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某自然明白,死人的嘴最严。只是九爷,秦某如今在皇上面前也算沾了点眼缘,此次为夺回账册亦差点搭上性命,此刻不知多少双眼睛正盯着秦某这条命呢。”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平静如初,“更何况秦某听得几句密言,好似那真正的账册,恐怕捉拿索额图之时,就已在圣上手中了……”
胤禟摩挲扳指的手指猛地一顿。
秦观禄仿佛没看到那丝异状,继续用那虚弱却清晰的语调说道,“这次我等拼死夺回的,不过是个鱼饵。只怕是圣上想看看,哪位爷会咬钩呢。九爷您……”
他目光深深地看着胤禟,“您该庆幸,辛沙未曾真将那账册窥探清楚,更未能回来向您禀报。否则,今日坐在秦某面前的,恐怕就不是九爷您了。”
胤禟背脊微微僵硬,额角似乎有细密的冷汗渗出。他默默盯着秦观禄,想从他脸上找出说谎或试探的痕迹,却只看到病弱的苍白和深不见底的平静。
“九爷通透,想我秦某如今,只是个苟延残喘的废人,对九爷再无半点用处不提,甚至是个烫手山芋。只求九爷看在往日情分给条活路,让我回武馆苟且度日罢。”
暖阁内一片死寂,只有炭火偶尔噼啪作响。
胤禟的脸色在烛光下变幻不定,阴晴难测。良久,他才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个堪称温和的笑容。
“这几年你为九爷我办事,确是辛苦了。”胤禟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阴柔腔调,甚至还带着一丝感慨,“九爷我又岂是那等卸磨杀驴、不念旧情之人?”
他站起身,走到秦观禄身边,状似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肩头,“既然你身子不济,想回去静养,我准了。以后,就好自为之吧。”
“谢九爷恩典!”秦观禄想要起身行礼,却被胤禟体贴地按住。
“不必多礼。”胤禟脸上的笑容依旧挂着。
秦观禄对着胤禟深深一揖。
直到秦观禄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胤禟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猛地抓起桌上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泼洒一地。
他知道,这条曾经锋利好用的刀,如今不仅废了,还差点溅他一身血。
罢了,弃子当弃。
*
初雪悄然而至,簌簌雪花洋洋洒洒,无声覆盖武馆宽阔的训练场。
白日里喧嚣的练武声早已散去,师兄弟们出了一身汗,怕寒气侵体,早早便缩回了温暖的屋内。傍晚偌大的场地,唯余一片静谧的银白。
晏照玄的身影在空旷的雪地中显得格外挺拔。
他并未急着离开,而是不疾不徐地将散落在兵器架旁的长棍、单刀一一归位,又将几个大红色的狮头在蓬下仔细摆正,拂去上面新落的雪屑。
做完这一切,他才从一旁的兵器架上取下一张长弓和一壶羽箭。
寒风卷着雪屑,吹动他身下的袍角。
搭箭,拉弓,动作流畅而沉稳,他目光专注,专注地瞄准远处的箭靶。
肩膀的线条在厚实的冬衣下依然绷出有力的弧度,仿佛风雪也无法撼动他分毫。
就在他屏息凝神,即将松弦的刹那,一双带着凉意却异常柔软的手,毫无征兆地从身后覆上他的双眼。
“猜猜我是谁?”
一个刻意变粗嗓音,却掩不住清脆笑意的声音在他耳后响起,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带着少女特有的馨香。
晏照玄拉弓的动作倏而顿住。
他没有立刻回答,也没有挣脱身后那方温暖。
弓弦依旧半张着,拉弓的指腹被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他挺拔的身躯如同雪中静立的青松,纹丝不动。
只有那被遮住的眼眸深处,有冰川融化,漾开一丝几不可察的涟漪。
他静静地感受着身后那具紧贴的,温暖而柔软的身体,感受着她带着笑意的呼吸轻轻拂过自己颈后裸|露的皮肤,在这茫茫雪野的寂静中,仿佛隔绝出了一方只属于两人的小小天地。
甚至可以想象到,她现在为了够到他的眼睛,在他背后吃力地踮着脚的可爱俏皮模样。
易枕清见他久久不语,没了耐心,松开手,绕到他身前。
她手里拿着一件厚实的玄色厚重披风,不由分说便踮起脚尖,将那披风严严实实地披在晏照玄肩上,仔细地为他系好领口的带子。
“雪这么大,也不知道加件衣裳!”她嗔怪道,小脸被冻得微红,鼻尖也红红的,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你身上的余毒才清干净多久?大夫说了要仔细将养,最忌受寒!再这样不爱惜身子,看我不告诉爹去!”
雪花飞舞中,晏照玄顺从安静地由她训斥摆弄。他微微垂眸,目光落在她因嗔怪而显得格外生动的脸上。
风卷起他肩上的披风下摆,猎猎作响。
六角雪花沾在他浓密的眉睫上,也落在他的心尖。
此刻他那双总是沉静如深潭的眼眸里,清晰地映着眼前少女的身影。
玄色披风衬得他肤色愈发冷白,在这银装素裹的世界里,显得愈加清冷疏离。
从前见她心头一颤,是怕这丫头又出什么幺蛾子。
如今见她心头还是一颤,却像被羽毛尖儿扫过,痒得发慌。
易枕清被他这样专注而温柔地看着,心跳莫名快了一拍,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指着地上的弓箭岔开话头,“二师兄,你教我射箭吧。”
晏照玄唇角微弯,弯腰拾起地上的弓,递给她,语气带了丝戏谑,“你来找我,除了来偷师,还会什么。”
易枕清嘴一撇,抱臂一脸得意。
他指导她双脚如何分开,重心如何下沉,腰背如何挺直。
易枕清学得认真,依言摆好架势,费力地拉开弓弦,瞄准远处的箭靶。
【嗖——】
第一箭离弦,却歪歪斜斜地飞了出去,连箭靶的边都没蹭到,软绵绵地插在了远处的土堆上。
“二师兄,你这破弓根本不听使唤!”
易枕清懊恼地跺了跺脚,小脸垮了下来,有些气鼓鼓地瞪着手里的弓,只顾责怪它不听话,绝口不提自己箭术稀烂。
晏照玄看着她骄纵的模样,忍不住低头嘴角一扯。
那笑一开始只是浅浅的,后来连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暖意,再后来,嘴角竟都咧了开来,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像一只温顺又可靠的大狗狗,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他无奈又宠溺地摇头轻哂,片刻后走到她身后。
没有言语,只是自然而然地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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