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登走到树下，拨开两丛稀疏灌木，一条笔直的小路从灌木后露了出来，目之所及的尽头是没有消失的夜色和雾霭。昏昏沉沉地揉杂在一起，不知道小路通往什么地方。
柯善观察着这条印满凌乱鞋印的土路，心知特里德离他们不远了，不由得感到一点兴奋，她压低声音：“这里好像有人？”
“是啊，有很多人。”艾登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
“一定是那批进入森林的皇室队伍。”柯善假模假样地分析了一下，转身打算离开，艾登肯定要避开这个地方的，谁知话音刚落，少年便迈开双腿踏上小路，大步流星地向林间走去。
“喂？”她感到疑惑，原地犹豫了两秒，还是跟了上去。
小路不长不短，他们走到尽头的时候，一下就看到了三顶大大的帐篷驻扎在草地上，中间还有火堆的灰烬。柯善下意识屏住呼吸，不敢弄一丝动静，清晨时分，帐篷里大概率有人在睡觉，或许有的还正准备醒了。
艾登的目光轮流扫过几顶帐篷，不知道在检查什么，过了一会儿后他迈开脚步继续往前走，步伐在厚实的草地上摩擦出沙沙声。
柯善在这里闻到了一股甜品般的香味，不知道从哪里飘出来，令她精神一振的同时肚子不受控制地咕咕叫了一声。
这一声在寂静的环境中分外明显，柯善顿了顿，昨天中午到现在确实没有进食，不过姑且还能忍受。她在原地等了十几秒，帐篷里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掀他们的帐篷。
艾登的身影在另一边的林子里影影绰绰，像头横冲直撞的野兽弄出各种声音，柯善无声无息地追到他身后，不理解他的行为，但看他的样子又并不是无头苍蝇，十分明确地在寻找什么。
柯善拍拍他的肩膀，大拇指撇向那几顶帐篷，没有说话，意思是如果你把帐篷里的人弄醒我可管不了你。
艾登抖着肩膀笑了笑，抬脚踩断一株在朝露中结实生长的不知名小树，响亮的噼啪声令柯善心惊肉跳，他大声说道：“放心吧，那些帐篷里没人。”
他抓起残枝甩到一边，树后是一块长满苜蓿的小山坡，雾气缭绕，宛如仙境，一些黄绿色的光点在空中四处惊飞，那种香味随着冷雾透出来，愈发地更浓了。
柯善探头探脑地打量着这个地方，还是不敢放开声音：“你怎么知道帐篷里没人？”
难道是他提前用蛇探了路？柯善知道自己的任务，她得配合希德尼抓捕艾登，同时她又有自己的私心，想和艾登弄清楚身体里力量的来源，不然这一趟简直是白来了，接下来每一步她都得慎重权衡。
“对敌人存在的感知是基本的，等你练习魔法的时间长了也能学会。”艾登一边说，一边矮身钻进被他开辟出来的豁口。
柯善跟在他后面，“但如果是高手，完全能隐藏自己的气息不让别人发现吧？”
艾登听到这话，下意识地嗤笑了一下，但羞耻感又立即改变了他的表情。自从知道柯善是女孩后，他在她面前的傲慢就像个进行到一半便无以为继的魔法阵。
“按理来说是这样，但如果你比对方强，伪装就失去了作用。”
“意思是你比帐篷里的人都强吗？”柯善顿了一下，有意无意地提醒他，“学长，这可不一定呢。”
虽然她只接到希德尼的传信，但带着这批皇家队伍进入森林的还有两个近神种，更不用说希德尼肯定不是一个人来的。
艾登却叹了口气，回头挑起眉毛看着她：“那要不你回去帮我检查一下？”
柯善笑了笑：“不要。”
这是一个很美的地方，和外面普通的山林景貌截然不同，山坡美丽可爱得像被人特意栽培过，五颜六色的小花点缀其间，还有一些会发光碎石散落在草下，像铺了一张精致的手工编织毯。
显然，这个地方才配得上“水晶之森”的名字。
她跟着艾登，雾色越来越浓，衣物不知不觉间变得半湿，有那么几个瞬间她觉得四周好像只剩下她一人，完全看不见前头的艾登，走过一段平坦的草地后，艾登继续上坡。
柯善很想问他到底在找什么，但她厌倦了自己一无所知一直询问别人的状态。也可能是因为她没吃早餐，提不起什么力气。
冷雾沉积在身后，越往上，山坡上的雾气越稀薄，柯善忽然在朦胧的雾中看到一个巨大的影子。
那影子怎么形容，就像一条巨蛇将身体高高盘起，闲适稳妥地靠在山坡上，像人慵懒地靠着沙发。
她揉了揉眼睛，浓密的睫毛被露水打湿，因此视线有些模糊，加上影子的轮廓几乎和雾气融为一体，于是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直到“巨蛇”忽然朝他们的方向抬起脑袋，对他们的靠近产生警觉。
柯善霎时停下脚步，扯了艾登的袖子一把，在他回头时用坚定如炬的询问目光看着他，而后者只是将手一摊，表情胸有成竹。
柯善没办法，看着艾登往上攀爬的矫健身姿，等至少和他拉开七八步的距离，才继续跟上。
很快雾气的影响就能忽略，“巨蛇”显现出了自己恢宏的体格。
但它显然并不是蛇，这是一眼便可以确定的，只是有着蛇类那样长长的身体，身上布满鳞片，但完全没有蛇类瘆人的阴湿感，反而多了一丝神圣。
硕大的脑袋看起来就像一头龙，但龙角圆钝小巧并不霸气，贴着额头长，起到一个充当眉毛的作用。
柯善慢慢走近，心中惊疑，而艾登已经大胆地将手心覆盖在它的身躯上，来回抚摸着，在检查什么。
这东西的躯体占据整片山坡，虽然刚刚动了动，但貌似并没有醒，而是就这么把脑袋定在空中睡着了。
艾登看她走近，为她介绍了起来，“这是全世界只剩下一头的达特尼蒙，一直被皇室圈养收容在后花园里。它体内的骨骼是中空的，可以在天上漂浮飞行，每一节骨头内都有大面积的魔法空间。在大陆被神明统治期间，这种生物被用来运送魔晶矿石，后来那些神撤离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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