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未最近经常发呆。
这已经不知是今天第几次，沈知行看见她呆坐在床沿。
“小未，吃饭了。”
沈未慢半拍地回过神来：“哦，好。”
饭桌上，沈知行将一个已经剥好的水煮蛋递给她，沈未看也没看就低头咬了一口，才咀嚼了两下，眼神又变得空洞呆滞。
沈知行重重地将牛奶瓶放在桌上，可看着沈未忽然被惊醒而变得有些迷茫的表情，到了嘴边的斥责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算了，应该只是最近上学太累了的缘故，高三的课程确实比较紧张。
他心里这么想着，神情又柔和下来：“快点吃，不然上学要迟到了。”
沈知行把她送到校门口后就离开了，沈未今天却没有立即进学校，而是看着沈知行走远了之后，转头去了校旁的一家精品店。
之前她陪王小花来过这里一趟，那时候她看着货柜上琳琅满目的物品只觉得新奇又陌生，但又怯于其高昂的价格只敢远观。
当时看着王小花拿起一只香味护手霜熟练的付钱，她心里有股隐秘的艳羡，可为了维持自己摇摇欲坠的自尊心，面上还是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深呼吸一口气，她捏紧了兜里的纸钞，走到了化妆品的柜架旁。
看着面前排成一排各类颜色的唇部产品，她脑海里回想起昨天在周黎唇上看见的颜色，手指最终停在一只嫩粉色的唇油上。
舔了舔干涩的下唇，她小心翼翼地把那只唇油攥在手里，走到柜台，把口袋里已经微微汗湿的钞票递了过去。
结完账之后她也没有急着出店，而是走到一处僻静的货架旁，就着桌上的镜子，拧开唇油的瓶盖，仔细涂了起来。
唇油有股廉价的水果香精味，涂在唇上触感冰冰凉的。
镜子里的自己唇形偏圆偏钝，好像怎么涂也涂不出周黎那种棱角分明的菱唇的精致感。
有些挫败地将唇油塞回口袋里，她垂着头往学校走。
将书包塞进课桌里，她有气无力地跟王小花打了声招呼。
王小花倒是一如既往的有活力，热情地跟她道了声早后，盯着她的脸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哇，小未，你涂唇油了？”
沈未闻言有些紧张地抿了下唇，立马低下了头，却忽然又听王小花道。
“亮晶晶的，好好看！”
沈未猛然抬起头，神色里是说不出的震惊：“真……真的吗？”
王小花用力点了下头：“嗯！你唇形饱满，这个颜色很适合你。”
早自习还没开始，所以她说话没有刻意放低音量，把邻座的女生们也吸引了过来。
“我看看我看看！”
“确实好好看。”
“沈未，你在哪里买的呀？”
女生们像是叽叽喳喳的小麻雀把沈未围成一团，沈未从来没有受到过这么高的注目礼，一时之间有些受宠若惊。
她磕磕巴巴道：“在…在学校门口的精品店里。”
“那我放学也要去买一只，你买的是什么颜色呀？”
沈未将口袋里被捂得微微发热的唇油掏了出来，递给她看。
那个女生接过来看后，却突然叹了一口气：“怎么这么粉呀，那我涂了肯定不好看，我皮肤没有你那么白。”
看着她陡然变得失落的神情，不擅长安慰别人的沈未此刻显得有些笨拙：“不会的，你皮肤的颜色也很好看呀。而且那边还有很多颜色，一定有适合你的，多去试试就知道啦。”
女孩子天性都是开朗又单纯的，那个女生被安慰之后很快恢复过来，捅了捅旁边的人：“那你今天放学之后陪我去试颜色。”
“好。”
沈未待在人群里，虽然有些手足无措，可心里却是热烘烘的。
一天的课过得很快，放学时王小花像往常那样邀请她一起去附近的小吃店，沈知行有时候做兼职回来得比较晚，就会让她提前买一点东西吃垫垫肚子。
但是今天她婉拒了王小花：“今天就不去啦，我肚子不饿。”
话音刚落，从中午开始就没有进食过的胃不堪重负地痉挛了下，她不动声色地按在胃的上方阻止它发出声音。早上沈知行给的饭钱全被她用来买那只唇油了，现在就算再饿也只能捱到沈知行回来。
和王小花告别后，她一个人走回了出租屋。用钥匙打开门，里面果然冷清一片。
她把书包放在书桌上，转身走进了浴室，就着镜子仔仔细细地将唇油重新抹了一遍，然后才回到书桌旁打开书包开始写作业。
沈知行回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他进门时满脸写满了疲惫，从包里掏出一个铝制的饭盒递给她：“这是我刚刚从后厨打包的，还是热的。”
沈未接过了那个饭盒，她瞟了眼沈知行的表情，有些欲言又止。
心里有些期待沈知行能发现自己身上的变化，可不料他却头也不回地径直向着墙角的方向走去，把折叠床打开，然后整个人趴了上去。
“哥，今天很累吗？”
沈未蹲在他身旁，有点担心的问。
沈知行“唔”了声，抬起头来，看着她满脸的担忧，笑着伸出手揉了把她的头发：“只是有点犯困了，没事的，睡一会就好了。”
沈未看见他白色衣摆下不小心沾上的油污，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连带着放在口袋里的唇油都变得有些烫手。
沈知行为了这个家省吃俭用，打工兼职，而自己却……
一股深深地内疚和自我厌弃感发动了一场突袭。
她头一次恨自己还是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小孩。
和真正成熟的沈知行相比，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显得无比幼稚。
就像今天在镜子前看到的那样，无论怎么打扮，她都像是个劣质的仿造品。
沈未没有再打扰他，从旁边抽出毯子铺在了他身上。
捧着饭盒无声地吃完了晚饭，她把清洗好的饭盒放在桌上，拿着睡衣进了浴室，作业在等沈知行的时候就已经全都做好了，为了能让沈知行能好好休息，她把脏衣服都放在盆里，打算等自己洗完澡之后出来洗掉。
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本就睡得不沉的沈知行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他慢慢从折叠床上坐了起来。
视线撇见桌上摆放着的饭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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