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街头·逃出据点A后·屏障内第12天/外部第8天·午夜
随曦五人冲上地面时,身后的地下商场入口已经开始塌陷。混凝土和钢筋在时间紊乱的影响下呈现出诡异的形态——有的部分加速风化成粉末,有的部分逆向“生长”出新的结构,像一场噩梦中的建筑。
“快走!”周雨拉着随曦向预定的撤离点跑去。三名队员紧随其后,鹰断后,手中的步枪对准入口,警惕任何追兵。
但追兵没有出现。
塌陷完成后,整个区域陷入死寂。只有远处观前街的霓虹还在虚假地闪烁,映照着空无一人的街道。
五人躲进一条小巷,周雨检查了一下时间同步器的残余能量:“还有3%。够我们回到时计屏障,但不够再打一场了。”
“其他据点怎么办?”隼问,“数据里显示还有六个,每个都可能关押着其他六个人的备份。”
“不能现在去。”周雨摇头,“我们需要补充装备,分析数据,制定计划。而且——”她看向随曦,“六个世界的战友现在怎么样?”
随曦靠在墙上,胸口七角星疤痕的灼热感正在缓慢消退。刚才同时连接六个维度发送信息,消耗了她大量的时间感知——现在她看手表,指针的移动对她来说已经失去了“快慢”的概念,她只知道它们在动,但无法判断速度。
“信息发出去了。”她喘着气,“但他们能不能做到……我不知道。”
她闭上眼睛,试图再次感应六个维度的状态,但意识像沉入泥潭,无法穿透维度屏障。过度消耗的后遗症开始显现。
“先回去。”周雨做出决定,“等曦曦恢复,我们再从长计议。”
他们沿着小巷快速移动,绕开主干道,从老城区错综复杂的小路返回文具店。一路上,随曦注意到街边的异常:一些店铺的招牌在缓慢变化——明明是“苏州老面馆”,却在她眨眼间变成了“幸福面馆”,再眨眼又变了回来。路灯下的影子时长时短,像在呼吸。
时间瘟疫还在扩散,只是在时计屏障附近受到抑制。
“摇光在加速。”她轻声说,“他想在七星连珠日前,把整个苏州改造成‘完美世界’的样板。”
“所以我们必须在之前摧毁他的据点。”周雨说,“但正面强攻不行,我们需要……”
她的话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铃声打断。
不是手机铃声,是老式电话的转盘拨号声,从小巷深处一个废弃的公用电话亭里传来。
五人同时停下脚步,举枪对准电话亭。
午夜空巷,废弃电话亭,诡异的铃声。
周雨示意队员警戒四周,自己缓步靠近。她透过电话亭的玻璃看到里面——没有人在,但听筒悬挂着,铃声响个不停。
“可能是陷阱。”鹰说。
“也可能是情报。”周雨推开门,走进去,犹豫了一秒,拿起了听筒。
她没有说话,只是听着。
几秒后,她的脸色变了。
她挂断电话,快步走回来:“是唐雨。”
“唐门那个唐雨?”随曦一愣。
“对。她在成都监测到了时间异常,一路追踪到苏州。她说她知道七个据点的精确位置,还有——她知道摇光的真正目的。”
“真正目的?”随曦想起数据里提到的“完美实体”。
“不是制造备份替换你们。”周雨的表情凝重,“是用你们七个作为‘原材料’,制造一个完美的感官集合体——那就是摇光自己的终极形态。”
她顿了顿:“唐雨现在在老城区的一家茶馆等我们。她说……有东西必须当面交给曦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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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个维度·同时·备份围攻战场
民国·1937上海·地下密室
七个韩瑶瑶备份已经将她逼到墙角。
三十岁版本伸出手,指尖凝聚着扭曲的时间能量:“最后一次机会,交出齿轮组件,我们可以让你‘安详’地消失。”
韩瑶瑶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手里紧握的齿轮组件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烫。她能感觉到组件内部的星图碎片正在与她的视觉感知共鸣——那是爷爷留下的最后遗产,是连接民国维度与现实世界的钥匙。
她想起了随曦传来的信息:用最真实的记忆覆盖他们。
真实的记忆……
她的目光扫过七个备份:十二岁天真的,十七岁青涩的,二十二岁刚毅的,二十五岁疲惫的,三十岁冰冷的……每一个都代表着她人生不同阶段的“可能性”,如果她选择了不同的路。
但那些“可能性”是虚假的。
真实的是——
她闭上眼睛,深呼吸。
然后,她想起了祖父战死那天。
不是完美的英雄牺牲,是混乱、仓促、甚至有些狼狈的死亡。1932年淞沪抗战,祖父作为军医随军,不是死在战场上,是撤退时为了抢救伤员被流弹击中。临终前,他抓住父亲(当时还年轻)的手,说的不是豪言壮语,是:“药箱……药箱里还有盘尼西林……给重伤员……”
混乱的战地医院,血腥味混合着消毒水,伤员的呻吟,远处炮火的轰鸣,还有祖父逐渐冷却的手。
这就是真实。
她睁开眼睛,看向那些备份:“你们知道吗?我祖父死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亲人。他的遗体三天后才被找到,已经……”
她的声音哽咽,但坚持说下去:“已经残缺不全了。这就是战争的真实——不是英雄史诗,是破碎的尸体,是未送达的家书,是永远等不到归人的家人。”
真实的记忆化作有形的气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战地医院的血腥、消毒水的刺鼻、尸体的腐臭、以及那种深入骨髓的悲伤。
气息触及备份的瞬间,她们开始颤抖。
十二岁版本捂住耳朵:“不要……不要听……”
十七岁版本后退:“这不是……不是应该有的记忆……”
三十岁版本咬着牙:“这……这种记忆……应该被遗忘!”
“但这就是真实。”韩瑶瑶向前一步,齿轮组件爆发出强烈的蓝光,“而我选择记住真实——哪怕它痛苦,哪怕它丑陋。”
蓝光吞没了七个备份。
她们像被真实记忆的洪流冲刷的沙雕,一个接一个崩溃、消散。
最后消失的是三十岁版本,她在彻底消散前,低声说:“原来……真实是这样的重量……”
密室恢复了安静。
韩瑶瑶瘫坐在地,泪流满面,但手里的齿轮组件光芒稳定。
第一个备份阵列,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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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艾维诺学院·镜湖废墟
七个元素备份的联合咒语已经完成,七彩的元素网罩向祝紫珊。
她的左手已经完全变成水流,右腿的火焰蔓延到了膝盖,元素化不可逆转。
但就在元素网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她想起了随曦的信息。
真实的记忆……
她想起了张达临死前。
不是浪漫的牺牲,不是英雄的告别。张达是为她挡下攻击,但那一击并不致命——致命的是他之前已经受了重伤,为了不让她分心一直隐瞒。他倒在她怀里时,嘴里涌出血,说话含糊不清。
他说的是:“别哭……丑……”
不是“我爱你”,不是“为我报仇”,甚至不是“好好活下去”。是一个十七岁少年在喜欢的女孩面前,最后的、笨拙的骄傲:不想让她看见自己哭的样子,也不想让她哭得太难看。
真实的记忆涌上:血腥味,他呼吸时肺部的杂音,他手指逐渐冰冷的触感,还有她自己那种混合着悲伤、愤怒、无力、和一点点“为什么是这种时候还在乎丑不丑”的荒唐感。
这就是真实——复杂,矛盾,不纯粹。
她看向那些元素备份:每个都只拥有一种纯粹的情感——水版本的悲伤,火版本的愤怒,风版本的冷漠……
“你们不懂。”她轻声说,“真实的情感从来不是纯粹的。”
她放开对元素化的抵抗,让自己彻底融入周围的元素潮汐——但不是被同化,是用自己真实的、复杂的情感去“污染”纯粹的元素。
水流里混入了咸涩的眼泪。
火焰里混入了冰冷的愤怒。
风里混入了颤抖的呼吸。
土里混入了沉重的心跳。
七种元素,全部被她的真实情感污染。
备份们开始尖叫——不是疼痛,是“存在”被污染的恐慌。她们的存在基础是“纯粹”,一旦被复杂的真实入侵,结构就会崩塌。
“我不需要成为纯粹的元素使。”祝紫珊的声音在元素风暴中回荡,“我只需要是祝紫珊——会哭,会怒,会害怕,但也会坚持的那个祝紫珊。”
元素风暴平息时,七个备份已经消失。
祝紫珊重新凝聚出人形,但左手依然是水流,右腿依然是火焰——元素化停止了,但不可逆。她成为了半元素半人类的存在。
但至少,她还是她。
第二个备份阵列,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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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星轨科技地下掩体
七个孔硕备份的数据投影已经包围了孔硕的意识体。
轮椅版本(老年备份)正在解析“晨星最终协议”的核心代码,试图夺取控制权:“放弃吧,你的协议设计有漏洞,我们可以修补它,让它完美运行。”
孔硕的意识在数据流中艰难维持。
真实的记忆……
他闭上了眼睛(虽然意识体没有眼睛的概念)。
他想起了母亲患上阿尔茨海默症后,第一次忘记他的那天。
不是电视剧里那种温情的“你是谁”,是残酷的、混乱的、让他心碎的遗忘。
那天他回家,母亲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眼神陌生而警惕。他叫她“妈”,她向后缩,说:“你谁啊?怎么进我家?”
他解释,他是她儿子。她摇头,说:“我儿子才十岁,在上小学。”
那一刻的冲击不是悲伤,是存在被否定的荒诞感。你存在了三十年,但在最亲的人记忆里,你被抹去了二十年。
真实的记忆数据涌入:那天的天气(阴),母亲衣服的颜色(浅蓝毛衣),她手里的老照片(他十岁的毕业照),她眼神里的迷茫和一点点恐惧,还有他自己那种想哭又想笑的扭曲情绪。
他将这段记忆数据,打包成最原始的、未经任何算法优化的格式,直接“扔”进了备份们的数据库。
备份们开始出现逻辑错误。
七岁版本:“母亲……应该永远记得我……”
十四岁版本:“阿尔茨海默症……概率模型显示……”
二十二岁版本:“情感模块……无法处理这种矛盾数据……”
轮椅版本最严重——他的存在基于“完美的算法逻辑”,而真实的人类记忆充满了矛盾和不合理。那段记忆数据像病毒一样在他的逻辑核心中繁殖,制造出一个又一个无法解决的悖论。
“这就是真实。”孔硕的意识在数据流中站起来,“不完美,不逻辑,但无法删除。”
备份们一个接一个“死机”,数据流崩溃消散。
孔硕重新接管了协议,但他能感觉到,母亲那段记忆,已经永远成了他意识的一部分——每一次调用算法,都会触碰到那份痛苦。
但他不后悔。
第三个备份阵列,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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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际·探索者号遗迹内部
七个郭舒琪备份已经围住了郭舒琪。
舰长版本(未来备份)指着她手里的空间炸弹遥控器:“交出它。我们可以替你完成引爆,而且——我们可以让你在虚拟现实中‘活着’,永远和宋纪越在一起。”
郭舒琪看着遥控器上的倒计时:还有不到两分钟,炸弹就会引爆。
真实的记忆……
她想起了探索者号爆炸前,船员们的最后通话。
不是慷慨激昂的遗言,是混乱的、仓促的、甚至有些语无伦次的告别。
通讯频道里一片嘈杂:
“舰长!三号引擎起火!”
“逃生舱不够!让伤员先走!”
“我老婆怀孕了……告诉她……”
“妈,对不起……”
“我不想死……”
还有宋纪越的声音,断断续续:“舒琪……活下去……记得……看星星……”
最后是爆炸的巨响,然后死寂。
这就是真实——没有完美的牺牲,只有仓促的死亡和未完成的告别。
她按下遥控器上的一个隐藏按钮——不是引爆,是播放。
那段最后的通话录音,通过遗迹的扩音系统,响彻整个空间。
真实的、嘈杂的、充满恐惧和遗憾的声音,冲击着七个备份。
她们每一个都是“完美宇航员”的投影——冷静,专业,永远做出正确选择。
但真实的宇航员会害怕,会慌乱,会想家,会在死前喊妈妈。
“这就是我们的真实。”郭舒琪轻声说,“我们不是英雄,只是一群在星辰间迷路的人。”
备份们开始崩溃——她们的“完美宇航员”人设无法容纳这种真实的、不完美的记忆。
舰长版本最后一个消散,她在消失前低声说:“原来……恐惧也是存在的证明……”
郭舒琪看着倒计时归零。
她按下了引爆按钮。
第四个备份阵列,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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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唐门旧址祖祠
陈思嘉趴在地上,视野已经开始模糊。潜能散的副作用让她的感官在锐化和钝化之间反复横跳——她能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却感觉不到手指的存在。
七个时代版本的备份已经围到她身边。
唐代版本伸出手,指尖凝聚着柔和的内力:“放弃吧,让我们接管。我们会用唐门最后的阵法完成仪式,你可以……安息。”
陈思嘉的视线落在祖祠中央的阵法核心上——那里需要注入“真实的心觉共鸣”才能激活。
真实的记忆……
她想起了母亲苏静临终前。
不是武侠小说里那种传功后安然离世的场景,是痛苦的、漫长的、让人不忍回忆的死亡。
肺癌晚期,母亲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每一次呼吸都像拉风箱。临终前三天,她已经说不出话,只能用眼睛看着陈思嘉,眼神里有痛苦,有不舍,还有……一点点愧疚。
最后时刻,母亲用尽力气握住她的手,手指冰凉,在陈思嘉掌心写了三个字:
要活得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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