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塔最低一层的小阁里,祝遥栀看着手心里的合欢印,有些发愁。
最迟半个月内必须解蛊,这还是不考虑合欢蛊提前发作的情况。
邪神好骗得让她萌生出了一些罪恶感。
她神思飘散,忽然回想起昨晚她原本只是打算修炼一下,没想到直接结丹。不过修士突破都要渡雷劫的,她昨晚完全没有感觉,估计是邪神帮她挡了下来。
这时,一只小雀忽然飞过来,停在窗棂上。
祝遥栀看过去,只见这只雀鸟浑身都是青铜所制,但每一根羽毛都栩栩如生。
然后小雀张嘴吐出人言:“道友好,我是仙盟的洛音长老墨天音,榴花汀已经不宜久留,我持诛邪箭欲击杀邪神,需要诸位道友后天入夜后携追魔铃深入禁地,一旦发现邪神,立即注入灵力摇响追魔铃,助我锁定邪神的具体位置。
当然,禁地凶险,此行结果难料,诸位道友可自行选择去或不去,每只传信的傀儡雀都衔了追魔铃。最后,容我提醒,邪神不除,我就无法带诸位离开榴花汀。”
击杀邪神
祝遥栀愣了一下。
而那只傀儡雀已经把追魔铃放下,然后就扑腾翅膀飞走了。
那枚追魔铃是一只镂空雕花的银铃,精致小巧,便于携带。
这时,系统说:“你要带着追魔铃去禁地。”
“凭什么?”祝遥栀不是很想去。
系统:“因为司空玉会携带追魔铃寻找邪神的踪迹,你需确保他存活。”
祝遥栀眨了眨眼,“哦?这差不多是以身为饵了,他可不像是会为了所谓的道义去冒生命风险的人。”
在魔教招新第二关的幻境里,司空玉在不知道是幻境的情况下,还是对着普通百姓手起刀落,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这种人应该躲在别人背后等着其他人冒死去禁地找到邪神踪迹才对,怎么可能自己去冒这个险?
系统说:“司空玉需要去禁地获得机缘。”
祝遥栀:“呵呵,不愧是原著男主。”
系统:“总之,你必须去保护他。”
祝遥栀没有说话。
她忽然回想起来,一开始邪神会被封印在禁地,其实也是她让司空玉去通知仙盟,后面那些仙盟修士才赶过
来把小怪物打伤然后封印。
有些事情当时没有多想,但现在她控制不住地回想起,一开始她溜进禁地看见的景象,小怪物满身的伤痕,一只眼睛在流血,发尾上的花芽也被削断了好多
唉,谁才是小可怜啊。
祝遥栀轻声问系统:“原著里,榴花汀禁地的邪神,最后是什么结局?”
“不确定。”系统说,“在既定的剧情线里,邪神的作用仅仅只是让一些宗门覆灭,其中包括剑阁。”
那就是说,邪神很有可能会被洛音长老的诛邪箭杀死。
“那你说你爹呢。”祝遥栀伸手,把窗棂上的追魔铃丢得远远的,再啪地一下关上窗户。
“警告!警告!”系统在她识海里发出尖锐爆鸣,“如果你没有去禁地确保司空玉存活,一旦男主发生意外,这个世界都会崩塌!”
祝遥栀本来就心情不好,现在更是被吵得鬼火直冒脑门,她冷笑着说:“你再吵?你再多说一句,我就立刻跑去捅司空玉一剑,你说一个字我就捅他一下,反正我有丹药吊着他的命,我可以一直捅,捅到这个过年。”
“.”系统直接被她美丽的精神状态吓得闭麦了。
她的识海终于安静了下来。
祝遥栀舒服了,躺到床上倒头就睡。
不久后,她被一阵痛苦的惊叫声吵醒。
大概是修为进境,加上邪神之眼的强化,她的五感敏锐了很多。
外面乱哄哄的,修士的交谈声传来:
“什么动静?”
“好像是镇上传来的…难道那些孽物撕开了结界?”
“菱镇上可都是些平民百姓,救人要紧!”
祝遥栀很快下了床,召出木剑推开门,刚好看到了正要动身的曲涟和应泊川。
她看见曲涟召出了那只小型飞舟,就说:“曲姐姐,也捎我一程。”
“好。”
曲涟和应泊川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赏。
一出琉璃塔,祝遥栀就被菱镇上的骇人景象吓得愣了片刻。
笼罩在菱镇的水雾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形状诡异的暗蓝植被潮水一样涌进来,像是菌类或藻类,又长着鳞羽,发光的粉尘飘到空中,瞬间膨胀,各种孽物生长成型。
有些带着虫类一
样的甲壳,有些只能看见蠕动的漆黑软体,鱼类拖着嵌满眼球的长尾,巨兽张开水母一样的透明羽翼。
它们蔓延、捕食,抽取所有生机,带来干旱与枯萎,来不及逃走的人被撕扯啃食,连尸骨都没有剩下。
就在这时,凛冽刀光从天而降,势如惊雷,硬生生将孽物蔓延的长街整齐切断,水雾重新凝结,阻挡更多的孽物涌进来。
李眉砂手起刀落,刀锋将最前面一排的孽物剖开搅碎,浓稠鲜血在少年身后溅开,颜色斑斓,交织成一种扭曲的黑色。
他往后瞥了一眼,对各位修士言简意赅地说:“去救人。”
之前侵入菱镇的孽物太多了,有些已经深入镇中,这对普通人来说将是一场浩劫。
祝遥栀和曲涟、应泊川对视一眼,默契地各自分开,去街巷中救人。
祝遥栀御剑飞进了一条小巷子,她听见了小孩子害怕的啜泣声。
很快,祝遥栀提着木剑进了一间灶房里,一只拖着四对羽翼的孽物在围着米缸转悠。
她利落地挽了个剑花过去,那只孽物被剑光切碎,断肢抽动了一会才没了生息。
祝遥栀掀开了米缸,里面躲着的小男孩发出了一声惊叫:“别吃我!求求你别吃我!”
“别怕,我是人。”祝遥栀柔声安抚。
祝遥栀哄了一会,那个男孩才渐渐平静了下来,但很快又毫无征兆地颤抖个不停:“被吃了…隔壁的二麻子,虽然他经常欺负我,但是他被一点点啃掉,肠子流了一地…我不想看到!不想看到啊!”
“没事了,没事了。”祝遥栀安抚他,“先跟我去安全的地方。”
男孩慢慢从米缸里爬了出来,但他的下半身融化了一样,拖着和那死去的孽物一样的四对羽翼,水母一样轻柔舒展开来。
祝遥栀脸都要绿了。
她立刻后退,将手中木剑横挡在身前。
“姐姐,你这是干什么?”男孩还不会使用那些羽翼,他想往前走,却只能没有骨头一样趴在地上,还碰翻了旁边的水缸。
水流到地上,它借助水面的倒影看清了自己现在的样子——
怪物,吃人的怪物。
男孩痛苦地哀嚎了一声,羽毛从他的眼眶里刺出,血淋淋地,很快就长满了整
个头颅,颅腔裂开,新的眼睛从头顶睁开。
它向祝遥栀扑了过来。
祝遥栀知道她应该挥剑,但她还是想起了刚才男孩害怕的脸,迟疑了一瞬。
那只怪物头颅中喷溅出的羽毛犹如利箭,就要刺进她的眼睛。
曲涟闪身而至,挥出几刀将羽毛连同孽物一起斩杀。
“遥栀,它已经是孽物了,我们如果手下留情,就是放它去害更多的人。”曲涟持剑挡在她身前,语气认真。
祝遥栀轻叹,“我知道了,曲姐姐。”
“走吧,尽快清除这里的孽物。”曲涟示意她跟上。
街巷里徘徊着许多拖着羽翼的怪物。
这一次祝遥栀挥剑的手不再迟疑。
但她从那些怪物的嘶吼中听到了语言,属于人族的语言。
“曲姐姐,它们好像在说话。”祝遥栀有些不确定。
“说话?”曲涟愣了一下,一边挥刀击杀孽物一边说,“它们只是最低等的孽物,怎么可能会说话?”
但随着她们深入街巷深处,话语声越来越清晰。
明明这些孽物的头部都成了被羽毛包裹的水泡,连发声器官都看不出来,但偏偏它们在说话:
“妹妹…妹妹…妹妹……”
祝遥栀疑惑:“妹妹?谁是它们的妹妹?”
“不知道。”曲涟的脸色有些惨白,“这些东西学得太快了,现在就连如此低劣之物,竟也会口吐人言。”
“而且,很奇怪。”她皱了皱眉,“其他地方的孽物恶心得各种各样,可这附近都是这些长着羽毛的东西,全是位列丙干的孽物。”
这时,不远处传来女孩的尖叫声:“别过来!滚啊!怪物!”
祝遥栀和曲涟劈开孽物扭曲交织的肉墙,被围困的少女把自己蜷缩起来,不停地颤抖着。
这次祝遥栀看得仔细,少女身上没有任何异象,就是一个被吓坏了的普通女孩。
“姑娘,没事了,我们是仙门修士,会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祝遥栀柔声安抚她,曲涟横刀挡在她们身前,把涌上来的怪物斩杀。
片刻后,少女的情绪稳定下来,死死挽着祝遥栀的手臂,一个劲地摇着头,颤声说:“仙长带我走,快带我走,我不想再听到他!”
她说的是“他”,而不是“它们”。
这让祝遥栀觉得有些怪异,但人家姑娘都吓成这样了,她也不忍心追问下去。
曲涟的动作很快,这里所有的孽物很快就被斩杀殆尽,最后一只孽物伸展了它柔软纤长的羽翼,想要触及被那个躲在祝遥栀身后的少女。
但曲涟一刀落下,那片羽翼垂落了下去,像是开到荼靡腐烂的花,掉在地上,黏腻而枯萎。
这个怪物在彻底腐烂之前,说了一句话,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我会…保护你。”
祝遥栀和曲涟面面相觑,两人都在彼此脸上看出了同样的疑惑和愕然。
而那个少女崩溃地尖叫出声:“滚开!不准再来找我!怪物!你这个怪物!”
曲涟是直来直去的性子,立刻就要开口询问,祝遥栀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先安抚少女的情绪。
片刻后,少女安静了下来,乖乖地跟在她们身后,被祝遥栀牵着走。
曲涟往前面指了指,“那一片都是安全的,我们刚清空了那里的孽物。”
祝遥栀于是松开了少女的手,轻轻拍了怕她的肩,“快过去吧。”
少女却抓住了她的手,轻声道:“那些怪物,我看到过的——在我哥哥身上看到过。”
曲涟神色一凛,但她没有出声,祝遥栀柔声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少女顿了顿,脸色煞白了起来,像是回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祝遥栀有些不忍地说:“若是为难,不说也没关系。”
如果是痛苦的记忆,再去细细回想也是一种折磨。
少女摇了摇头,“你们是好人,也许我说的事情能帮到你们。”
她缓缓往下说:“我和哥哥自小相依为命,被戏班子收留才有一口饭吃,但那个戏班子挂羊头卖狗肉,借着给那些个达官贵人唱戏的名义,实际上是拿女人去给他们玩乐.戏班子里那些去唱戏的姐姐,没有一个回来。很快就轮到我了。
“那天哥哥让我躲在幕后,他代替我饰演花旦我看见,哥哥把一块还在跳动的血肉吃了下去,连带着上面的羽毛。
“那出《芙蓉阵前曲》太美也太可怕,我亲眼看着哥哥变成怪物,旦角的兰花式他向来做得比我好,哪怕
是他的手势是用来挖出那些人的心肝脏腑.我太害怕了,怕得亲手把他推下了山崖.”
少女抬头问她们:“你们说,那个怪物会回来杀我报仇吗?”
“.”祝遥栀听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曲涟说:“很有可能,只是可能,曾经是你哥哥的那个孽物,裂变成了刚才那些围着你的怪物。现在,孽物已除,你安全了。”
少女垂下头,低低应了一句:“多谢仙长。”
祝遥栀看着她慢慢走到安全的地方,才收回了视线。
她有些感慨地说:“这个姑娘,原本怕成那样,怎么一听那些孽物死了,反倒不开心了起来。”
“也许她有时会分不清吧,分不清叫自己妹妹的到底是她的哥哥还是可怕的孽物。”曲涟顿了一下,才说,“其实还有另一种可能。”
“什么?”祝遥栀问。
“洛音长老以前说过,那些孽物其实很像是蜂群,低等的孽物完全服从于最高位的邪神,无论是言行还是神思,它们没有独立的意志,只是邪神的附庸。”曲涟缓声说,“刚才那些孽物都是丙干,而斗争血脉的邪神并未苏醒,所以那些孽物会自发地向上服从——很有可能是她哥哥的情感,传达给了这些低等的孽物。”
没有独立的情感与思想,一切都是上位者的附属。
祝遥栀摇了摇头,“难怪这些孽物如此棘手,它们只会不遗余力地执行命令,哪怕会不断伤亡。”
“的确,上行下效,无从离间,”曲涟轻叹,“可怕至极。”
与此同时,另一处街巷中,一名修士在孽物的围攻下落败,孽物张开了锋利的口器,开始啃食那个不幸的修士。
“啊!!!”修士发出痛苦的呻/音,谁来救救他?谁来救救他?
濒死之际,他看了一抹白色的衣角,来者是一名剑修。
“救救我!”修士嘶喊着发出求救。
司空玉笑了笑,犹如谦谦君子,“这位道友,你只剩下半个身子了,就算活下去,也是生不如死啊。”
“!”修士睁大了双眼,他想说什么,却被孽物啃掉了喉咙。
司空玉信步上前,把他腰间的储物锦囊取了下来。
形态各异的孽物围着司空玉打转,“.同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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