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那处窄口越来越近。
千千万万魔族撕下人皮,露出真面目。没了人皮遮掩,臭水从岸上渗入水里,像从两边倒入花花绿绿的颜料,漂浮起一层厚厚尸油。白蛆蹦跳着在河边聚集成一条望不见尽头的白线,随着白蛆挣扎,溅起一道细细密密的水雾,如同在岸边长满芦苇丛。
它们来得太快,快到想象不到。
性命威胁下魔物们纷纷跳入黑河水中,利用残肢断臂扑腾着朝他们游来。水面像沸腾一样,原本漆黑像墨般的水面炸起大片白色水花,像水底蛰伏多年的未明生物苏醒过来,饥肠辘辘得想把水面上行驶中的船吞咽入肚。
而在头顶,黑雾弥漫,笼罩整个夜空,缓缓朝他们压下。不多时,细细密密的血雨从黑雾中飘下,恍若一根根发黑银针,滴在木板上,腐蚀出浅浅黑洞,仔细看去,那被烧出的洞坑里还有一点暗红色。
三艘船上,旗手变换手中旗子颜色,改成鲜红色。
宁野看到黑狐和其他一只矮小的赤狐走到甲板上结出手印,在船只上撑起巨大结界。
妖族虽乱却不慌,井井有条地随着旗语变幻部署下一步行动。
“进船舱。”纯狐卿望到第一艘船已抵达窄口。
已有黑色影子在凸起的山崖上蠕动。
魔物计算好距离,如黑色猿猴在半空翻滚着从山崖上空一跃而下。它们砸在妖族撑起的结界上,立刻像柿子砸在墙上那般,砸得血肉模糊。看不见的结界不过一会儿,像有实质那般被魔族的□□糊出一个半椭圆形状。
暗红色结界撑在船体上空,宁野看到三缕银白色光芒各自从三艘船甲板上往半空飘去,源源不断的光铺续,搭建出丝丝缕缕的细弱光架,好似撑起一把透明的大伞。
裴司自知在此帮不上忙,听话地矮身进入船舱不给他们添乱。
“你们武器给我一个。”程曜解下自带的剑鞘,接住银黑狐扔来的一把刀。
掂了掂手里重量,“啧”一声,明显是有点嫌弃。她眼热地看向宁野手里那杆长枪。
“干嘛?”宁野觉察到她投来的视线,转动长枪,“怎么,要换换?”
程曜叹气:“我不怎么会使枪。”
“那就老老实实看我怎么使。”
“等会比比谁杀得多?”程曜已经望见第二艘船上妖族与魔物厮打起来。
朝他们游来的魔物已经顺着船身攀爬上来,船桨被它们拉住,根本划不动。魁梧的妖族探出脑袋,骂骂咧咧想把挂在船桨上的魔物舂死在水下。
他们船桨是特制的,上面淋了一层特殊物质,捣起魔族来跟捣蒜米一样轻易。
头顶结界隐隐有碎裂迹象,看来是挡不住魔族倾巢出动,即将被腐蚀。
宁野正想着,不远处一个魔物穿过结界,像颗炮弹似的砸在船和船之间的锁链上,发出哗啦啦的响动。
船身震动。
结界破裂,妖族不再想着去修补,握着各自武器加入战斗。
船舱内。
裴司和纯狐卿坐在一处。
宝盒被打开。
漆黑镜面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在它旁边,放着三颗半透明的珠子。
纯狐卿从腰上解下锦袋,倒出剩下三颗,放入盒中。
经历几百年转变,六颗珠子终于在这一刻重新聚齐。
它们互相偎依在一起,球中银白光芒亮起,温柔地释放出一层白雾,将仙鉴笼罩。眨眼间,冰晶蔓延,将这六颗宝珠和镜面冻在一起,再也分不开。
没等纯狐卿动作,宝盒似是觉察到周围魔气浓厚,极其有灵性自发盖上盖子。冰晶溢出,把盒与盖之间缝隙填满,冻得十分结实。
“快结束了。”纯狐卿说。
他瞥向裴司,对方却怔愣地盯着宝盒,眼中有他看不懂的情绪涌动。
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裴司回过神来,轻声应到:“嗯,快结束了。”
纯狐卿皱眉:“你在想什么?”
裴司目光躲闪一瞬,平静地说:“我在想,开光后我们要花多长时间找到明君。你说的快结束,我怎么觉得,像是要开启另一段旅程?”
“的确是另一段。”纯狐卿定定凝视他,“裴司。”
“嗯?”裴司抬头。
他们目光对上。
纯狐卿双眼倏然发亮。
意识在这刻褪去,裴司清明的双眸渐渐迷茫,失去意识。像一具木偶,坐在软垫上一动不动。
舱外打杀声震天响,船身不断抖动。
纯狐卿一只手按在宝盒上,慢慢开口:“你在妖族森林幻境里看到了什么?”
他早觉得裴司这小子不对劲,想起不对劲的开端就是从妖族回来那次。那处地方可以令人陷入惧怕,令人渴望的事件中。纯狐卿不是个爱挖人隐私的狐狸,他没那么闲,何况活了上千年,什么事没见过?
但他有预感,裴司绝对有什么暗藏的心思,可能会令他们陷入危险当中。若是和他们无关还好,但裴司太聪明,聪明到连他都感到有丝忌惮。
趁裴司还没误入歧途,他想对方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兴许还来得及引导或是阻止。
裴司意识停滞,刚吐出一个字:“我……”
“砰!”
巨大冲力袭来。
腥臭腐朽气裹挟碎木板飞进船舱,撞翻无数物件,它撞翻对面舱门,翻滚着倒在甲板上,还没来得及爬起,另一侧甲板上的妖族拿着钢叉叉进魔物身体,丢垃圾一样丢出去。
裴司骤然回过神,就见自己被纯狐卿护在身侧,面前桌椅板凳全被撞飞,黑血黏液糊了满地,还有几只白嫩蛆虫蠕动着肥胖身躯朝他们顾涌。
他刚刚……是不是有短暂记忆缺失?
裴司想起记忆失去之前,好像看到一双发光的眼睛?
未等他想明白。
手腕处猛地一紧,一股大力传来,眼前银光掠来,擦着头皮刮过。
“趴下!”
宁野声音由远及近。
一杆长枪急速飞来,穿透血肉声在耳边响起,钉入旁边椅座上。
黑血兜头淋下,尽数洒在身前纯狐卿长发上。
裴司微微睁开眼,近距离看到纯狐卿的脸有一瞬间的失神,等清醒过来裴司立刻惊得从他身下爬起。
纯狐卿似乎不想面对现实,他洁癖发作,忍着脖子处传来黏腻腻冰凉凉的触感,呼吸间全是臭气。
“狐兄?”裴司连忙伸手去扶他。
纯狐卿颤着嗓音,面色紧绷:“帕子!”
“啊?”裴司左右找不到干净的东西,撕下衣摆的布塞进纯狐卿手里。
宁野跑进来,从银黑狐那拿来的披风上被魔血糊得看不出原来颜色。
她见二人无事,脚蹬在魔物尸体上,用力拔出长枪,运起轻功重新加入战局。
“程曜!刚刚那东西是我杀的!不许抢!”
“抢毛抢,明明是我干掉的!二十二!”
“你个癞皮狗!”
这是在……比杀多少只魔物?
外头战局混乱。
有她们在,颇有万夫莫开的气势。
纯狐卿半睁开眼,拿起帕子,恶心地去擦淌在自己身上粘稠腐臭的血液。
趁此空档,裴司忙从魔物身下捡起宝盒,擦拭干净后放进包袱中,背在身上。
船上船下没有一个安全地方。
水里的魔族不断被打落又不死心地攀爬上来。
他们过了窄口处。
第三艘船后面魔族追兵翻倍增长。
迟来的魔物纷纷入水,从山崖上跳下,都在奋力追赶妖族大船。
甲板上血流遍地,根本分不清究竟是谁的。
银黑狐从船舱上跳下,急匆匆入舱。他毛茸茸脑袋上被黑血淋地焉巴,凝结成块状。
“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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