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还是谢玄瑾轻咳了一声,率先出口打趣道,“七娘这声‘郎君’,真真是让我俩分不清是在唤谁了。”
“这,确实是容易引起误会……”王拂陵干笑道。
方才的话当然是对谢玄瑾说的,但谢玄琅横插一脚,如今瞧着又是美人微嗔,她与谢玄瑾此时自是会给他留足了台阶。
谢玄瑾看了看两人,自家弟弟明显是在闹情绪,七娘又一副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木头样,便想着干脆帮两人一把,于是趁机道,
“说起来,七娘幼时还称过阿皎的字呢,如今长大了反倒显得生疏了许多,日后不如仍称阿皎的小字?”
他说完,谢玄琅亦是静静将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乌黑的瞳仁清澈灵秀,明明不显催促,却让她有些坐立不安。
“阿——二郎。”她顶着兄弟俩的目光试了试,最后还是选择了个折中点的称呼。
谢玄瑾毕竟较他们年岁要长一些,此时温和地笑了笑打圆场,“一时叫不出口不碍事,我晓得七娘不记得过去之事,不妨慢慢来。”
谢玄琅闻言思索了片刻也点了点头。
见他面容如霜雪初霁,王拂陵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辞行时,兄弟俩亲自将她送到了门口,这两人立在府门前,宛如两个玉人一般,真正是玉树当风,不堕“谢氏双璧”的美名。
王拂陵上了马车朝两人挥了挥手,这才放下车帘离去。
*
转眼时间来到四月初八,这日据传是释迦牟尼佛的诞辰,故称佛诞节。
晋朝人崇佛,佛寺不仅有着广泛的影响力,经济实力也不容小觑,其经济来源除了佛寺出售的一些护身符等文化产品之外,最主要的还是来源于士族和皇家的捐赠。
譬如瓦官寺,便是由二十余位朝臣共同出资所建,其名也是由此得来。
在佛诞节这日,各大佛寺会开设浴佛斋会,谢玄琅此前监修的浴佛亭便是作此用途。佛寺和笃信佛教的士族亦会布席于路,为百姓施饭甚至撒铜钱。
浴佛之后,便会用平稳的牛车载着佛像在城中行像,城中亦会有“赛神”和庙会等活动,一直热闹至夜深不息。
佛诞节这日,因着之前谢玄琅的邀请,王拂陵在家中提前梳洗妆扮。
青枝给她梳了个飞仙髻,发髻上斜插着一支红宝石的流苏步摇,一袭白色广袖流仙裙,脸上只稍稍施了些胭脂,整个人看上去素净而不失丽色。
等她一切准备妥当,谢玄琅那边却来人传话,道是他家郎君被支公请去为行像唱颂文了,怕是不能来接她,只约了在秦淮河西岸的槐树处汇合。
王拂陵点了点头,想着他没亲自来接倒是正好,万一与她阿兄撞上了,今天还能不能快快乐乐出去玩就两说了。
她准备离府时,才听府中下人说,王澄今日一早便出门了。原来今日这等盛会,皇帝自然也是要参与的,可今日君臣民同乐,各类宵禁等限令都放宽了,城中必定人多混乱,他一早便入宫伴驾去了。
“郎君走时特意嘱咐了,若是娘子今日出门,务必带上歧雾,要注意安全……”那小厮垂着头,话还未说完,王拂陵已经能想象到王澄殷殷叮嘱的样子了。
心中一阵暖意上浮,她道,“今日你们也可出去热闹玩乐一番,只是要注意府上不要完全离了人才好。”言罢便出了门。
尽管出门之前已经做好了会很热闹的心理准备,但真的到大街上时,王拂陵才发现自己的准备还是做少了。
乌衣巷倒是还好,毕竟住的多是些见惯了世面的勋贵士族,出了乌衣巷才发现外面已是比肩接踵,一片人山人海。
王拂陵带着歧雾在人群中艰难穿梭,终于走到秦淮河西岸附近。
西岸遍植柳树,一片绿柳柔波中,唯有一株古槐枝丫遒劲地屹立着。
目标很是显眼,王拂陵带着歧雾走到树下,此时虽是四月初,但近日建康都天气和暖,这古槐上竟垂着几串雪白的槐花,独特的清香暗自飘散。
她本以为要等他一会儿了,没想到她这边才到,就见不远处,行像队伍正往西岸这边过来。
牛车上高大的佛像庄严慈和,佛像脚下摆放着鲜花和香火,车后跟着寺内僧众,他们口中正念念有词地颂着经文。
而车前,谢玄琅博衣褒带,素履高冠,两条长长的玉色发带垂在身后,面容明稚秀美,修眉凤目,很有几分古画的韵味。
他手捧着一卷颂文,与支缘觉和住持一道走在前方。
行像队伍走到槐树附近时,谢玄琅跟支缘觉和住持示意过后,便径直朝她这边来了。
“教拂陵久等了。”他抬袖揖了一礼。
“我也是才到,”王拂陵看了看远去的行像队伍,好奇问道,“二郎就这样离开可会不妥?”
谢玄琅将手中的颂文递给她看了看,笑道,“颂文三唱,多了少了皆不妥,如今三遍已经唱诵过,琅自可离开。”
王拂陵接过那卷颂文看了看,颂文是写在竹简上,看着不显,拿在手上沉甸甸的,厚厚一卷估计有好几斤重。
里面的辞文风格类似于楚辞,内容无非就是些歌颂释迦牟尼佛的辉光普照,祈求来年风调雨顺,世间少受灾殃之类的。
王拂陵笑道,“这么长一卷,要念下来可真是费了不少口舌。”
谢玄琅摇摇头,“非是念,唱颂文便是在唱,此文是有曲谱的。”
王拂陵惊讶地睁大了眼,她本来以为此唱诵不过就是诗朗诵的感觉,没想到竟然真是用唱的,原来不是颂文,是颂歌。
“原来如此,这曲谱可是二郎所做?”她有些遗憾道,“我真是来的不巧了,若是能早些出门,说不定便能听到郎君一展歌喉了。”
“确是我所作,”谢玄琅看着她后悔不已的模样,微微笑起,“不过拂陵若想听我唱歌的话,我自然不会推辞。”
王拂陵一时听不出他这是场面话还是认真的,便转而笑道,“自然是想的,不过比起唱歌,我更好奇郎君的舞姿。”
她说完,只见谢玄琅表情古怪地空白了一瞬,他微微垂下眼睫,唇角扯起了一个勉强的笑意。
见他这般,王拂陵不禁懊悔,不该对别人的场面话信以为真的,看来自己还是得意忘形了。
西岸林立着不少饭馆商铺,此时已过午时,王拂陵四下打量一圈,转移话题道,“二郎你可用过午膳了?”
谢玄琅摇头,“并无。”
王拂陵笑起,抬手指了指对面一条拥挤狭窄的巷子,“我有些饿了,不如我们去那边看看吃食?”
谢玄琅没有意见。
本来当初邀请她便是为着补偿她,相处时他自然会以她的意见为先,但凡不是非常抵触,她的要求他都会尽量满足。
对面的巷子名为吕巷,有点像现代大学附近的小吃街,品类虽然不如现代丰富,但香味却丝毫不逊色,王拂陵站在槐树那边时便闻到了。
这边本就是热闹的地方,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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