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忽然问起这个,林暄雾点点头:“是,要贴春联,做年夜饭……好像还要守岁。”
他也许久不曾好好过个年了。
“正好。”连峥关上窗,取出一件大氅披在身上,“走吧。”
林暄雾歪头:“去哪?”
连峥说:“不是要过年吗?不买点东西?”
林暄雾一想,好像是这个理,过年要买的东西可多了,什么春联灯笼,都要现买……
等等。
林暄雾反应过来,连峥这是要和他一起过年?
陌生的喜悦笼罩住他的心,半晌,他抬腿跟在连峥身后,二人一道离开了小院。
小院距离宿安城很近,走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他们来到城门前。
古城早就恢复了往日的安宁,仙门弟子们在城墙下巡逻,显然是对魔族的异动上了心。
林暄雾拿出苍陵山弟子的玉牌给看守城门的官兵查看。
官兵接过,见是苍陵山,连带着对他的态度也一并好了起来,拱手道:“道友请进。”
林暄雾颔首收回玉牌,连峥跟在他后面,却在要进城时被官兵拦住。
“一次只容一人通行,你的身份令牌呢?”
连峥抬头看了那人一眼,并未说话。
林暄雾忙打圆场:“他是我同门,受了伤神识有损,与我一道便是。”
见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连峥竟然还煞有介事地走到他身边拽住他的衣袖。
官兵狐疑地在他们身上扫视一圈,还是给他们放行了。
林暄雾松了一口气。
连峥情况尚未稳定,行走在外还是不要暴露身份为好,以免横生枝节。
他拉着连峥的手臂将人带进城,涌入喧嚣市集。
城中热闹非凡,张灯结彩,各家各户都在采买年货,整条街市充满年味。
林暄雾取出凡间购物用的银钱,那是他从大昭皇宫中带来的,足足千两黄金,怎么也该够他花了。
两辈子加起来,林暄雾都不曾亲自到集市中闲逛,更多的则是流连于各处拍卖场,或是有什么想要的,跟父亲师尊说一声,隔天便送到他跟前,他从未为这些东西操心过。
于是现下便觉得稀奇。
每路过一个摊子,他便拉着连峥驻足挑选,不一会,沉甸甸的包裹就坠满二人的手臂。
林暄雾看见什么都想买,什么红烛香纸,糖瓜芝麻,通通包上,甚至还买了一套红玉的文房四宝。
虽然没用,但是他看见了。
林太子财大气粗,逛到后面还大手一挥,随便在街边雇了两个伙夫,一行人拉着板车浩浩荡荡地将东西一路搬回了小院。
堂屋和前院都被放得满满当当,林暄雾从包袱里随意抽了一条灶糖出来,吃进嘴里,只觉得甜进心坎。
他没力气再收拾,只换下衣服简单盥洗,便回到房间睡下,连练功都忘了。
第二日,林暄雾早早起来,将买来的装饰品在院中布置好。
除夕只剩一天。
林暄雾整理那堆东西时发现,他买了一匹绣金纹的桌布,店家许是疏忽,又或是想给他添个彩头,竟又给他包了两条红绸。
那布料不错,还能闻见染布所用的苏木淡香,夹杂着一丝皂角香气。
林暄雾对烈色的东西感官甚好,他将两块红绸绑在自己的床柱上,和浅色的床幔相得益彰。
连带着心情也一并明朗。
收拾好东西,林暄雾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不会做饭。
那年夜饭谁来做?
-
最终林暄雾吃上了从城中酒楼打包的饭菜。
没办法,身边一条不染红尘的龙,一只喜食生肉的蛟,他又不会做饭,要想满足口腹之欲,只能另寻他处。
许多年没正经吃过一顿年夜饭,林暄雾还顺道买了两坛青梅酒。
正值寒冬,百姓们更喜欢能够暖身的烈酒,于是甘甜的青梅果酒便成了滞销品,林暄雾跑了三家酒庄才买到。
屋内烛火扑朔,浮笛贪嘴吃了两只烧鸡,此刻正捧着肚子瘫坐在木椅上,一句话都说不出。
连峥没怎么动筷子,更多的时候,他捧着酒盏一杯接一杯,视线始终落在林暄雾身上。
林暄雾习惯了,只自顾自地吃,偶尔和连峥碰两杯。
酒过三巡,林暄雾的耳后爬上红色,比天边红霞更艳,双眼却清澈透亮,给这份旖旎无端添上几份水色。
桌上没有油灯,只有几支融了一半的红烛。
许是喝醉了,林暄雾竟呆呆道:“……好像洞房花烛夜。”
说完他便后悔,懊恼自己这张嘴总是不过脑子,但连峥却并未有什么大的反应,只沉默地端着酒喝。
气氛一下冰冷下去,林暄雾的脑子也清醒三分。
半晌,连峥低沉的声音响起,落在他耳中有些不真实:“你是谁?”
林暄雾怀疑他也醉了,于是斟酌着回应:“我是林暄雾。”
“林暄雾是谁?”连峥看他。
好,林暄雾确定他醉了,整个人放松下来,决定不同一个醉鬼计较。
他心不在焉地说:“林暄雾就是林暄雾。”
结果连峥像是在和他较劲,孜孜不倦地问:“林暄雾是谁?”
清冽的酒液顺着喉管滑落,林暄雾也不知是第几次回答他这个问题,含糊到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林暄雾是……你师兄。”
林暄雾埋着头喝酒,没能看到连峥清明的双瞳。
“你师兄已经死了。”林暄雾压低声音:“所以,别在意了。”
他双眼轻阖,趴在桌子上,喝空的酒壶脱手,在桌上骨碌碌地转。
他轻叹一口气:“为何偏要想起来呢?”
连峥挥手灭掉屋内烛火,将浮笛扔出小院,只留林暄雾身前一根红烛,是屋内唯一光源。
红烛闪烁,连峥挪到林暄雾跟前,低声道:“我师兄死了,那你是谁?”
林暄雾没有回答,连峥换了个问法:“我忘记的是你么?”
这一回,林暄雾有反应了。
他长睫微颤,一滴泪珠从眼角滑落。
连峥一愣。
许是见不得面前之人有泪,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将这滴泪抹去。
冰凉的液体落到连峥指尖却滚烫非常,他静静地看着林暄雾清俊的侧脸。
林暄雾口中喃喃:“你忘了我。”
他像是在谴责连峥,语气委屈。
连峥顿了顿,说:“对不起。”
林暄雾睁开眼和他对视,整个人都神志不清:“你忘记吧,若是真的重要……”
他又要说出那番连峥不知如何作答的歪理,但这次,他得到了确切的答案,于是直截了当打断林暄雾未尽之言:“若是不重要,又怎会拼命想要记起?”
很显然,这句话推翻了林暄雾之前的思维,令他无言以对。
二人静静对视,红烛明灭映在林暄雾浅棕色的瞳孔深处,那里还有连峥的倒影。
半晌,他的眼底开始积攒水汽,就这样在连峥面前,一滴接一滴地落泪,无言哭泣。
“……”
连峥有些笨拙地伸手去擦,弄得林暄雾脸上都是水痕,有些孩子气。
他醉得厉害,一开始只是流泪,在连峥乱七八糟地为他拭去泪后,又在喉间哽咽出声,让连峥更加慌乱。
连峥不知道怎么做,最后揽过他的肩,让他将头靠在他的肩窝,任由泪水打湿衣衫。
林暄雾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细碎的哽咽:“……你就,非要记起吗?”
连峥的声音落在他耳侧,温热的气息让林暄雾不禁缩了缩脖子。
“我本就不应该忘记。”
林暄雾抬起头,呆呆地看着他,双眼泛红,但明亮异常。
连峥由着他看。
就这样看了不知多久,林暄雾忽然下定了决心,他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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