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晚上洗完澡,李清荷躺在床上拨通冯缘的电话。
冯缘那边闹哄哄的,他说了句等一下,急匆匆往门外走,才彻底安静无声,他问:“怎么了?你到家了没?”
“嗯。”她说,声音淡淡的提不起兴致,“以后我们不用再假扮情侣了,林津廷全都知道了。”
冯缘惊讶地啊一声,“他怎么知道的,你主动坦白的?”
“不是。”她勉强笑了笑,“他自己发现的。”
冯缘不可思议,深觉自己的表演技术天衣无缝,“怎么可能,我可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转而,他接着说:“不过,也没必要再骗林先生,林先生是正人君子,他看起来对你没那方面的意思,如果有,他也会正儿八经地追求你,不会像某些男人使出什么阴招。”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李清荷说:“嗯我明白,你去玩吧,我就跟你说一下这个事。”
电话挂断后,少了冯缘聒噪不休的声音,房间里寂静无声,手机屏幕的光映照在她脸上,她思忖片刻,打开李慈生前留下来的影像照片。
李慈很喜欢拍照,有十八岁时穿着格纹背带裙在照相馆的照片,有二十岁时在舞台上跳水袖舞的照片,有三十五岁时和六岁的清荷在草坪上共同起舞的照片,有五十岁时表演舞剧的视频。
她往后翻,再也不会出现五十岁以后的影像。
每一张照片,每一支视频都真实记录着母亲曾经鲜活的生命。
然而这条生命永远止步于五十岁。
她有时候会怀疑,母亲是否真的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对于母亲的死亡,她多次陷入恍然如梦的状态里,仿佛和母亲过去的一切记忆都是一场梦,一觉醒来后母亲的身影消失不见,无论她怎么哭喊都不会再出现。
幸好有这些鲜活的影像,在向她证明母亲真的存在过。
她再次翻到其中一支视频,去年过生日她在南川演出,母亲因为工作原因没能赶到现场,当天上午给她发来这一支视频。
那是一场很大的演出,汇集全国各地的观众,母亲担心她会紧张,故而录制了鼓励的话。
无声中调高手机音量,母亲悦耳嘹亮的声音充盈空荡荡的房间,手机屏幕的光映照李清荷素净的脸庞,她双眼朦胧,眼睫潮湿。
这支视频她看过很多次,每句话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最亲爱的小荷,你在南川还好吗?妈妈明天在北州有演出完全走不开,所以只能通过视频的方式陪你到现场,希望我们小荷不要责怪妈妈……嗯这次想跟你说什么呢,妈妈其实很开心你能够去那么大的舞台演出,再次为你祝贺!从你四岁开始,一直陪着你练舞到现在,一步一步看你向上成长,成为如今最受人瞩目的古典舞表演者,周围很多同事都很羡慕我有一个漂亮又出息的女儿,但只有妈妈知道,你在光鲜亮丽的背后付出多少汗水和努力,有时候看你太拼命,很想劝劝你停下来休息一会儿……但是呢,我知道你有自己的坚守和原因,你喜欢舞蹈,甚至你对舞蹈的热爱程度超过了我,你的一切努力妈妈都看在眼里也疼在心里……总之,妈妈祝愿你演出顺利,希望在将来不管舞台大小,你都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妈妈永远在背后支持你的梦想。加油小荷!”
看到后半段,李清荷已经泣不成声。
声音戛然而止,妈妈的爱就此断联。
黑暗里有一个无形的手把她猛地拉回现实,只有一丝光亮的卧室再次陷入孤冷的寂静。
眼泪不受控制地纷纷流出眼眶,想念如丝线缠绕她全身,她捂着胸口,缓解心脏往下坠的闷痛感。
可是妈妈,你都已经不在了,我还怎么坚持下去。
即使付出汗水翻越山丘,重新回到大众视野,可是妈妈已经不在原地等候,她的观众席里永远缺少一位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她跳舞的意义就是为了让妈妈有更好的生活。
可如今偌大的房子只剩她一人,即便成功,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哭到最后,脸上湿漉漉的泪水被空调冷气吹干,她靠在床头,无声盯着黑暗里的某个角落,蓦然想起晚上林津廷说的话。
不得不承认,林津廷在说“你有不得已的原因”和“我可以等你”时,她失神了很久。
他温柔又犀利地注视着她,不像学校里男生追求她时羞怯的眼神,他用长辈般大方的毫不避讳的眼神投向她,说可以等她。
回来时,这句话在李清荷的脑子里反复播放,像含在嘴里的话梅糖,以为含的久了才能尝到甜味。
但她没有,反而品出一股涩意。
林津廷说可以等她,无非是作为儿子的孝心,希望通过她的舞蹈表演让他母亲获得情感上的愉悦。
冯缘说的对,林津廷对她确实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有的只是怜悯她是他母亲朋友的亲戚。
她眨动眼睫,手机屏幕蓦然亮起,黑暗里透出一丝光亮。
即便如此,她能相信林津廷吗?
*
白天,李清荷恢复如常,每天按部就班早起练舞,偶尔去姑姑家吃饭,再带回来一个星期食量的卤牛肉,傍晚就和冯缘一起去“藕花深处”演出。
每天都过得很充实,但她总觉得缺少些什么。
在“藕花深处”的一个月里,每晚来看演出的顾客都已经眼熟她,有的人等到她演出结束后拦住她要联系方式,但都被她一一回绝,只答应拍张合照。
这天下班,她正坐在化妆镜前梳理头发,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冯缘倏然大声说:“清荷,‘藕花深处’官号评论下面很多人在发你的合照。”
他边说边走到她旁侧,把评论下面的一张张照片点开她看。
“这是我们台柱子清荷,我不允许任何人忤逆她!”
“是谁和清荷合照啦,哇哦是我。”
“清荷有账号吗?有的话我去关注一波。”
……
她轻声笑了笑,“真是一群有意思的人。”
“藕花深处”官号发了不少她的跳舞视频,不知是不是有人投流了,每条视频的浏览量都极高,其中两条视频已经破百万赞。这段时间,大多数顾客都因这些视频吸引而来,营业额爆发式增长,让萦姐乐开了花。
冯缘重又坐回沙发,翘起腿说:“我觉得你在酒吧跳舞挺好的。”
她看向镜子,用梳子按摩头皮,“怎么了?”
“吸引新观众,说不定还能扭转几个月前的负面形象。”他头枕在沙发软靠上,长篇大论地分析道:“我觉得吧,你这种小白花长相还是很容易翻身的。”
她顿了顿,“你是说我靠脸吃饭。”
“不不不。”冯缘起身,十分狗腿地改口,“在舞蹈技术面前,你的美貌不值一提。”
她笑了笑,没接话。
现如今,无论是多么振奋人心的赞美,她都淡然处之,心里不会起任何波澜,因为她知道有多少赞赏就会有多少谩骂和批评。
人生变幻无常,说不定哪天谩骂如潮水淹没赞赏,再次把她沉至水底,陷入淤泥中。
收拾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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