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也没睡好。
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是他妈在电话那头夹枪带棒阴阳怪气的话，嗡嗡地好像还在他耳畔回响，搅得他头疼。
其实说来说去无非也还是那一套流程——
先是控诉一番他作为一个儿子，有多么的“不懂事”“不争气”，接着细数作为他的父母，这些年有多么的“不容易”，他现在的种种行为对他们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以及“失望”，最后又回到一开始的主旨，一口咬定并斥责他的“不懂事”甚至“不孝顺”。
说实话，类似的说法大概有88种，林也已经熟悉得现在再听，心里也不会因为这些或许戳心窝子或许戳脊梁骨的话起什么波澜了。
他并没有要在大年三十的电话里同长辈争吵的意思，也不打算直接挂断，于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地听了十来分钟这样除了让对方发泄情绪之外没什么意义的话。
等到这一套完整的流程走过一遍，对面总算讲累了，他才逮住了对方喘口气的机会开了口。
“……妈，新年好，”扪心自问，这声妈他唤得挺勉强，但还是柔声先给人道了声好，“这么晚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按照他对自己父母的了解，从他“离家出走”到现在，也才不到半年的时间，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快就主动想办法联系他的，而且还只是纯粹为了宣泄情绪，又或者是为了训诫他——
他们目前应该还处于“我倒要看看这个不孝子什么时候混不下去了灰溜溜地回来给他爸妈认错”的阶段。
果然，那头沉默了几秒之后，才听到他妈用一种气急败坏的语气说：
“没事你爸妈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是吧？”他妈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是十足的**味，“也是，电话微信都拉黑了，要不是换个新号码，我们还联系不上自己的亲儿子了！”
“妈……”林也被他妈陡然拔高的声调震得有些耳鸣，他抬手捏了捏鼻梁，有些无力地叫了一声。
“……你爸前段时间出了车祸受了伤，就是这么个事，人也没死，你爱回来不回来吧。”
明明应该是很需要唯一的儿子在家的状况，但对方却偏偏一副强势逼迫的样子，好像这时候林也不管是在还是不在他们身边，都是他的过错。
**语气十分生硬，而且强势，好像不是父母在向孩子寻求关怀和支持，而是在居高临下地给他一个回去认错的机会。
林也对此倒是已经**以为常了，他妈如果真的好声好气地让他回去，那他才该害怕家里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大事。
他想了想，没什么情绪地说：
“最近春运车票可能不太好买，我一会看看票，尽量这两天赶回去，”顿了顿，又问，“爸他……怎么样了？”
这回还没等他妈开口，他就听到他爸冷硬的声音在距离电话不远的位置清晰地传来。
“说了别给他打电话，你给他打电话，让他回来能顶什么用！他回来干什么？我看他压根就不记得我们老两口！也根本不在意他爸是死是活！”
林也轻轻叹了口气，又随便应付了他妈几句，很快就把电话挂了。
不过他现下倒是真正地松了口气——
刚才他爸那个嗓门，穿透力还是不输他记忆中的程度，人应该是没什么事，精神头也还不错的样子。
他没什么旁的想法，他们不过就是想让自己回去服个软，只不过服软他不太会，回去一趟看望父母还是可以的，反正早晚也得回去一趟收拾点东西来。
想到这里，林也走到窗边把窗帘拉开，阳光一下就铺满了房间，他的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只是头还有点涨涨的疼，他于是踱到厨房去给自己煮了一大杯咖啡，顺便用手机打开查看这几天的动车购票信息。
在他成功为一张明天午后从莘城发往宁市的动车无座票付款之后，手机震动着接到了莫回的来电。
“新年快乐啊也！！”
林也才接起电话，“喂”都没来得及说，听筒里就传出莫回兴奋的大嗓门，他干脆打开外放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一边跟莫回讲话一边回过身去拿接满了咖啡的杯子。
“新年快乐，”听到莫回活力十足的声音，他的心情倒是跟着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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