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湘灵的平和日子难得地被打破了,这一日下课后,薛明衡果然又得意洋洋地拦住他了。
谢湘灵上下扫视一眼,“哦,你突破藏身境了,恭喜啊。”
薛明衡本来准备好嘲讽的话被梗了一下:“……是啊。”
“祝你们都能进内门。”
这话是真心实意。
薛明衡本想看见嫉妒和不甘,但都没能在符平的反应里找到,一拳打到棉花上。但转念一想,冲玄大会在即,众多外门弟子都有些焦虑,确定了能进内门的藏身境弟子趾高气扬,还未突破藏身的便垂头丧气。
也只有谢湘灵这种连含神都没摸到的人,才不紧不慢,连半点反应都没有。
思及此处,便自得起来,觉得符平大概再没机会对他产生威胁了。
这一日,谢湘灵难得地打起了精神,其他弟子热火朝天挥剑、分秒必争修炼的时候,他在洞玄派里游荡。
四处逛逛。
外门弟子可去的地方有限,好在谢湘灵要去的地方不多。
掌门居所,碧霞居。
洞阳尚在洞玄派时,曾移山换水,把宗门内外翻来覆去改造了一番,所以现下洞玄派的山水形貌,大多是洞阳亲自雕琢出。
掌门居所被洞阳隐藏在山中,很少有人能找到这来,毕竟碧霞居不是办公地点,只是洞阳道人私下的住处。
谢湘灵沿着清净林走到最深处,越走落叶堆积便越厚,天色也越昏暗。
迎面而来的风却越来越锋利凛冽,如在隆冬腊月,剑意般割面而来。
“呲——”
极轻的一声。谢湘灵面具上的系带被斩落。
他和一个涂着大白脸的石头人面面相觑。
石头人浑圆的脑袋上画着大白脸和两团腮红,嘴角咧到耳边,一张嘴几乎把整张脸分成了上下两边。
而谢湘灵半年没晒过太阳了,脸苍白得比鬼好不了多少。站在石头人的角度来看,好像黑暗中突然浮出一张脸来,也不知道谁更吓人。
大白脸嘴角拉起的弧度渐渐落下来,它看起来竟有点委屈。
“是你!”
”你怎么还是不怕我?”
“别废话,”谢湘灵冷漠无情道,“滚。”
谢湘灵和这些大白脸的恩怨就说来话长了……洞阳道人没时间管他,就让谢湘灵和这些大白脸石偶对战。起初,完全不是对手,常常被捉弄或暴打。
更可恨的是,洞阳知道谢湘灵怕黑,认为这简直是要命的缺点,常常半夜让石偶来吓唬他,睁开眼,一张大白脸上流着血一样的五官,给他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大白脸那张由鲜明的红白色涂绘出的脸便渐渐暗淡了,似乎很伤心,从疑似眼睛的部位,落下颗颗圆滚滚的小石子来。砸落在地上,砰砰作响。
“我恨你。”它怨怨哀哀地哭诉着,抓起一把石子,扔向谢湘灵,然后身形幻化,变成了一座白色的石碑。
石碑上,殷红色小字渐渐显现,龙飞凤舞。
「古洞眠来九载,流霞饮几千杯。
逢人莫话他事,笑指白云去来。」
他轻轻触碰碑面,走入黑暗里。
道旁交杂的竹叶轻拂脸面,随后,眼前一点点亮了起来。
再睁眼时,已然置身一片花海当中。
一片花汇成的海洋,无数种世间看不到的色彩都汇聚于此,色彩浓郁得让人觉得有些晕眩,而在花叶汇聚的中央,有一间小而整洁的草屋。
谢湘灵低头看,那是些牡丹花。
在牡丹花海里跳出一个石头人,虽然也是白脸,但脑袋小了一点,脑袋圆了一点,有着堪称文静讨喜的五官,脑袋上别着硕大一朵红牡丹,在石头人里已经算得上打扮得非常漂亮,可以称之为小白脸了。
它说话了,声音稚嫩,像个小姑娘。
“道君好。”石头人跳起来,“请跟我来。”
“师父在这里吗?”
石头人摇头。
“老道君很早很早就去了别的地方了,”它轻声说,“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不会回来了?”谢湘灵问,“师父没死,我知道的。”
石头人就不做声了,好半天才说,“我不知道,我是来等您的。”
“等了多少年?”
“数不清了,但总之……是从太阳飞走的那一天开始等的。”
“太阳?”他仰头望去,这片空间里没有太阳,只有明月高悬,皎洁灿烂,照得这广袤原野如同白昼。
“我很早以前来的时候,这里不是这样。”
“我也记得不是这样呢,那时候这里有很多很多牡丹花,还有楼阁、溪水、云彩,但太阳飞走之后,一切都变了,花慢慢地变少了,原本可以蔓延到天边更远的地方,现在只有小小一块了。”
石头人说。
“花?”谢湘灵注意到这些牡丹花,他轻轻伸手去触碰。
整个洞玄派,除了这里都没有牡丹花。其他地方只有芍药,谢湘灵曾经觉得是洞阳生性古怪。
“这是一个小世界。”石头人说。
谢湘灵愣了片刻,再次极目四望。
原来如此,真正的洞玄大阵,在万千花叶之中。
这些花永远不会凋落,因为每一片叶、每一朵花都是一重小世界,万千小世界构筑起洞玄派真正的基石和屏障。这是雾海大阵真正的阵眼。
石头人带着谢湘灵向花海中心走去。
似乎是错觉,周遭空气震荡起来,嗡嗡作响,越靠近中心,震荡幅度就越大,声音汇成尖细的、哭声般的轰鸣。
不,不是错觉。
在花海当中,有一柄灰暗的剑鞘。在看见那柄剑鞘的一瞬间,心湖中掀起滔天波澜,心斋中的神光剑柄极速颤动,似乎将要飞出这片天地。
“这就是太阳飞走,留下的空壳。”石头人惆怅地说。
这是……神光剑的剑鞘。
所以所谓“飞走的太阳”其实是多年前离开这里的神光剑?
谢湘灵神色不动,心中却已思绪万千。
神光剑素来被称为无鞘之剑,因其极为锋利,任何剑鞘都无法包容承受,事实上,神光剑不是没有剑鞘,属于它的剑鞘一直在这里,只是不为世人所知。
他试图去触碰剑鞘,但就在指尖将要碰到剑鞘之前,谢湘灵莫名地犹豫了。
石头人说:“用这个。”
它摸出一粒小小的石子,递给谢湘灵。
谢湘灵犹豫了一会儿 。
“是眼泪。”石头人说。
谢湘灵接过,把石子扔向剑鞘,空气泛起微波,然后石子消失了。一连几颗都是这样。
谢湘灵用剑气割开指尖,滴了一滴血。
那蕴含神光剑剑意的血液含有最精纯的真元灵气,本该光明大作,但在接触剑鞘的一瞬间,同样地消失了。
不像蒸发,也不太像是被吸收,那滴血液是凭空消失在了另一个维度,谢湘灵思考着,捡起地面落下的一片枯萎的花瓣。
花瓣再次消失了,这次谢湘灵看得很清楚,在没有接触到剑鞘开口时,花瓣就消失在了虚空里。
“我还有一个东西要给你。”在谢湘灵离开之前,石头人说,“是老道君留给你的。”
它消失了一会儿,再次出现时,脑袋上盯着一本陈旧泛黄的书。
这才是谢湘灵这次要来找的东西。
这是他曾经的笔记。但随意翻了翻,里面还夹着一张墨纸,字迹很潦草。
“厌离尘垢。便志乐虚闲,清净为友。剑挂寒光,兵安云将,战胜五行之寇。收得洞玄灵宝,跳出阴阳之壳。大丹就。炼摘骑日月,摩挲星斗。英秀。超前后。随应万机,明显神通手。铁板门庭,金针玉线,到处七穿八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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