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臻说话时的语速不快，刚才的那几句话还是带着笑意说的，并没有什么咄咄逼人的味道。
而他停顿一会儿，缓缓收了笑意看着陆子恒时，脸色便冷了下来，又变回了他看起来的那个生人勿近的样子。
“而且你总是出现在梁因面前，我不管你到底想干什么，但你已经对她造成了困扰。”程臻停了两秒，又一字一顿开口，“我也很不高兴。”
说完他又往前迈了一步，程臻要比陆子恒高一些，逼得他不得不后退。
“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事儿，少打扰她，直接来找我。”程臻微一偏头，垂眸看着陆子恒的眼睛，表情淡淡，“我随时奉陪。”
这次交锋以陆子恒说自己一会儿还有课，并又撂下一句口头上的狠话告终，梁因看着陆子恒转身快步走入人群，终于长吐了一口气，没忍住笑出了声。
真好啊，她都不用开口。
于是程臻回头时正对上梁因也看着他的视线，她唇角还上扬着，笑得眉眼弯弯，看向他的眼神亮晶晶的，像块儿看着就甜的水果糖。
程臻看她两秒，随即转开了目光，轻轻一偏头道：“解决了，走吧。”
梁因笑嘻嘻地点点头，跟他一块儿下楼。
一路上两人都没开口说话，梁因还在回味程臻刚才的妙语连珠，说得她都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他怎么想到的那些台词，说的时候居然还能一本正经地忍住不笑。
程臻把手机拿在手上，从走出教学楼开始就连着振动个不停。
他点开微信，程钧给他发了一连串消息，连着好几条语音和刷屏似的哭泣倒地表情包。
“哥哥——”
程臻原本想按语音转文字，一不小心把第一条语音播放了出来，一声听起来颇为撕心裂肺的“哥哥”猝不及防地冲了出来。
梁因本无意窥探别人的隐私，在程臻看消息的时候便已经把头扭到一边去了，结果被这一声给吓了一跳。
程臻眼疾手快地按停了，一抬头便对上梁因睁大的眼睛。
“不好意思啊，是我弟弟。”程臻解释道，随即又想起了什么，“你见过的。”
“嗯，对，我记得的。”梁因点点头，想了想还是试探地问道，“他怎么啦？”
“没怎么。”程臻在一堆痛哭流涕的表情包里挑语音转文字，一边答道，“爸爸妈妈不让他吃零食，爸爸妈妈不让他玩手机或者游戏机，他考砸了或者闯祸了——无非就这几样。”
“啧。”程臻扫过一条转出来的文字消息，虽然程钧的口齿不算很清楚，还掺了好几个哭泣表情包，但大意他还是能看明白的，微一挑眉，“果然，开学的摸底考试考砸了，挨骂了。”
脑海中浮现出程钧的样子，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梁因对这个小男孩还是有些印象，此刻便有些忍俊不禁：“你弟弟应该还在念小学吧？”
程臻点点头。
“所以他就来找你求助？”
“对，不过我也没什么办法，我也帮不了他，又不能替他去考试。”程臻这么跟梁因说完，却拿起手机靠近嘴边，发了两条语音。
“好了，别哭了，我周末回来。”
“这两天自己乖一点，我给你带马卡龙。”
哎呀——怪不得程钧会跟他这么撒娇呢，果然其实是个嘴硬心软的好哥哥嘛。
梁因心里想着，又转过头去瞥了一眼，程臻已经回完消息了，按了锁屏把手机拿在手里。
“哄好啦？”
程臻没有立刻回答，随即勾了勾唇角：“差不多吧，小孩儿忘性本来就大，一会儿估计就不记得了。”
梁因没有兄弟姐妹，没体验过这种哄或者被哄的感觉，不过从三言两语间也能得出结论，程臻和程钧想必是一对关系相当不错的兄弟。
“你弟弟还挺粘你的。”梁因说完便转头观察程臻的表情，要是他不想和她聊家事，那么她就可以及时地终止这个话题。
“是吗？”程臻放空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半晌才极轻地笑了一声，“大概吧。”
程钧年纪小，他还在念小学，而程臻已经是大学生了——这个年龄跨度对他来说是巨大的，简而言之就是“小孩”和“大人”的区别。
程钧会被爸爸妈妈管着不准挑食、早早睡觉不准熬夜、不能玩太久手机电脑，诸如此类，而程臻是“大人”，可以不用遵守这些规矩。
程钧一直以来都很羡慕他，羡慕程臻比他更自由，不会被管束，羡慕他不用再像自己一样被成绩压得喘不过气——哪怕程臻告诉他初中高中可能会更辛苦，但程钧选择捂起耳朵不听。
可程臻是他的哥哥，程钧又天然地觉得，虽然程臻有时候也会对他严厉也会批评他，可他们两个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
于是被爸爸妈妈骂了可以去找哥哥，想吃什么想要什么了可以去找哥哥，过不了关的游戏可以去找哥哥，不敢告诉爸爸妈妈的事情也可以去告诉哥哥——总而言之，在程钧眼里，哥哥可以帮他解决一切麻烦。
这些程臻都知道。
他没法辜负小男孩期待又天真的眼神，看他的时候总带着些毫不掩饰的崇拜，一次又一次扯着他的衣袖拜托他，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无比高兴地大喊“哥哥万岁”，说他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
周末，全世界最好的哥哥准时回家。
他一进门，程钧就踩着楼梯“蹬蹬蹬”从楼上跑下来，俨然一副翘首以盼许久的样子，一头扎进程臻怀里。
“哥哥！”
程钧全然没了那天给他打电话时委屈巴巴的样子，甚至程臻把手里提着的马卡龙拿给他的时候，小男孩一副惊喜的样子。
“回来啦？”钟娴从房间出来，垂眼见程臻手里提着的甜点，轻叹一口气，转向程钧，“小钧，是不是你缠着哥哥买的？前阵子喊牙疼的时候怎么说的？”
“没事儿，妈，反正我买得也不多。”程臻揉了一下程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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