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而到了午后,人杰地灵的建州漫过毒辣辣的晌午,得到一丝清凉。
诺大的书房里,杂乱无章的书桌上铺满文案,墨迹在夏风中无处可遁。一幅幅诗画点缀着素雅的墙壁,一件件古玩呆呆站在檀木架上,看得出来,这件书房的主人定是个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儒雅之人。
案前,右卫卫长阿台借着午休的闷热时光,伴着夏蝉批阅着职案,这一忙都到了午后。
兴许是这燥热之夏日使得他不免打起盹儿。
“爷,孟古格格到府里了,正在大厅。”家仆站在门外喊着。
被这一声惊醒,阿台顿时无睡意,缓缓站起来,“走吧。”
大厅内,一个脸庞干净的少女随意地坐在椅子上,一袭淡粉的罗裙显得她这个年纪该有的俏皮、甜美。因为等着人,两条小细腿有频率地荡着,一双灵动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足尖。
“孟古!”一道温柔的浑厚之声穿荡客厅。
少女抬眸,满脸欢心,“舅舅!”
说着,孟古忙不跟跌地向阿台跑去,自然地抱住他,“舅舅,孟古可想您了。”
少女甜柔的声音透着欢喜。
她贴着他的胸膛,是激动,是想念,自前年一别已许久未见。
阿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舅舅也十分想念你!”
“来,让舅舅好好看看我家孟古。”阿台拉着她的双手。
孟古仰着笑意,提起裙摆自然而然地转了一圈。
这个外甥女啊,是他看着长大的,因他膝下无子,更加疼爱她了。
“嗯,孟古长高了”说着,阿台拉起她一道坐下。
“那是,孟古都快是大人了。”少女仰脸,自信而认真。
“嗯,是啊,我们孟古都快及笄了,再过一岁便要适婚喽。”阿台打趣道。
听到这儿,孟古小女儿态的低头,娇羞的模样惹人喜爱。
说道这事儿,少女又好奇的抬起脑袋,睁着大大的眼睛,问道,“舅舅可知外祖父给我赐婚的男子是谁?”
赐婚?阿汗已经告诉她了?阿台在心中升起无数疑问,这事儿还未昭告。
半晌,阿台一时答不上来。
“舅舅?舅舅可知那个人是谁?”孟古见他不语,伸出手在他眼前晃晃,便又不住地问道。
“啊~这事啊,你外祖父还不曾昭告呢!”阿台避免与她视线相遇,转眼于茶杯,专注地倒起茶。
孟古难掩失
落的垂下手,“哦,原来外祖父也没告诉您啊。”
“孟古莫要急,你外祖父定会给找一个与你相称的如意郎君。”阿台宽慰到。
其实,他怎会不知?他明知那人是努尔哈赤,从东海回来的嫡子。但眼下,阿汗并未昭告众人,可见其中的奥妙与纷争,叶赫在海西一方势力最大,谁都想与之联姻,除去孟古,杨吉努的三个儿子虽都未婚配,但这女真三大方的纷乱可是紧靠联姻就能斩断的?可谁不知道,孟古作为叶赫的小格格,肩上担负的不只是叶赫的地位,还关系着建州。
“可是,舅舅,我就是想知道那个人是谁,我不想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想到那次大街上的他,那个后花园的他,那个香案前的他,她更加焦急不安。
少女脸上的担忧与不安一一落入阿台的心底,“我们孟古这般多才多艺,清水芙蓉,相信那个与你有婚约之人定会很是个不凡之人。”
“可是~”孟古差一点说自己已有心意之人,可碍于~连人家心意都未知,到嘴边的话语瞬间卡在喉咙,硬生生吞咽下去。
知道她的性子,阿台便心疼道,“走,咱们去尝尝后厨做的点心。知道你要来,我吩咐后厨做了你最爱的红豆酥。”
“嗯。”少女点点头,将失落一点点抛开。
阿台心里的纠结,谁都不会明白。有时候,谎言是一种保护。阿汗未昭告,想必是考虑到这一点的,他虽不看好这被赐婚之人是努尔哈赤,但放眼整个女真,谁又是最佳人选,他心里清楚阿汗之意。余科一方肯定不满,他必须暂时搁浅着。
这世间,有些保护是自带伤害的,却又不得不为之。有时,情亲在权力面前显得微不足道,何况生于权贵,浸入纷争。得到的不一定是最好的,而人身不可替代性又不可避免将我们拉入这无休止的循环。
联姻是建立在实力基础之上的,追求的核心是利益,包括经济利益,地缘政治利益以及权力。它讲的是“力”不是“理”。女真各方关系没有所谓幸福的空间。
这眼看就快到冠笄会了,负责这届聚会的轮到余家,余科自是不参与这些小年青的活动,便将聚会全权交予建布。
“小爷,这是此次冠笄会出席的人员名册。”小厮奉上一叠小册子。
躺在吊椅上的男子闭着眼,懒懒散散伸出手。
小厮弓着腰,小心翼翼地将册子递到他那宽厚的大掌。
“爷,按您的要求,此次人选均是官家小爷小姐,民间人选未入名册。”小
厮站在一旁干练地交代差事儿,心里不禁暗骂到:这是要破坏规矩呀,历来这冠笄会是与众人同乐,他建布这是要排挤民众,会惹怒众人的!
但他一个小小领差事儿的小人只得敢怒而不敢言。
建布细细翻过册子,满意的点着头。
看到“努尔哈赤”这个名字,他从吊椅上坐起,眉头微皱,不过很快嘴角上扬,“他也来参加,很好。”
他可没忘记那日酒馆下,他对他的羞辱。
“对了,我义妹的骑装准备得怎样?”建布对孟古倒是十分上心。
这次冠笄会,作为马背上强大的民族,官家子女都十分擅长骑射,他了解孟古喜爱野外骑行,便在此次聚会上增加了此项目——唯一一个善男信女都会一齐参加的项目。
“已定做好,待些时候便可取。”小厮赔笑到。
“不用了,我亲自去拿,亲自送往酋所便可。”建布不明显地痴笑着,继续枕在吊椅上。
取上骑装后,建布直接坐着马车往酋所去,
“奴婢见过余参将。”小婢女见到他,紧张地屈膝行礼。
“格格可在?”建布自顾走向孟古的居苑。
婢女一直知礼地埋着头,正欲回答。
“格格上右卫府了,请参将晚些再来。”掌事的姑姑走上前来,却道。
“无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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