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云迟，以后负责带你的全科。”云迟伸出手，试图表达友好。
那可是！时薪四位数哎。
谢孟茵给钱大方，几乎没怎么深入调查她的背景就直接把人选定下。当天报名的人挺多，也不乏更优秀的人，但她还是被一下挑中。
每天抽出两小时的时间教导云迟，至于高考的内容……早就忘光了，不过对她的脑子来说，现学应该很容易。
每天赚三千，一个月下来就是九万！日结！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工作。
哪怕后续谢翘的成绩没有任何进步她被辞退也没有任何影响，反正钱已经到手了。
摆在视野之中的手指修长柔美，谢翘直勾勾的目光太直白，谢孟茵却催道：“谢翘，老师在跟你打招呼呢。”
“老师？”谢翘终于回过神，面前的少女也不过十九岁左右模样。跟他也差不了多少。
他的手指像交握一般迫不及待迎了上去，将云迟递过来的那只手握一起。和意想之中柔软细嫩，温暖的体温中藏敛着无穷无极的生命力一般，谢翘有点不愿意松手了。
谢孟茵看谢翘还算乖，便对云迟道：“这孩子被惯坏了，脾气很大，老师你多担待。”
云迟微微笑着点头，抽出自己的手指。
十指交握的力气实在太大，那抹若隐若现的绯色便很难忽视。
“今天学什么？”谢翘对学习确实没什么兴趣，他的兴趣中只有吃喝玩乐，之前被赶走的那些老师最后都下场悲惨，在他这里没讨到半点好处。
“化学、生物。”还不太清楚谢翘的具体水平，云迟也只是按照自己的进度来。
门被拧开。
少年的房间充满了朝气，到处都是摆放的标本或者模型。云迟的视线只是粗略扫了一眼就看向书桌，桌面上则是玩偶和手办，和书本有关的东西一样都没有。
“课本，还有草稿纸，有吗？”世界线关键人物以外的人，云迟也不是很感兴趣。即便少年的长相俊美秀气，也跟她没有丝毫的关系。反正扮演指数增加不了多少，顶多能为她增加一点外快，她随意找了个地方。
那东西谢翘已经很久都没有碰过了，谢翘在房间中找了一会，才翻出来两本崭新如初的教材。说是崭新如初，实则也不尽然，课本上的封皮上歪歪扭扭写了谢翘两个字，书本像是没有被翻看过。
云迟把手机放在桌面上，开始现学现卖，很多高中的知识已经忘得差不多了，这时候要用到只能现场看。反正……她隐晦地看了一眼身边无所事事的少年，对方看起来是个实打实的蠢货，估计讲错了都不会看出来。
“等等……英文字母就不需要再重新给我讲了。”谢翘看着一个个字母，严重感觉面前的少女在骗他妈的钱，他们家是有钱不错，但没有当大冤种的喜好。
云迟指着元素周期表，“哪里有英文字母？”
“你指着的不是英语字母吗？，我不用学这个了。”谢翘看着云迟指着的元素，Cu，他抓了一把凌乱的头发，“这个，c、u。”
“这是元素周期表，你连这个都不会读吗？”云迟这下确定自己面前的应该真的是个蠢货了，她揉了揉太阳穴，还好谢孟茵并没有提出提分到多少分的要求，否则这个钱还真不是好赚的。
她声音细软又动听，咬字旖旎，身上若有若无、丝丝缕缕的甜香飘入谢翘的鼻子里，总让他出神，“哦，我不会，你教教我。”
云迟把元素周期表念了一遍，让他自己去记。
她则是双手负于身后在偌大的房间中走来走去，谢翘应该还是个狂热的电子产品爱好者，她看到了好几个手机，崭新的，看起来没怎么使用过。最近直播她一直在想，同时多几个平台捞会不会更好，反正她也不会和平台签订卖身契，既然这么自由，还不如多播几个平台，买太贵的手机还是舍不得。
“谢翘，你是叫谢翘对不对？”云迟又坐回到谢翘身边，蓬松柔软的乌发从雪白的肩膀上自然耷落，她用一种商量着语气道，“我能借用下你的手机吗？”
她的语气相当不好意思。
“借我手机？”谢翘原本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但还是勉强在草稿纸上写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母。新来的家教老师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他也只能被迫证明自己并不傻，只是懒得学习那些东西。
云迟轻轻点头，抬起小巧精致的下巴，理所当然道：“我看你还有好几个手机没有用，能让我用用吗？”
顺着云迟的目光看过去，谢翘看到了被随意放着的电子垃圾：“你想用？”
“想！可以吗？”云迟的目光下，很难会有人真正拒绝她的要求。
“那送给你了。”谢翘的笔尖一顿。
阳光很好，采光也很好。更不用说别墅内的装潢更是流光溢彩。
选择在下午直播，她还是东拼西凑出来几个手机支架。谢翘还在应付元素周期表，云迟蜷缩在露台上开直播。
视野还不错，背景几乎不需要怎么凹就很好看。云迟看了一眼房间内，谢翘还在学习，她咬着嘴唇开始开直播，注册其他平台的账号还需要实名认证，除此之外倒是不太需要其他的东西，用不了多少时间就开了直播。
直播开始没多大一会时间就开始进人，不断上涨的人数同时还伴随着不少的礼物。云迟捧着脸颊专心一意看着镜头，在没有收到足够价值的礼物之前，她是一句话都不会开口的。
【是老婆新家吗？感觉好富裕啊。】
【自然光就很好看了宝宝，没必要额外加滤镜了。】
云迟闻言把滤镜也关了，粉白的滤镜显得她整个人都有点扭曲变形了，自然光线下要好看得多。换了个背景直播，很多人都有提到房子的问题，云迟选择装聋作哑。
不回应的话，应该会被默认为是她的房子。
她的直播内容很无聊，算是陪聊，偶尔被搭几句话都像是宠幸，直播间的人也是真的被训成了，哪怕她一句话都不会说也会有很多夸夸。
“今天没有礼物吗？大家月底了没什么生活费了吗？”云迟的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不高兴的时候连眼尾都耷着，“大概再播十分钟就不播了。”
威胁。
拜金。
很显然，直播间今天固定刷新的数字昵称不在。
从开启直播到现在，云迟就一直盯着他上线，即便是系统默认的数字昵称，云迟也已记下来了。不过好消息是，其他的平台也出现了大额礼物。
云迟抿着唇坐在秋千上，清纯的眉眼这才换上更加真情实意的营业牌笑容。哪怕偶尔有人在质疑她是否整容，她也只是挤了挤脸颊肉，凑近屏幕：“没有整容哦，做这种表情也没事的，要是整容脸应该没办法做。”
【所以只要用杠精的发言就能让宝宝这样吗？那宝宝我感觉你的腿是不是抽脂了，架在我肩膀上让我看看（不是）】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人气上来了，杠精真的变多了。】
【空有一张脸就能出来捞金吗？】
【吗的，长相是天赋哎，像小迟宝宝这种算天纵奇才。】
有了其他平台的榜一大哥刷礼物，其他人也会跟着刷，直播间送礼物的人数变多了许多。
谢翘终于把元素周期表那几个比较常用的元素记下来，咂出来不对劲儿。不是家教老师吗？怎么变成自学了。
他玩着中性笔，余光瞥见泛着莹润淡粉的膝盖弯。视线再往下，则是匀称分明的小腿，秋千微微荡，她的腿也在跟着动。隐约能听见少女细软的、撒娇一样的声音，和在他面前客套疏离的模样不太一样。
这时小群里的消息还在发。
【野：发现一个小主播，长得真他妈带劲啊。】
【野：（直播间链接）】
【野：不是整容网红脸，很难形容那种长相，她一叫哥哥我感觉心都稀巴烂了，恨不得命都给她。】
红眼给命都来了。
谢翘顺着链接点过去，熟悉的嗓音和长相，让他呼吸为之停息。
屏幕中漂亮的女主播嗓音甜甜柔柔的，笑起来那张稠艳又清纯的脸蛋连泪痣都活色生香，弹幕里下流和夸赞的消息密密麻麻排列。
还有人在问是不是换新房子，所给予的也只有模棱两可的回答。
虚荣心很强的小骗子。
他应该把这种骗子赶出去，而不是留在家里祸害遗千年，甚至直播用的手机也是用的他不用的电子垃圾，在工作时间明目张胆直播。
可看着镜头中小到巴掌大的一张脸，细声细气的说话让他情不自禁在直播间停留。等再次回过神时，礼物已经刷了出去。
数额不小，所以很快就得到了感谢的回音。
镜头中的小主播也歪着脸蛋，仿佛为了营造互动感而精心制造的角度，她念礼物也只念送出礼物金额比较大的那些，把势利眼三个字表现在明面上。可惜直播间十万以上的观众仿佛瞎了眼一样看不出来。
“咦？新来的哥哥吗？好陌生，之前好像没有见到过。”云迟还是照例把送出大额礼物的感谢了一番。
这时，门突然被敲响。
连带着镜头内云迟的身体也小幅度地颤了颤。
谢翘忽然恶劣地勾唇，起身去开门。
家里平时只有谢孟茵和几个保姆，不过会敲门的人只有谢孟茵。
云迟连解释都没来得及直接从露台坐在椅子上，谢翘打开房门，谢孟茵手中端着果盘：“学习这么久学累了吧，来吃点水果。”
“我在学习的时候您就别来打扰了。”谢翘把果盘接纳，云迟的两条小细腿紧紧并拢，她探着脑袋甜滋滋地微笑，“谢谢。”
这么远的距离，他们的对话应该不会直播间的那些人听到吧。
房间门被谢翘毫不客气关上了。
水果被放在云迟面前，“口渴吗？吃点水果。”
云迟现在还不是很渴，主要是惊吓。工作期间开小差差点被发现，真的很紧张。
她用水果叉叉了一小口樱桃塞入口中，微红水润的色泽为她的嘴唇上晕染了一层诱人的水光。谢翘这才发现云迟的嘴唇也长得漂亮，不管是形状还是颜色，都像是引诱谁去接吻。
跟她接吻会是什么感觉？
暖暖热热的嘴巴香香的，像一下子钻进了热带雨林。最先被吻沉陷的一定是那粒小小的唇珠，感受到柔软的触感，随后才是她担惊受怕似的眼神。
“谢翘，那几个元素记下来了吗？不然没办法继续做题的。”云迟咽下甜腻的水果，看着草稿纸上难看的字体，还有画的小人，“那我考考你。”
云迟指着几个元素，简单提问，确定对方确实把常用的元素记下来。她看了一眼时间，才过去了半个小时。
总感觉工作的时候时间过得好慢。
“喂，我妈是怎么跟你定时薪的？有没有附加要求？”谢翘那双单眼皮、漆黑的眼睛看着云迟，云迟感觉谢翘这张脸和气质都挺眼熟。
少女的目光直直落在他身上，过分美丽的脸让他说话都有点磕磕巴巴。
“问你呢。”
“时薪1500，没有要求。”
“我妈就没说成绩提分到多少，不然就辞退你？”
“没有欸，阿姨人比较好，没有别的要求。”
云迟声音软软，她天生就是偏软的嗓音，哪怕平常说话也像是在撒娇。
家教兼职群里，每天都会有很多的兼职消息，这个区的家长都卷，有的给钱少要求高，想用几十块的时薪让孩子提分到前几名。像谢孟茵这种的，算是给云迟的天降横财，和做慈善也没什么区别。
“这样，我妈给你时薪1500，我双倍，我也不计较你在上班时间赚外快，我只有一个要求，以后别管我，行不行？”谢翘用一种很认真的语气和云迟商量。
云迟秀气的眉毛微紧，就连语气也不太自然，“你知道我在干嘛了。”
“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你别辞退我好不好，下次一定不这么做了，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潋滟着濡湿水意的杏眼带着楚楚可怜，可偏偏做的事情根本不给人原谅的空间。
一个势利眼，不仅在工作时间开直播，而且只回复那些打赏的人。
谢翘只感觉自己的胸腔中都是火，但是这些火不知道从何而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是因为云迟和他想象中并不一样，还是因为她的长相暴露在镜头中，她冲着所有人叫哥哥姐姐，好像根本不属于任何人。
但他没有资格生气。
在此之前，他们甚至一面都没有见过，根本没有任何资格对云迟指手画脚，不过他是被带的学生，在工作时间应该可以让云迟听话。
“没有要辞退你。”谢翘看着云迟的眼睛，浓密漆黑的睫毛跟扇子似的。
怎么有人长成这样。
怎么有人长成这样。
他是很讨厌哭哭啼啼的人，从小到大这种人不知道见过多少。娇里娇气的，好像全世界都该把一切都献出去，他最讨厌这种人。
云迟的眼泪是可怜的。
每一颗眼泪都要被珍藏，谢翘伸出手，揩去云迟睫毛上的眼泪，“你别哭，我有那么坏吗？我只不过很讨厌学习，不想让你管我而已。让你一边做你想做的事情，一边赚钱你还不高兴啊。”
“你妈妈会把我赶走的。”假哭的眼泪连鼻头都不会酸涩，云迟擦掉眼泪，她发现自己的泪腺是真的，眼泪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就是这么毫无缘由。
“我的成绩就是这样了，就算考很少的分数我也有花不完的钱，用不着你这种可怜虫怜悯我。”谢翘感觉云迟有点可怜，又很可爱。
之前负责给他上课的那些家教老师不说百个也有好几十个了，他们绝大多数拥有非常漂亮的履历，要么凭借自身的努力一路绿灯，在世界上最知名的学校拥有博士等学位，他们中的人或许出身平凡，或者家境本身也还可以，都有自己的骄傲，在谢家面前也只能自卑。
可怜又自卑。
云迟点点头：“那我不管你了。”
可是真的很蠢啊，而且字也很差。
又是一头染着颜色的卷毛。
虽然脸不错，出道当明星估计也会火。
但是真的蠢蠢的。
云迟总算知道为什么谢翘这张脸看起来眼熟了，因为长得像谢负雪。
谢翘姓谢，谢负雪夜姓谢，估计有血缘关系。
同人不同命，有的人生来就是主角，有的人是一笔带过的路人甲。
她毫无心理负担地继续直播，这次没有了干扰，她一口气播到了一个小时快结束。
说不上来是失落还是什么原因，神秘数字哥居然没有搭理她，消息界面还停留在她所说的最后一句，好消息就是，其他平台上，她也收获了刷钱很大方的榜一大哥。
把自己的联系方式以私聊的方式发给他们，只需要等待通过就可以。
看着家教的时间结束，云迟拿着手机，“今天的两个小时结束了哦，我先离开了谢翘同学。”
“明天见。”
她小猫似的摆了摆手。
谢翘打游戏中，听到云迟的声音游戏中的人走向防御塔死掉，他状若漫不经心：“嗯。”
*
好累。
云迟绝对不是高精力人群，每次做完一件事情就像是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躺在沙发上躺了好一会，发现有几个陌生好友添加，她才坐起来。
为了跟榜一大哥们得到更好的沟通，她还专门注册了新的小号。在朋友圈孜孜不倦发自己的照片营业。
还好平台并不互通，精心凹角度的照片完全可以群发。
她趴在床上，枕头凌乱摆放，床单上有睡过的褶皱，以俯拍的角度拍摄的照片没有经过任何调色就直接发了出去。同时群发给五个人。
谢翘给的手机基本上没有使用痕迹，看起来崭新。
用来直播绝对够用了。
是这么维系大哥的吧。
云迟看着空空如也的消息陷入沉思。
新一届的榜一大哥们这么高冷的吗？
原定的采访时间在周六上午，云迟心安理得躺了好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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