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幽森的视线穿透雨幕,自上至下,落在了燕平面无血色的脸上。
随后又移开。
孔志明望着奔走的一队马车,再度勒紧缰绳。
座下骏马通晓人意,前蹄扬起,又一次重重踏在燕平的喉骨。
毫无生气的声音虚弱。
耳边的雨声与雷鸣混杂,喧嚣。
燕平神志不清,嘴角溢出的浓血和肉块被暴雨冲刷,流进了身下湿漉的泥泞地。
远处又传来一声叫喊。
他竭力睁开眼,缓慢地循声望去。
果然是从马车里传来的声音。
是在说。
“孔小友!”
“日后再见!”
果然……
果然是镇北王的人。
燕平恨极,弥留之际回光返照,身体抽搐着,嘴唇嗫嚅。
一声不甘心的咒骂,因着咽骨破碎,只能发出丁点气音。
“孔……志明……你这个……杂种……”
意识随着耳边的声音逐渐远去,他气息破碎,重重合上眼,又恍惚听见远处传来的一声犬吠。
似是受惊惊醒,不安的叫唤。
孔志明一身青衫陷在暴雨中,不戴斗笠,不着蓑衣,就这么策马踩在燕平身上,浑身湿透淋漓。
他听见了昌安然的告别,也听见了狗犬的叫吠。
是他年前送与王妃的白犬,是叫小白。
孔志明在雨中笑了笑,那双吊销眼沉静明亮,恍如多年前,被镇北王在绝境时,抛来一条生路的无畏坦然。
他嘴唇动了动,是在与燕平说话。
“燕大人下午在职方司时,所言非虚。”
孔志明笑:“孔某血脉不纯,并非南疆人,也非大昌人。”
可他得王爷给予机会,得王妃照拂青睐,在王府内做清客的日子里,也有许多诸如昌安然这般的三两好友。
孔志明不好为自己辩解什么,但他这一生,无论是做九门提督林仕的座上宾,还是做效忠于镇北王府的清客,自始至终,也确实都只在为一人做事。
他如今爬得高,看得远,已然无谓血脉,也只说了一句。
“孔某是镇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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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的人。”
燕平身子抽搐双眼瞪大任凭冰冷的雨水灌入眼眶终于没了声息。
电光撕裂天际惊雷炸响。
孔志明抽出短刃往肩上狠狠戳刺进去利刃破开皮肉的声音混在雨里万分清晰。
他似是沉痛又似叹息声色里有了满满的懊悔:“贼人狡诈城外亦有接应回身暗算……”
“我孔志明无能……未能救下燕大人反被贼人刺中要害。”
燕平身死岑御史麾下又少一员大将。
身后的数百京营兵早在江东返京那次已然通过耿新觉承了镇北王莫大人情暗中归心。
孔志明在数百京营兵面前闭目雨水滑过他的下颌带出一声长叹。
“立即禀报圣上京畿卫戍指挥使燕平大人追凶殉职。”
“封锁城门全力搜捕潜伏京中的刺客同党一个不留!”
……
雨水淅淅沥沥下了足有七日。
连绵不绝看上去也不会停。
天色总是灰蒙连带着将军府外的那片辽阔草场也没了盛夏往日油绿鲜活的色彩。
府内白幡随风飘动。
灵堂设置在了昔日宴客的正厅戚瑜的棺椁安静放置其中。
与戚丰元一般没有尸骨只有他身前常穿的一副铠甲和一方刻着名字的灵位。
故男戚公讳瑜之莲位。
灵堂内香烟缭绕戚老将军本就苍老也在七日前一夜白头坐在一旁沉默无言。
白发人送黑发人。
世间至痛。
昭南一身素缟傅觉止亦是一身素色常服前来祭奠也是以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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