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您可知戴大人平日里有何喜好?”靳淮生见戴明已经走远,开始向樊郅打听道。
京中办事,少不得花钱送礼表诚意。
在行商的父亲身边跟了这么多年,这点道理,靳淮生还是懂的。
樊郅明白靳淮生是想投其所好送点礼换个机会见面,便告诉了他戴明此人颇爱收藏各式瓷器,尤其是前代官窑流出来的那些精品。
还说了早些年淮州涝灾,戴明与他兄长赈灾有功,先帝赐了戴明一对前代官窑的花釉撇口盖碗。如今戴明更是京中的瓷器收藏大家,家中藏宝多为精品。
靳淮生听着,若有所思,一会儿便来了点子。
他向樊郅借了个马夫,要那小厮去他家宅子和管家说,要取一只金彩戟耳瓶和一对三彩花口盖碗送礼。
好在他家在京城的宅子就在裕国公府隔壁的明花巷,如今新人刚拜堂,喜酒菜才没上几个,现在去取大概也来得及。
靳淮生刚吩咐完马夫,转头便看见了迎面走来的樊持玉。
却见樊持玉眼中闪过一丝错愕,而后抬眼,眼上细密的睫毛振了振,一双明眸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位郎君。
靳淮生拱手向眼前的娘子行了个礼。
刚盘算完如今的处境是重回和亲之前,又马上见到了当年的安奚使臣,就连行礼的姿势都和记忆里别无二致,樊持玉不禁迷茫起来。
“粟粟,这是爹从前一位故友之子,武艺了得,今后咱们常走动。”
听了樊郅一声粟粟,樊持玉又觉得神情恍惚。这是她生母起的乳名,从前祖父母、爹娘都这么唤她,后来的长公主也是如此。
这是她在昌弋侯府里的名字。
自当年离京北上,一别经年,已许久没有听到过了。
樊持玉呆立在原地,耳边又听到靳淮生一句“久闻樊娘子大名”,心中奇怪——她平日里在京中并不出头,比不上别的高门贵女才名大显,也不知靳淮生哪里听来的大名。
转头又看见自家马夫抱着一大一小两个锦盒走了过来,樊持玉心下一惊,没想到她爹还有闲钱送礼。
毕竟前世连她的嫁妆都多是朝廷给的,她爹准备的那一点谁看了都觉得磕碜,最后还得靠长公主贴补,才不至于让外头见了难看。
“樊叔,这些虽不是前代官窑的产物,但也算精品,待会儿一道赠与裕国公吧。”靳淮生在转身时快速瞥了眼樊持玉,看穿了她眼里的惊愕,随后接过马夫手里的锦盒,向樊郅身边走去。
他打开锦盒,将物件给樊郅过目。
虽说近年侯府式微,但樊持玉也是见过好东西的,她一眼扫过去,便看出了盒中是个难得一见的金彩瓶。
樊持玉轻一碰她爹的肩,悄声说道:“爹,您找来这位郎君,不光是武艺了得吧,我看财力也十分了得。”樊持玉见她爹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又开始打量起靳淮生。
还是如从前一样,眼前的人剑眉斜飞眼窝深邃,但神情没有前世见到的那般凝重,看着他眉目舒展,倒也觉得有几分亲和感。
相貌还是可以的。
不过说到底,靳淮生前世是安奚的臣子,母亲是正儿八经的安奚人。他如今上赶着来攀附西京权贵,也不知道是作何打算。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与靳淮生还素昧平生,也没听说身边有这么一个有钱的主,还上赶着来讨她爹和裕国公欢心。
眼看着靳淮生抱着锦盒跟在樊郅身后前去给国公一家子献礼,樊持玉也提起裙摆跟了上去。
戴明揭开靳淮生送过来的锦盒,脸上神情似与之前不同了,面色悄无声息间就变了。
一旁的裕国公的夫人和樊持玉记忆里的没有什么差别,整个人是珠光宝气的。
还未等樊持玉回味完前世的姑母是个怎样的人,樊良姝就先开了口:“阿郅呀,你这是从哪儿淘来的这上好的戟耳瓶,瞧瞧这金彩的祥纹,花了不少钱吧。”
樊郅闻言,立马给这位做国公夫人的姐姐使了个眼色。樊持玉的这位姑母见状便闭了嘴。
作为樊郅的姐姐姐夫,裕国公两口子自然知道昌弋侯府财力如何。
毫无疑问的,这贺礼出自樊郅领来的这位郎君。
樊持玉又上前凑近了点,见那小锦盒里的一对釉下三彩盖碗不那么浓墨重彩,碗壁是光亮柔和又晶莹剔透,看着是安然素雅的样式。
另一锦盒里的瓶子红底青线,一对戟耳也不知道是鎏金还是纯金,瓶肚上的金彩石榴纹样精美妙绝,显得瓶身上其他粉彩纹样也黯淡了。
如此纹样精致的金彩瓶,樊持玉前世一辈子也没见过。
如此,她更加明白了她爹为什么愿意帮扶靳淮生这个突然的故友之子。
拿着金彩瓶子的戴明抬头,问了靳淮生一句:“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
显然,戴明对这个金彩戟耳瓶感兴趣,连带着也愿意多看一眼靳淮生了。
“晚辈靳淮生,恭贺国公爷国公夫人,祝小公爷与少夫人琴瑟永谐,和愿百年。”
这说话的腔调并不像樊持玉印象里的靳淮生。
过去她遇见的靳淮生好像没有这般圆滑上道,想来眼前的靳淮生也还是年轻气盛,争着想冒头罢。
看得出来,戴明确实愿意听这番漂亮话,也喜欢这漂亮的贺礼,连连笑着点头。
戴明听清楚了靳淮生的姓名,似乎对他更有兴趣了。
鬓角斑白的小老头眯着眼,直直盯着靳淮生的眉眼。又不紧不慢询问靳淮生年岁几何,是否为淮州人士。
当年樊持玉第一次听到靳淮生自报姓名,也是下意识的以为他是生在淮州的。
靳淮生此时已经知晓淮州顺平属裕国公封地,对戴明突如其来的询问并不奇怪,只是简略地解释了自己出生淮州,籍贯也随母亲在淮州。
听了这话,戴明便清除了靳淮生是商贾出生。虽说商贾地位不高,但是不必死守籍贯地,大多数时候四处流窜是没人管的。
于樊持玉而言,靳淮生已经是认识许久的熟人了,但她对靳淮生的身世也不甚了解。只知道他的母亲是安奚人,已经故去的父亲是靖国人。
她无意听靳淮生在戴明面前攀附的话语,自顾自地走去了别处。
脚下的地毯松软,眼前的侯府张灯结彩。
西京的热闹繁华填满了樊持玉空洞的双眼。
周遭越是人声鼎沸,她就越能回想起和亲祭旗的惨状。
她忍不住再回头看了一眼靳淮生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是这张脸前世在西京代表安奚内廷。
是这个人带她北上,送她入风都。她在安奚近七年,七年里靳淮生都是安奚内廷的臣子,为安奚效忠,这些年里,两人也没少见。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而今如梦初醒,重回故里。
但她知道前世靳淮生做过安奚的爪牙。
她也没死多久,人世间的一切怎么会这么快忘记呢。
“好久不见啊,樊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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