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低悬在枝头,黑暗中树影一动,马蹄声由远及近。那匹通体雪白的骏马飞驰而来,如一道划破夜色的皎洁月光,谢恒殊勒马的瞬间,似乎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
也或许是错觉。谢恒殊下了马,目不斜视地走进庙中,接过仆从递来的帕子轻轻擦了擦指间的血迹。
阿菱很快找到了血腥气的来源——地上躺着一只健壮的鹿,原来是嫌无聊跑出去打猎了。曾尧比他要慢上几步,怀里揣着两只兔子,有些尴尬地往地上一放,兔子四只脚是捆在一起的,惊恐地扑腾了两下就没动弹了。
曾尧以为女人应该都是喜欢兔子的,而且吴总管不在,郡王跟江姑娘吵了架总不能他去调解吧。错就错在他不该多那一句嘴,在树林里问谢恒殊要不要带回去送给江姑娘。
谢恒殊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曾尧带也不是放也不是,最后琢磨了半天还是揣着兔子回来了。结果江姑娘看见兔子也没多兴奋,就随手拿了片菜叶逗着玩,两个人一个面朝东一个面朝西,简直泾渭分明。
谢恒殊打完猎兴致缺缺,仆从烤好的肉他只尝了一口,就把那头鹿赏给了底下的侍卫。侍卫们欢呼了一阵领着鹿到庙外另起了一堆火,因着不能喝酒,吃起肉来也有限,最后那条鹿还剩下大半丢在外头。
阿菱把兔子腿脚上绑着的绳子都解开了,随便它们去哪儿蹦跶,只有一回差点跳到谢恒殊的枕头上,阿菱才顶着他危险的视线将兔子抱回来,放到自己枕边。
庙内的灯火一盏盏熄灭,阿菱头顶是菩萨像,脚边摆了一座简易的屏风,铺盖被褥都整洁干净,幕天席地地睡着也不觉得难受。阿菱打了个哈欠,慢慢躺下去。
睡到半夜,阿菱不安地挪动了一下,似乎有什么液体溅到了自己的手上。阿菱睁开眼的瞬间正撞着了触目惊心的一幕——一只兔子逃命似的乱窜起来,另一只兔子被箭矢横穿眉心,一击毙命。
她尚未尖叫出声,一只有力的手将她拽向怀里,眼前雪亮的剑光一闪,她听见谢恒殊持剑挡在身前冷声喝道:“谁?”
侍卫们听见动静瞬间警铃大作,一齐冲上前将谢恒殊二人护在中间。阿菱心口砰砰直跳,眼泪倏地涌出来,她拽着谢恒殊的衣摆好半天才缓过劲来:“落锦呢?”
被曾尧放到菩萨像边的落锦颤巍巍地举起手:“姑娘,我在这儿。”
阿菱彻底松了口气,想撑着发软的手脚站起来,谢恒殊的手仍紧扣在她的肩膀,她吃痛地抬起下巴,双目一对视眼神便交缠在了一起。他面目紧绷带着凛冽的怒意,时间似乎都在这一瞬停住了,阿菱茫然地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众侍卫刀尖所指的地方站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孩,比他手中箭弩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脸上大片大片的花朵,几乎盖住了半张脸。花苞低垂,露出来的那只眼睛中透露出浓浓的惊恐。他似乎想跑,却又不敢动。
阿菱猛地清醒过来,抓住谢恒殊的小臂:“殿下你看!”
谢恒殊自然也看到了,他随手抽过薄被裹在阿菱身上,将她放到一边才朝那边走过去。
他第一句话没有问那个小孩,而是提着剑问护卫,字字都似淬着寒冰:“今晚谁在守夜。”
守夜的那名侍卫扑通一声跪下来,面白如纸:“殿下,我一直守在外面,不曾有一刻擅离,这孩子不可能是从外面来的。”
这庙虽然破败,但也没有大到能让孩子随意进出的漏洞,更何况漏风的地方早已拿东西挡住,如果不是从门外进来,只能是从屋顶上掉下来的了,这样也不可能没有动静,直到他杀了只兔子才惊醒众人。
谢恒殊眉眼微动,脑中一道灵光闪过,剑指向那尊颜色斑驳的拈花菩萨像:“搜。”
几乎就在他发出指令的同时,那个干瘦的孩子忽地爆发出尖锐叫声,抬起弓弩胡乱射出几箭。只看他拿着弓弩的样子便知他从未学过武,侍卫不费什么力气就将他擒住按在地上。他没了武器依旧嘶吼不休,像只被逼到绝路的小兽,越是挣扎越容易伤到自己。
那尊菩萨像背后有一道暗门,他们一行人来来往往竟没想过往这里查探一二,守夜的侍卫颇觉胆寒,若里面藏着的不是孩子而是刺客,他们所有人的命都不必要了。
曾尧神情严肃,举刀劈开了那道暗门,所有侍卫都手持兵器严阵以待。
灰尘渐渐散去,没有一人有所动静,阿菱定睛一看里面竟也缩着一个差不多大的孩子,大半张脸上都蔓延着花朵印记——燕氏的图腾。阿菱捂着嘴后退了半步,又是一个孩子,一个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的孩子。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侍卫们面面相觑,曾尧先迈出一步将缩在神像里面的孩子拎了出来,她像只小猫儿似的被人拎来拎去,目光中满是与这个年龄不相匹配的痛苦。
两个小孩被捆得严严实实然后丢到了一块,那个大点的男孩儿拼命挪动身体挡到女孩身前,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一众人。
“你们父母在哪儿?”
“为什么藏在菩萨像里?”
“说话啊!”
女孩从被发现时起就一声未吭,似乎是不会说话,男孩戒备心极强,怎么逼问都不肯开口。侍卫忍不住想要动刑,阿菱出口打断:“给他们拿一点吃的吧。”
落锦很快打开食盒捡出一盘糕饼,阿菱想亲自拿过去,刚挪动半步就被谢恒殊握住胳膊生拽了回来,他那声音冷得厉害:“待在我身边。”
曾尧知机,拿着这盘糕饼放到两个孩子跟前,割开他们腕间的绳索。明明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却没有人伸手去拿糕饼,谢恒殊旁观了一会儿,忽然道:“把那只兔子给他。”
曾尧便将那只被射死的兔子丢过去,兔子在地上滚了几圈黏了满身泥灰,男孩却是眼前一亮,拔掉箭矢,丝毫不嫌弃地用牙齿咬开皮毛,将尚在淌血的兔肉递到女孩嘴边。女孩小口小口地吮吸着兔血,脸上的表情无比自然,像是这样的事已经发生过无数遍了。
这两个孩子身上处处透着诡异,茹毛饮血的模样让众人神色齐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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