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陈樱自己,她是半点都想不出的,更不用说像张默这般引经据典。如今,见张默已然给玉佩取好了名字,陈樱自是满口应好。
易海潮忽道:“张兄,敢问你说的这两句诗,出于何处?”
张默沉默片刻,道:“你就当,是我自己写的吧。毕竟,写这诗的人,还没有出世呢。”
如今是唐末梁初,那宋代的晏殊不正是没有出世吗?
易海潮只觉得张默这话说得莫名其妙,但又说不上来有哪里不对。他不愿在张默面前显得他才疏学浅,并未问得太详细。
易海潮道:“张兄,我都送了礼物给我师妹了,你这个做前辈的是不是也得意思意思?”
张默看易海潮这似笑非笑的模样,就知道他没在想什么好,撇了撇嘴,道:“我这是小本生意,不像你,是一派掌门,我手上可没有什么好东西。”
易海潮朝张默后面张望,笑道:“不见得吧。喏,你挂在墙上的那两把刀剑就不错。”
张默道:“那两把兵刃你是甭想了,说什么我都不可能把它们送给陈姑娘。”
易海潮笑道:“就这般小气?”
张默白了易海潮一眼,道:“不是小气,是刀剑上面承载着的东西,陈姑娘接不住。”
易海潮奇道:“刀剑上承载的东西,无非是刀意剑意,你抹去也就是了,难不成,你那两把刀剑还比得过剑圣的沧澜剑?”
张默道:“若只是论剑本身,那自然是不能及的。但要是说起别的,不是我自夸,沧澜剑便比不得了。易兄,你相信气运吗?”
易海潮微微沉吟,道:“气运一说,实是虚无缥缈至极,说实话,不敢信。”
张默道:“那便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吧。”
易海潮道:“张兄,你信气运一说?”
张默点头,道:“不错。我那两件兵刃,上面结附着的,便是气运。”
易海潮问:“是你自己的武道气运?”
张默沉默,忽地笑了,道:“易兄,我却还不知我该不该告诉你。”
易海潮也是跟着笑了,道:“张兄,若是事关重大,你不说,我也不会怪你。”
张默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便说吧。我上面附着着的气运,不是我个人的,而是——嗯,而是天下的。”
易海潮一惊,道:“天下的武道气运?”
张默纠正道:“是天下的生灵气运。我那把刀,名为‘四为’。”
易海潮朝张默举起了酒杯,道:“张兄,敢为是哪四为?”
张默举杯与易海潮相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颇有些唏嘘:“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便是‘四为’。”
易海潮和陈樱皆是一颤,一声不吭地呆在原地,哪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半天风雨,此时也是目瞪口呆,不敢开口说出哪怕一个字。
易海潮他怕他开口,这四为便会消散于天地,那样,他便是祸害天下的罪人。
易海潮平生,只对师尊刘远有着敬畏之心,而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虽不至于高高在上,但在话语间,总会流露出些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高傲感。然而,在今日,易海潮才发现,这天底下,除却刘远,还有东西值得他敬畏。
易海潮不是敬畏张默,而是敬畏张默所说出的那二十一个字。短短四句话,犹如真言,易海潮把它们在心里想了一遍又一遍,越想越觉得神圣。
在张默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陈樱体内的广寒天阙的剑意便开始自主运转,似乎在和什么东西产生共鸣。但时间很短,仅仅是在体内运转了一个周天,剑意又重新平复了下来。
陈樱了然。
她广寒天阙的剑意来源于天下,而张默所说的四为,也是天下,二者之间有着共通之处。因此,陈樱体内的广寒天阙的剑意才会被引动,进而自主运转。
易海潮自愧不如,轻叹道:“张兄,我不如你。”
易海潮想的是武道气运,张默想的却是天下气运,二者孰高孰低,已不必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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