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昭星怔在原地许久才重新坐回妆镜前。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看着璞娘拿来角笔再为她画眉妆、施粉修颜。
昨夜阿兄对她说高健已被判了斩刑、武定侯李袁达则削爵抄家,李家其余男丁皆流放岭南、女眷自生自灭。
阿兄还是一贯的处事不惊。阿兄对她说所有人做过的事自是有他的一分道理,无人会未卜先知。但人有善恶,事也有好坏之分。是以,他相信,善有善报,恶也有恶报。”
阿兄再用指腹轻轻为她拭去眼角那一滴垂悬的泪,再笑着安慰她。
“所以你看,老天亦在助我们,观星楼塌了,高健已经入狱,我们的本意是抛下他这个饵,引来鱼上钩。这些年哪怕没有观星楼一事,我们所知晓的他虚报工程用料,克扣款项也足以。只不过观星楼一塌,他要承受的将会是更多。”
“至于李盛,他身有命案,早晚有一天会水落石出。”
“李盛下了诏狱后看见那些刑罚便吓的失语,过了几日直喊冤,说想戴罪立功揭发他老子。”
“高健其人粗心大意未曾尽心着人修缮阁楼,以致观星楼榻。北镇抚司的人那边人开始奉圣意查起高健这些年的所作所为.陛下令阿珺全权彻查此事,这边阿珺便顺着李盛的只言片语再将李袁达在外放起了私盐,高健也有参与一事如实告知。桩桩件件皆是罪过。”
“起初诏狱里的人对他还算客气,武定侯也对与李盛同登楼的那几家打了招呼,李盛不认,说他只是旁观者,是清平伯的儿子赵游与国子监祭酒的儿子鲁湛因往年有些龃龉,一言不合吵了起来,两人拉拉扯扯跌了下去。”
“后来李盛受了酷刑,这才说是当日醉酒,恰巧在鼓楼街碰见赵游,知道上有老子与清平伯不对付,却私心佩服其人,却想与他交好想着一同登楼玩乐。因此收买了守楼人,想登楼观星,却不想东市饭馆引起火灾,他受了惊吓想走,不小心撞了站在围栏前的赵游及鲁湛。”
“只是北镇抚司的人这些年亦知他无恶不作,况且陛下已下令严惩此事。李盛一朝下了诏狱,有人问他这些年还有没有伤了其他无辜性命,他又哪里肯再认其他。”
“至于李袁达,恐怕他亦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的爱子会揭发自己。”
她想起当年险些将李盛刺杀于闹市的姜元珺,却在阿兄的阻拦下杀李盛未果。以至于这些年来他一直暗地里关注着李家种种。
在高健与李盛定下刑罚的前一夜,国子监祭酒鲁云上见了康乐帝,欲脱官帽告老还乡,不日天明,康乐帝最终定为李盛虽戴罪立功且有悔过之心,却无辜连伤两朝臣家眷,杖责四十大板再即刻随李家男丁流放,诏狱内行刑。
而诏狱由北镇抚司署理,诏狱刑罚素来极其残酷。
此杀威棒一落,至于是轻是重,一个是昔日得力朝臣之子,一个是全天下百姓之眼,全看今帝孰轻孰重了。
清平伯一生淡泊名利,皇帝为了安抚其心加封了国子监祭酒与清平伯妻二人为一品诰命夫人。可以在百年后进入家族宗祠接受香火供奉。
而那些随李盛登楼的“无辜”世家子弟,也因无意牵连其中相继出了昭狱。
罗昭星起身走到了小窗前,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璞娘见她风寒初愈心底倒是放心不下,从身后取来了斗篷披在她的背上。见罗昭星似在远望于那片虚无缥缈的四方天地、琼楼玉宇。
罗昭星顺势将头贴在了璞娘的肩上。
璞娘爱怜地看着她,看着窗外一院含苞待放的木槿花。
“姑娘在想什么?”
璞娘握住了她冰凉的手,她亦正如那一朵柔软绚烂的木槿花一般,一直在坚韧不屈中顽强的生长绽放。
她再见面前的姑娘此刻满眼的冰霜风雪,却是轻轻的说:“无妨。此刻的腥风血雨该是在庙堂之上。”
——
就在高健昨夜自尽狱中引出十年前定国公一案时,武定侯府也随之掀起了轩然大波。
李家男丁即要流放西北,其府邸家产也在几日前悉数抄尽没收。今晨,痴疯的武定侯妻苗氏忽然潜进了府邸,挖开了原自家宅院后灶房前的尘土地,三具白骨乍现。李家被抄的骤然,武定侯府又并未应时支与他们当月的月例,京中世家勋贵又闻他们出自武定侯府皆觉晦气不肯留用。
于是无处可去的李家众仆尾随着武定侯妻苗氏,以“侯府当家主母怎能没有金钱傍身”为由持着棍棒,大有豁出命的架势打伤了守在李家宅邸外的守卫,欲抢夺她暗中私藏的金银财宝。却骤见内宅三具白骨,一时间大吃一惊,开始你一言我一语。
有人低声议论:“三具白骨。我怎么记得当年秦家未成年男丁被罚为官奴时,刚好三个男童。后来来这李府,不是不服管教逃脱了吗?”
树倒猢狲散,李家如今犹如一盘散沙,有人附和:“那段时日常听得公子屋中传来打骂声,还有咒骂秦家人。看来不是白日活计做得多了,夜里胡乱做起梦来。”
有人惊讶:“难不成是李公子失手打死了人?一不做二不休那两个亦无端受殃?可怜见的,还都是六七岁的小孩子。老天爷,才出了清平伯幼子的事,这李公子究竟背了几条人命?”
武定侯妻痴笑疯喊:“还你命去,我替我儿还你命去!尔等秦家孤魂野鬼,莫要锁我儿命去!”
留守在李家的众守卫即刻上达天听,震惊朝野,至此三骨案浮出水面。
康乐帝当即着指挥佥事周鸣提审还有一息尚存的李盛及李袁达,这一次康乐帝直接越过了指挥使梁胥。
朝会时,康乐帝连斥了昔日与武定侯交好的几大朝廷命官,户部侍郎周全上前谏言:“陛下,李家成年男丁将要流放西北,李袁达妻苗氏如今痴傻不似常人,倘若此事真如苗氏与李府下人所说,那李盛便无将功抵罪一说。”
康乐帝眉头一蹙,长吁了一口气。
户部尚书严禀略一思量,上前一步斟酌着道:“既如此,国之太平盛世,李盛伤及五条无辜性命,恐会引起百姓恐慌。”
梁书文上前一步道:“严尚书,梁某认为此言差矣,当年定国公案陛下与太后娘娘已宽恕秦家女眷、秦家未成年男丁为官奴,此已是最好结果。”说罢,他朝前一拜:“就如周侍郎所说,苗氏妇已痴疯不认人,从她口中所出的话,微臣认为此事还不能一概而论应还需彻查,方知孰是孰非。”
“当年秦蘅既然能做出弑友这等事来,他秦家还有什么是做不出的?由此也能给褚家一个交待。小靖宁侯刚从边关回来,可切不能寒了褚家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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