即笑道:“当世大家?这名头听着响亮,却也有些空泛。峤州地杰人灵,隐逸之士并非没有,但能被冠以‘大家’之称的...不知你可有更具体的名号?或是那位友人曾提及此人的些许特征、雅号?若有,老夫或可帮着回想回想,看看究竟是哪一位高人。”
叶湘怡无奈地摇了摇头,秀眉微蹙:“友人并未告知具体名号,只言是位隐居于此、学问精深、性情高洁的雅士。正因如此,寻找起来才如同大海捞针。”
这时,一直静立旁听的裴俞风上前半步,拱手接口道:“宋先生,晚辈虽是一介商人,对文坛之事涉猎不深,但掌管家族事务,对峤州境内的一些奇人异事也略有耳闻。依晚辈模糊的记忆,前些年的确隐隐约约听说过有这么一位人物,风评极高,只是近几年来,关于他的消息越来越少,行踪也越发神秘飘忽,几乎不现于人前了。”
宋老夫子沉吟片刻,花白的眉毛动了动,眼中掠过一丝微光,试探着问道:“如此说来,莫非指的是那位‘山雾散人’?”
裴俞风面上适当地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茫然,谦逊道:“‘山雾散人’?请先生恕晚辈孤陋寡闻,经商俗务缠身,对此等雅号确实未曾听闻。”
宋老夫子微微颔首,似乎并不意外,解释道:“若论近年来在峤州境内,能被一些知情人私下里尊为‘当世大家’,且行踪如此隐秘的,依老夫看,多半便是这位‘山雾散人’了。老夫也只是听说过他的雅名,偶然机缘下,拜读过几首流传出来的、署名‘山雾散人’的诗词小品,确实格调高远,意境清奇,非寻常俗辈所能及。只是,”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惋惜和不确定,“此人深居简出,极少与外界往来,无人知其确切居所,也无人知晓其真实身份。确实如裴三爷所言,近两三年来,便再未听说过他有新作流传,亦无人知晓其动向,仿佛彻底隐匿于山岚雾气之中了。若你们想寻他,毫无线索,盲目找起来,只怕是难如登天啊。”
听到这里,叶湘怡的眉头蹙得更紧,脸上难掩失望之色。
她抬眼望了望窗棂外,只见日头已然西斜,金色的余晖逐渐被暮霭取代,天际染上了一层灰蓝色。
她轻叹一声,忧心道:“不想竟如此难寻。眼下日暮西山,天色渐晚,这山路崎岖,林深难辨,此刻再贸然下山,只怕危险重重。”
宋老夫子捋须道:“裴夫人所虑极是。山中夜路确实不便。若二位不嫌弃书斋简陋,不如就在此休息一晚,明日天亮再行返回,也好让老夫略尽地主之谊。”
裴俞风与叶湘怡对视一眼,知道这是眼下最稳妥的安排,便齐齐向宋夫子行礼道谢:“如此,便叨扰老先生了。”
宋老夫子安排得周到,将他们夫妇安置在了一处较为僻静的客房。这客房与裴俞霆等学子居住的院落相邻,仅一墙之隔,既能照应,又不至于被少年们的喧闹过分打扰。
山间的晚膳简单却清爽,别有一番风味。
用罢晚膳,两人在客房内说了会儿话,正准备歇下,便听得隔壁院落隐隐传来裴俞霆那熟悉又带着哀怨的嗓音,显然是在跟同窗抱怨:
“……你们说说,这算什么休假嘛!人是回家了,心还得拴在书本上!宋老先生也真是,明明都准假了,回来头一晚就要考校功课,这不是存心不让人安生嘛!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待在书斋里不清净……”
语气里的委屈和夸张,隔着墙壁都听得真切。
叶湘怡正倚在窗边梳理长发,闻声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连忙用手掩住嘴,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微微耸动。
裴俞风走过来,自身后自然地环住她,感受到她闷在自己怀里的轻笑,胸膛也跟着微微震动,低声道:“这小子,歪理倒是一套一套的。”
夜色渐深,书斋里的灯火次第熄灭,最终只余下廊下几盏用以照路的灯笼,在夜风中微微摇曳,投下昏黄恍惚的光晕。
山中的宁静是彻底的,万籁俱寂,仿佛整个世界都沉入了墨色之中,唯有偶尔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几声夜鸟啼鸣,或远处山涧细微的水流声,反而更衬得这寂静深邃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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