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山还在念小学。
不是每个芒寨的孩子都有机会去读书,更多的孩子只能留在家里帮工,夏天就泡在河里玩儿。
河里、水库每年都会淹死人,可再危险也没人会管他们,成人都没这个意识。
来通的妻子读过几年书,也要求来通送孩子们去读书。
吴元青昨日来过芒寨后,就特别调查过,来通家在芒寨很出名,来通是出了名的老好人。
他老来得子,很宠温山,但温山并没有被宠坏,在芒寨里的风评还不错。
纳塔这两日已经被搞麻了。
从前他在警署工作:喝茶、看报、慢悠悠地出警。
现在他在警署工作:看人头、地窖捞腐尸、看温水煮尸。
工作的刺激性大幅度提高,他弱小的心脏不能很好地接受。
纳塔刚吐完,今天早上他喝的肉汤。
他虚弱道:“探长,他才十岁。”
吴元青抬眼,“十岁怎么了?”
“十岁的小孩儿做不来这些事,不可能是凶手。别说是十岁,就算再大一点,十二三岁……”
纳塔和吴元青一起看向桑白玉。
桑白玉站在其他探员不愿接近的热水袋边,偷偷掀开一角往里看。
纳塔道:“还是很有可能犯案的,探长,你快问!”
吴元青:“……”
温山很瘦,皮肤偏黑,毛发比较浓密。
他躲在来通身后,泪水在眼眶打转。
吴元青多年没和孩子接触,板着脸时多少有些严肃,他努力调整好表情,让自己显得亲切些,“孩子,你告诉叔叔,热水袋里的人你认识吗?”
温山拼命摇头。
来通道:“他才十岁,不可能杀人,他和闵淳没来往啊!”
吴元青严肃地纠正来通,“你认为十三岁的女孩能做到什么地步?”
方小满在一旁翻译。
来通一脸茫然。
吴元青指着桑白玉说道:“瞧,就到这一步。”
桑白玉,十三岁女孩做坏事的顶峰。
方小满:“……”
看来在吴探长眼里,十三岁的小女孩已经没有好人了。
吴元青道:“你如果不配合,叔叔只能把你带回警署了。警署的情况你可能不知道,夏天闷热,没水喝没饭吃,连床都没有,只能睡在水泥地上,比你家这竹楼可硬得多。”
纳塔听着都想落泪,他平时不就在这种环境下工作吗?
嫌疑人犯案才会去,他要天天待着!!
温山还是哭。
桑白玉等了好一会儿,吴元青都没搞定温山。
她慢吞吞走过来,安慰道:“叔叔你别急,会有办法让他开口的。”
说是安慰,但眼里写的却是——怎么还没搞定哦?
吴元青:“……”
他有被十三岁小孩鄙视到。
吴元青后退一步,“你来?”
桑白玉还真不躲,“好啊!”
吴元青就知道她得往前冲。
就得杀杀她的锐气,让她知道大人们的世界很复杂!工作很难!
桑白玉指着方小满对温山说:“这是方小满,我姐,平乡街她罩着,不说实话她揍你。”
吴元青:“……”
他一把揪住桑白玉的领子往后拉,“没有的事,别当真,赶紧把孩子带去警署问话!”
温山的哭声比刚才更大:“哇!”
吴元青尴尬得想遁走。
哪有警察用这种方式问话的?万一被人家误会是刑讯逼供,所有工作都白做。
温山说:“别打我,我都是、都是听别人的。”
吴元青看向温山。
桑白玉问:“谁让你做的?”
温山撇着嘴,“是……闵俊,他给了我、给了我一袋椰子糖,让我帮帮姐姐。”
*
去闵家的路上,吴元青不得不提醒桑白玉,“警察不能威逼利诱嫌疑人,不能刑讯逼供,像你刚刚说的话,不能再说了。”
桑白玉诧异地看着吴元青。
吴元青正气凛然:“这些都是有教训的,做一行,就要守一行的规矩,这是做人的基本!”
桑白玉:“可我……”
“你不用惊讶,你还小,要学的事情还有很多!”
桑白玉道:“可我不是警察。”
方小满刚往嘴里放了块椰子糖,“不是警察,就和刑讯逼供无关,充其量是热心少女仗义出手。”
吴元青:“……”
天啊,他为什么要招惹孩子!
阮枫忍不住笑起来。
纳塔道:“真是不敢相信,温山竟然因为一袋椰子糖,就答应把尸体藏在自己家,不怕给家人添麻烦吗?如果他不说实话,我们可能就把来通当作凶手带走了。”
“孩子可能根本没有杀人凶手这个意识。”
纳塔指着桑白玉说道:“真没有?”
阮枫:“……,小玉不是一般的孩子。”
纳塔说:“她就适合做警探。”
吴元青很忧心。
桑白玉做警探还好,说不定真是一颗新星,但如果走上歪路……那就是宁蓝国的克星了。
闵家,郦榕正在准备晚饭。
芒寨家里没孩子的一般只吃两顿,孩子要早起上学,三顿就不能合成两顿,闵淳总怪他们导致家里的伙食开销太大。
晚餐只有米饭。
米饭配上鱼虾酱、辣椒等佐料,丢在锅里搅一搅,一顿饭就成了。
警探再次出现,郦榕脸色惨白,“你们……怎么又来了。”
吴元青道:“找到疑似你丈夫的尸体,你一直没去认尸,我们只能来见你。”
郦榕两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惶恐不安地看着四周,“我就是、我就是有些害怕,我……我想等孩子们吃完饭再去,我就是……”
“不用了,”吴元青道,“除了认尸,还有一件事。”
郦榕茫然地看着吴元青。
吴元青道:“两个孩子呢?”
郦榕怔了一秒,急切地摇头,“警长,不是小文,小文对她爸特别好,小文是好孩子,她……”
方小满挑起眉。
他们还没说是来找闵文的,郦榕便不打自招了?
郦榕说着说着便流泪,哭得歇斯底里,“好吧,我承认,都是我做的,你们把我带走,别去吵小文,小文还要做作业,她学习特别好,真的,她说不定能考上大学,我想让她去长峡上学……”
吴元青把郦榕扶起来,淡淡道:“你的话的确很让人感动。”
郦榕抬起头,她双眼红肿,楚楚可怜。
吴元青说:“可我要找的是……闵俊。”
郦榕愣住。
闵俊正在河里和其他寨子里的小朋友一起玩儿。
方小满亲自出马将他逮回来,据说方小满所到之地寸草不生,所有小朋友都发疯似的跑回家,家长们对于他们突然懂事的行为十分欣慰。
闵俊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看着吴元青。
郦榕似乎很怕吴元青为难闵俊,急着自首,“警长,我说的都是真话,闵淳是我杀的,我实在无法继续忍受他,和我的孩子无关!”
宁蓝国很穷,老百姓更穷。
像郦榕这种住在边境的寨子里的,更是一点儿自主权都没有。
她十三岁时就被父亲丢给闵淳,当时闵淳是华人,华国那会儿不许做生意,做生意的都是投机倒把要被抓起来的,但龙星岗和长峡之间还有黑市存在。
闵淳就靠在黑市倒卖赚了点儿小钱,郦榕的父亲便用女儿在闵淳这里换钱。
十三岁,和桑白玉现在一样大而已,但不是每个人都是桑白玉。
她什么都不懂,就成为人家的妻子,甚至因为营养跟不上,那会儿她根本没来过例假。
后来华国渐渐开放,开始正常贸易往来,闵淳就赚不到钱了。
在黑市上不赚钱,他还不想种家里的地。
鹰嘴豆丰收时能赚一点儿,闵淳就是不想去干活儿,满脑子就是打牌、斗鸡。
郦榕道:“那天我们吵架了,我让他去赚钱,他很生气,说我看不起他,还来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一刻就想结束一切,等回过神来,他人已经倒下。”
吴元青问:“是你动的手?不是她?”
闵文抱着弟弟坐在后面。
刚才吴元青问起孩子,郦榕第一反应就是他们要找闵文。
“是我,”郦榕坚定道,“我有些恍惚,我太生气了。”
桑白玉问:“阿姨,你是怎么处理尸体的?”
郦榕:“……”
“有顾虑?”
“我……”郦榕偷偷看了眼孩子们,“我把他扔进地窖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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