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衡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转脸看向沉默寡言的男人。
“都说皇城内卫司规矩大过天,漆大人莫不是嫌这处庙小,懒得开金口?”
“属下不敢,”男人抱拳行礼:“属下漆白桐,皇城内卫司白镇旗下暗卫。”
李玉衡目光收回,又亲热凑到辜山月身边:“以后这人就留在姐姐身边,好不好?”
辜山月不解:“我要他有什么用?”
“自然有用,府中不太平,我怕有人伤了你,这人负责保护你,”李玉衡说得头头是道,“你也能用他传信,总不至于叫我找不到你,有任何事只管吩咐他去做。”
三条中,只有传信一条打动了辜山月,她看向垂首的漆白桐:“抬起脸来。”
漆白桐应声抬头,英挺冷峻的一张脸,面庞泛着不见天日的冷玉色泽。
浓眉鸦睫,墨瞳被垂落的眼皮遮了一半,沉静得近乎阴郁,如一汪看不见底部的幽深潭水。
辜山月眨眼,认出了他。
他是破庙里那个受伤的男人,疼得嘶声时,露出了唇边的虎牙。
辜山月直勾勾盯着漆白桐。
漆白桐恍然不觉,顺从恭敬地仰面垂目,漆黑眼珠像是一对沉在水里的墨玉壁,死物般一动不动。
李玉衡往前踏一步,歪头挡住辜山月的目光,轻轻笑着。
“姐姐在看什么,莫不是瞧上了漆大人的好皮囊?”
“红颜枯骨,美人画皮,”辜山月淡声道,“师姐说过,越俊的男人越会骗人。”
李玉衡一愣,随即哈哈笑起来,在辜山月不解目光中,他笑眯了眼睛。
“母亲说得对。”
若不是父皇送来的人只有这一个,他才不想把漆白桐放到辜山月身边。
虽说漆白桐此人全然是一潭死水,可那张脸着实出挑,整个皇城内卫都挑不出第二张来。
如今辜山月如此表态,他倒是放心了。
“你这是同意了?”
“随你。”辜山月不置可否。
要想跟着她,首先得跟得上才行。
皇城内卫她当年也领教过,不过尔尔,这么多年过去,不知可有长进。
李玉衡眼神微亮,心中大石卸下,对漆白桐吩咐道:“以后姐姐就是你的主人,需得用命护着她,她身上多了一道伤,你身上就得划上十道,明白吗?”
漆白桐垂首:“属下明白。”
李玉衡威吓完,同辜山月又说了几句话,辜山月时回时不回,他习以为常,没一会就急匆匆地离开,他总是很忙。
风声飒飒,吹过辜山月鬓发,小院里只剩下她和漆白桐。
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
漆白桐眼睛规矩地垂着,静静站立,像一株修剪漂亮的树木。
辜山月收剑回房,如同没看见眼前这个人。
翌日清晨,辜山月推开门,无人院子里人影一晃,漆白桐不知从哪飞掠出来,鸟一样安静栖落,一副任由差遣的模样。
可辜山月没有差遣他的意思。
她从小在涿光山长大,师姐如母亲一般,将她带到十岁。十岁之后,师姐变得很忙,辜山月便自己照顾自己。
虽说粗糙草率,但涿光山不缺钱,她总是饿不死的。
即便后来她将李玉衡带走,也只是带他求医问药,治好他的毒,完全做不到像师姐一样体贴入微地照料孩子。
她向来习惯一个人生活。
侍女送来饭菜后退去,辜山月坐在廊檐下,吹风吃饭。
漆白桐木头一般杵在院中,不言不语。
辜山月吃过饭,提气跃上墙头,直接朝府外而去。
一早上安安静静的漆白桐终于动了,他抬目,飞身追在她身后。
辜山月没有顾忌身后的人,也没有故意绕路甩开人。
既然已经答应了李玉衡,她自然不会找漆白桐的麻烦。
可她出门并没有确定目的地,她只是不想呆在这四方院子里而已。
一路上时飞时停,偶尔在街市买点吃喝东西,偶尔被喷火跳圈的百戏人吸引目光驻足,偶尔钻进一片野林,提剑追兔子……
她身在人人谨慎行事的盛京,却像是在一片无人山头探索般,自在到出奇。
对辜山月来说,盛京和山头的区别只在于,盛京没野山好玩。
漆白桐为了跟上她,同时不至于冒犯到他的新主人,必须时刻关注她的动向,才能不远不近地保持好跟踪的距离。
可辜山月轻功高深莫测,轻灵如鸟,时常树枝一摇,人影已然不见。
漆白桐远远跟着,一个没留神跟丢了。
他在原地寻了一圈,没寻到人,当即回太子府报告此事。
辜山月正找到一棵茂密果树,择了条最粗壮的树枝,躺在上面睡大觉,渴了饮酒,饿了吃烧饼。
小鸟歪着头在她周围乱蹦,叽叽喳喳扰人清梦。
辜山月也不恼,随手撕开烧饼丢出去,作为占了它们鸟巢的补偿。
在外面晃荡一天,辜山月踏着晚风回到小院子。
一走进来,她眉头一皱,侧目看向西屋屋顶,乍一看什么都没有,但她清楚感知到,漆白桐就在那。
前两天他才受过伤,但隐匿功夫还在,今天一回来,血腥气却明显浓重许多。
要么是伤势更重,要么是被重罚过。
辜山月毫不遮掩地望向他藏身的方向,漆白桐也如早晨一般,飞身而出,静静站在院子角落,等候差遣。
仍是一身黑衣,面色沉寂,看起来和早晨并没有不同。
他也不曾开口解释什么。
辜山月收回视线,看来跟丢就要受罚,那他可得努力了。
她回了屋子。
一连几天,两人没有一句交谈。
漆白桐就像一条沉默的尾巴跟在辜山月身后,跟几天后,他对辜山月每日的路线熟悉了些,终于不至于总弄丢她的踪迹。
这天辜山月正在山上小睡,一阵嘈杂声吵醒了她。
“姝儿……”男人腔调情深义重。
“孙公子请自重。”女声内敛,带着微微恼意。
“姝儿何必躲我,我知晓,你根本就不愿意嫁给太子殿下,你何不……”
“孙公子慎言!”
辜山月阖着的眼睁开,眯眼看过去。
两对人马正在对峙,孙公子油头粉面,那位姑娘曲眉丰颊,面容端庄,端看面貌两人就不相配。
更别说,那姑娘面上带着隐隐的厌恶。
孙公子还在纠缠,他背后一堆人马明显比那姑娘带着的人要多,丝毫不肯让步。
这山路偏僻,山上是寺庙,平日里来上香的人也有不少,但这会不知为何,偏偏没有一个人路过。
辜山月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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