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剂汤药下去,加上裴俞风寸步不离的悉心照料,叶湘怡的高热终于渐渐退了。
只是这场病来得凶猛,去得却缠绵,她整个人清减了不少,原本合身的衣裙都显得有些空荡,脸色也带着久病初愈的苍白,唯有那双眸子,在褪去病弱的朦胧后,愈发显得清亮坚定,仿佛淬炼过的琉璃。
随着她身体的好转,筹备已久的茶会也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裴府上下弥漫着一种忙碌而紧张的氛围。
养病期间,叶湘怡并未完全闲着。
每日精神稍好些时,她总会去那僻静小院看看那个野人。许是感受到了她日复一日的善意与耐心,野人对她的戒备日渐消融,眼神不再只有原始的警惕,多了几分依赖与孺慕。
他甚至开始努力模仿叶湘怡的口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挣扎声,偶尔竟能模糊地吐出类似“吃”、“好”这样的单音节字。
微小的进步,如同阴霾中透出的一线光,让叶湘怡在探寻母亲过往的迷途中,得到了一丝难得的慰藉。
茶会正式开始的前一日,一个消息让整个裴府都振奋起来——外出云游多年的四叔裴景明,终于归家了!
那日,叶湘怡刚从家中回来。
叶父的身体在张大夫的调理下确实一日好过一日,如今已能认人,只是记忆依旧混乱得厉害。
见裴俞风陪着叶湘怡一同前来,叶父竟颤巍巍地拉住裴俞风的手,浑浊的眼睛努力聚焦,语重心长地嘱咐道:“齐明,你和湘怡要好好的,好好的...”
齐明二字依旧如同针尖,猝不及防地刺了裴俞风一下。
他脸上的温和瞬间冻结,唇角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周身的气压都低了几分,一张俊脸霎时黑得如同锅底。
叶湘怡在一旁看得好笑又无奈,连忙上前打圆场,好不容易才将父亲安抚好,几乎是半拉半拽地将浑身冒着冷气的裴俞风带离了叶家。
两人回到裴府,刚踏入垂花门,便觉府中气氛与往日不同,下人们脸上都带着些许喜色。
绕过影壁,一眼便看到正堂中,一位身着月白色宽袍的中年男子正与裴老夫人说着话。
那男子约莫四十上下年纪,面容清癯,下颌留着修剪整齐的短须,眉眼间与裴俞风有几分依稀的相似,却更添了几分经年沉淀下的温润与疏阔。
他身姿挺拔,如孤松立岩,简单的白色长袍穿在他身上,更衬得他气质出尘,温文尔雅中透着内敛的光华,仿佛一切纷扰到了他面前,都会自然而然地沉淀下来。
不必介绍,叶湘怡便知,这位定是那位素有雅名、游历四方的四叔裴景明了。
当晚,裴府设了家宴。
除了远嫁他乡、路途遥远未能赶回的小姑姑,裴家众人难得齐聚一堂。
席间觥筹交错,笑语喧阗,二嫂更是活泼,拉着四叔不住询问各地风土人情。
裴俞风虽面上依旧淡淡的,但眉宇间也松快了不少。叶湘怡坐在他身侧。
满堂热闹。
她悄悄望了一眼坐在上首、与祖母低声交谈的四叔,心中暗忖:这位四叔见多识广,气质不凡,不知他是否知晓一些关于母亲,或者关于那“山雾散人”、卫家旧事的蛛丝马迹?茶会在即,或许,这是一个新的转机。
众人喝的尽兴,因着第二日的茶会,才早早离去。
茶会当日,原卫家那座轩昂豪阔的大宅彻底焕发了生机。
亭台楼阁,水榭回廊,皆被精心布置成一个个独具匠品的品茗展区。
来自西南各地的茶商巨贾、品茗雅士云集于此,衣香鬓影,谈笑风生,空气中弥漫着各式茶香。
裴俞风身着墨色暗纹锦袍,气度沉稳,叶湘怡则是一袭天水碧的衣裙,清雅脱俗,两人携手出现在主厅,顿时吸引了全场目光。
裴俞风言简意赅地致了开场辞,言辞恳切,既表达了裴家举办此次茶会旨在促进交流、共品佳茗的初衷,也道明裴家茶业愿与各方共同发展的愿望,赢得了阵阵掌声。
各家的茶叶珍品被陈列在指定的展柜上,琳琅满目,争奇斗艳。
叶家那些被高价回购而来的普洱茶饼,被单独安置在一个不甚起眼却位置绝佳的红木展架上,既未刻意遮掩,也未大肆宣扬,如同一位静待知音的隐士。
不多时,便有三两茶商踱步至展架前,其中一人指着那色泽乌润、形制古朴的茶饼,好奇问道:“这是何处的茶?看着有些年头,却未曾见过这般制式。”
旁边一位消息灵通的王老板,立刻凑近了些,脸上带着一种我知晓内情的神秘笑容,压低声音道:“李老板有所不知,此乃叶家的普洱茶。这茶可不简单,据医书记载,普洱本就具有清热生津、辟秽解毒、消食解酒、醒神透疹之功效。”
他说着,目光警惕地扫视了一下四周,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音:“而且,听说这叶家普洱,在清热排毒一道上,更有奇效!前些时日叶家的事,您想必也有耳闻吧?叶老爷中毒昏迷,据说就是靠着家中珍藏的此茶,才吊住了性命,慢慢清除余毒!如今这茶在本地,那是有价无市,重金难求啊!裴家也是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搜集到这些。想要新茶,可就得等到今年年末了!”
那位李老板先是听得面露惊异,眼中放光,忙追问细节。
王老板便将叶家出事、裴家高价回购、以及坊间流传的“普洱解毒”之说,添油加醋地描绘了一番。
然而,李老板听完,脸上的惊奇却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了然和商人的精明。
他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笑道:“王老板,你我都是经年的老茶客了,这等故事,听听也就罢了。说到底,不过是造势的手段罢了。这茶叶究竟如何,是骡子是马,终究还得拉出来遛遛,品其风味、观其汤色、嗅其香气,方见真章。单靠几句传闻,可糊弄不了真懂行的人。”
王老板被他这么一说,脸上有些挂不住,讪讪道:“李老板说的是,说的是……不过这茶,既然能被裴家如此看重,想来总有其独到之处……”
两人的对话声渐低,转而讨论起其他茶叶,但那关于叶家普洱能“解毒”、“排毒”的传言,却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虽未激起滔天巨浪,那漾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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