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晨起,凌霄正在帐中穿戴,他向来挑剔,以清水净面犹觉不足,正烦闷着,账外来人忽报:
“大人,叶州方向来的急报!”
他一把拉开帐子,夺过信来,展开一看,脸色直接黑如锅底。
接替顾茗的守军大将魏滔,不仅下令封了叶州,私自率军拔营,竟还命心腹把叶州刺史周怀德禁于府衙,说一切待他回来再议。
魏滔还会回来?凌霄冷笑一声,别是赶在豹韬卫来之前,投奔鞑靼去了罢。
他叫住崔喆账外的亲兵,“快去通传,我有要事禀告大将军!”
…………
日头高起,黄沙微漫,湛蓝的天上连一丝蔽日的云也无。
从兖州到叶州的官道上车马稀少,行人罕见。几人离叶州越近,越觉得四周莫名涌动起一股肃杀之气。
将车停在山坡顶端,向下眺望,可远远看见几里外的叶州城郭,高大的城墙斑驳伫立,城头上插着几十道猎猎军旗,正凌风肆意,上书着大大的“魏”字。
顾茗死了才十日,这“城主”便换了人,速度之快,不仅令人咂舌。
薛灵玥心头有些不好的预感:“不如咱们都换身不起眼的衣裳罢,一切等进了城再做打算。”
昨夜苏宝珠准备的行李格外妥帖,几人各自换身粗布麻衣,两个女郎都挽了发髻,又往脸上抹了些土,乍一看倒真像风尘仆仆,连日奔劳的普通百姓。
“你不用太过担忧,咱们在叶州还有几个人呢,你忘了?”成珏摇着头轻笑,“当时为了查顾云飞,想不到竟然在这种时候用上了。”
离开长安之前,祝苧便将这几个右卫探子的联系方法告知成珏,据她此前的安排,其中两人隐秘埋伏,另两人则是拿着公文到府衙过了明路的。
一明一暗相互配合,天衣无缝。
几人都稍稍放心,刻意放慢了车马,混在寥寥的进城队伍中,朝着城门驶去。
这会儿刚过晌午,烈日当空,尘土四起,正是人困马乏。几个排队的妇孺不住地擦汗,紧张地挎紧了胳膊上皱巴巴的小包袱,生怕不留神让贼摸了去。
城门洞的阴凉处站着两排士兵,个个腰垮腿松,肩斜耷脸。挂在腰上的佩刀一晃一晃,阴岑审视的目光紧盯着上前的行人。
四人面上波澜不惊,心中的弦都绷得死紧。
此时队伍的最前方是一对气度不俗的父子。他们恭敬地递上引路,为首的那个士兵拿来一看,歪着脑袋,咧嘴露出一口的黄牙:“呦,打南边的来得?”
那老者恭敬道:“回军爷,正是。”
“这是你儿子?”那士兵明明捏着路引却不看,眯着眼道:“你们来叶州干什么的?”
“我们父子是做山货生意的,想来叶州寻些药材。”儿子忙道。
“哦......”士兵拖长了调子,猛地话锋一转:“你这字儿都糊了,谁知道是不是奸细!带走!”
话音才落,四五个士兵围上来,不由分说,直接将人拖走。
“冤枉啊军爷,冤枉!”那父子俩被拽得踉跄,鞋子在地上划出深深的土痕。
他们口中的哀叫之声透出回音,在城门处格外凄然。
秦艽坐在车外,气得握紧了拳头,蠢蠢欲动想去摸怀里的令牌,林逸之一下按住他的手,“别惹事,咱们等进了城再说。”
“他们这是正常盘查吗,简直是欺压百姓!”秦艽听不进去,只勉强放低了音量,“还有没有王法了!”
林逸之劝不动他,只好拉开门,朝薛灵玥道:“你跟他说两句,快点,眼看就到咱们了。”
人正在气头上,薛灵玥心里也气,便捏了捏他的手,又飞快松开,缩回门后去。
短暂的温热触感令秦艽神色一松,勉强道:“算了,回头再收拾......”
“呦,你小子要收拾谁啊?”
那士兵隐约听到点言语,邪笑了两声。
秦艽一愣,这才意识到几人前面的净是些妇孺,很快都通过了盘问。
看来他们的目标是男子。
四人同时心中一紧,他们这两个年轻郎君,岂不是是重点对象。
手心即将冒汗的前一刻,薛灵玥忽得将门板撞开,力道大得差点将秦艽撞下车去。
她从车中探出头来,怒气冲冲道:“好啊,你还敢收拾我,长本事了是罢,这日子不过了!不过了!”
士兵的眼睛转了转,林逸之忙跳下车,递上四人的路引,讨好地笑两声,回头一脚踹在秦艽腿上:“净让军爷看笑话,还不给我妹子赔礼!”
秦艽瘪了瘪嘴,垂下头去。
“军爷恕罪,他就这德行,”林逸之笑得见牙不见眼,配上满脸的土痕,真如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实农户。
士兵从鼻孔里嗤笑一声:“干什么来得?”
“投亲,小人的姑母住在城中。”林逸之下意识搓了搓手,“我们兄妹也没别的亲人了。”
“投亲就带这么点东西?”士兵神色认真了些,命人拉开车门细看,除了两名女眷,车里紧堆着一摞被褥和锅碗瓢盆。
“......就剩这么些了,”林逸之脑子转得飞快,“家当都卖了,换马车,路太远了,让她们跟着受累。”
“哦......”那士兵又拖长了调子,就在众人心都提到嗓子眼时,他忽得将路引还给林逸之,摆了摆手,“进罢。”
生怕对方反悔,四人立刻驾马扬鞭,驶入城中。
叶州地形平坦,坊市纵横,常住此地的百姓是北境三州中最多的,故而也最繁华热闹。
沿街两侧的铺子和集市鳞次栉比,颜色各异的旌旗四处高悬,约莫是此处日头起得晚,用午膳的时辰也比长安晚些,这会儿正是饭馆中最热闹喧哗的时候,烤胡羊炊饼,烙馍炒菜,还有热气腾腾的奶饮子,阵阵香气传出,勾起食客的馋虫。
城中巡街的军士身带佩刀,十人一列。他们目不斜视,一路上只巡视,并不检查,亦或干扰百姓。
瞧着都与寻常边境重镇并无两样。
几人不敢掉以轻心,一路上四处小心观察,直到找到个偏僻巷子停下。
林逸之沉声道:“他们在找得显然不是普通人,你们右卫在城中埋伏的那两人现在何处,咱们先去接上线儿?”
“要不咱们亮了身份,去府衙找他们问问罢。”方才这一出闹得成珏心生疲累:“探也探过了,无非就是城里在抓奸细。放着好好的官儿不当,咱们白吃得么苦?”
薛灵玥点点赞同,转头看着秦艽笑:“你可吓死我了,下次管住嘴巴,机灵点,晓不晓得?”
“绝对没有下次了!”秦艽心虚地摸摸鼻子。
四人随意抹了抹灰,数日来的奔劳让人顾不得面子了,什么长安城里威风八面的武宁卫,他们现在就想找一张平整踏实的床好好睡一觉。
再次驾车穿过坊市,一路上经过不少食肆铺子,百姓挎着篮子往来穿梭,叫卖吆喝之声不绝于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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