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的秋天,凉意向来不算重。
开学一个多月,盛归池今天第一次穿长袖校服,下课铃响了,他收起书本,后排的男同学过来喊:“盛归池,等会儿放学打球去啊。”
翻开习题册,盛归池把水笔支在额前,语气淡淡:“今天没空。”
“我去!带我一个!”
平时连体育课跑圈都要逃的男同桌举手,积极响应。
“你先多长十厘米。”男同学潦草一句,对盛归池说:“别啊,大伙都等你找回场子呢。”
与此同时,同桌继续争取:“他没空,我可以啊。”
“我们是正经打球。”
“我也是啊。”
男同学说不下去了,“什么你也是啊,你是听说上次‘yanyan’去了篮球场才想去的吧,你想见她,去高二那半边楼里直接找不是更快吗?别乱掺和我们了。”一摆手转身,不死心道:“和高二那几个说好比赛的,盛哥,池哥,没你我们怎么赢啊。”
盛归池动了下手指,手里的水笔转的漂亮,依旧没抬头,“少叫,真去不了,而且比赛这事你也没提前和我说。”
同桌眼睛亮了,“高二的?庄臣和房与非啊。”
男同学皮笑肉不笑地咧一下嘴角,又迅速收起笑容,“不是。”
见劝不动盛归池,男同学拉过一把凳子坐下来,干脆和同桌八卦起来:“你要不要这么夸张,不会因为喜欢人家就把她祖上三代都查个遍吧。”
“没查,论坛一搜全都是。”
“那你搜这些有什么用,真爷们都直接冲啊。”
“你以为我傻啊,我才不冲,整个学校的人谁不知道我女神不吃死缠烂打这套。”同桌摊手,输出自己的理论:“况且喜欢不等于要和她在一起,你这叫庸俗。”
“听这话,你成她粉丝了?不懂你们这些人看上她哪儿了,冷冰冰一张脸,一点儿人情味没有,像假人。校花既然叫花,肯定要活泼大方明媚阳光,像……”男同学看盛归池一眼,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将本来要提及的名字憋回去,用称号代指,“还不如咱们班上的女生对味。”
同桌提高音量,“你放屁吧!欣赏不到我女神的美貌是你的损失!”
……
一番争论过后,盛归池转笔的动作最先停下来,嫌弃地掠一眼,“你们俩,要不然闭上嘴,要不然去外面吵。”
霎那间矛头转移——
“你来评。”
他皱着眉头不说话,一人踢过去一脚,“有什么资格啊就在这对别人评评评。”
更别说他一个不认识,连名字都没听过。
坦明自己是铁杆晏家军的同桌装也不装了,不顾盛归池忍耐力有限,有空没空说他穿过半栋教学楼,和他女神擦肩而过,或者路过她的班级门口时,形容说:“仙子下凡就是那样的。”
渲染至此,委实夸张。
盛归池不关注外界反馈,也对反馈出的好坏不在意,自己或者别人都是,他没对同桌口中这位从天而降的仙子生出好奇,自然不知道两个“yan”分别是哪个字。
直到那次,高二年级全体学生参加市里联考,颇有分量的一次考试,全市文理科前十名,分别占了三和六,其中包括理科第一在内。
校长特地在某次大礼堂活动结束后上台,提及此合不拢嘴,说要做高一新生的表率,之后一一表彰,盛归池坐在那儿,一副于己无关模样,略歪过头。
他对这些形式主义的表彰不感冒,要不是坐在中间懒得挪动,早跑了。
台下热闹,叽叽喳喳不断,每念过一个名字,讨论声便重一层。
同班的两个女生正挨在一起窃窃私语,“你知道么,我听说全市理科第一名是我们学校的,是个学姐,超厉害,她好像叫……”
“第二个字是大雁的雁,第一个……那个成语叫什么来着,河……河海……”
“河清海晏。”
盛归池抬眼。
yanyan。
那位仙子的名字是:晏,雁。
“最后是理科全市第一名,晏雁!”
校长笑眯眯,忙着去拿奖状,话筒磕了一下。
礼堂太大了,空旷到回声不绝于耳,蜂窝状凹凸不平的墙壁没能吸收到麦克风碰撞的尖锐噪声。
晏雁踩着木质地板上台,见俗了的高马尾和校服,可她肤色白到同视野里包红布的软椅,搬至台上的翠绿色盆栽,甚至被切断的散射灯光都格格不入。
像是,出淤泥而不染的一株莲。
盛归池眼前晃了一下,好似眩光。
.
一年一次的秋季运动会,盛归池没报名任何一项,并非他不擅运动,只是有姑姑这层关系在,他总不想出过多风头引起讨论,此外,他没有额外的工夫和耐心去参加每日放学后的固定训练。
那三天他都很闲,待在教室,没人叽喳聒噪,可以安静地补觉写题,坐累了出去活动筋骨晒太阳,戴一顶帽子绕着操场来回走,身体和脑袋一并放空,去看热闹。
就那么看见了晏雁。
她坐在观众席上,背后没别号码牌,不是运动员,怀里抱一沓纸稿,身上那件宽松红马甲是广播台审稿员的标志服装,穿在她身上过于大了,版型又很差,极不合身,像是拿了别人的来穿。
她身边围了好几个女生,个个都笑着,正在说好话。
“晏雁,这次数学卷子那么难,你怎么能考140分的呀?”
“对啊,我数学最差了,好羡慕你哦。”
“天呐,你皮肤好好,又白又嫩的,太阳这么晒也不会黑,天生的吗?”
“你们觉不觉得,晏雁长的有点像某个女明星,这几年很火,演大导电影角色出道的,都夸她是建模脸……”
……
聊的大多都是女生间能迅速展开友谊并发展的话题,本质上是为了拉近彼此关系,而不是真的要分享学习或者护肤经验。
视线一黑,猝然被挡住,路过的人停驻太久,盛归池皱了下眉,正要张嘴,凑上来一张因阳光所致五官皱起的圆脸蛋,沈珍枝问:“你为什么要这儿干站着,打算干嘛?”
盛归池眉毛还皱着,食指按上脑门把人推远,“反正和你打算的不一样。”
有心事的沈珍枝下意识慌乱,眼珠子一转,反去呛他,“我……我什么打算。”
盛归池和沈珍枝同年先后出生,她作为独生女被姑姑从小宠到大,小不点的时候就闹腾,盛归池嫌她吵,常常无视爸妈喊他带妹妹玩的话,他没有当温柔哥哥的潜质,沈珍枝在他跟前也不乖巧,两人和兄友妹恭八竿子打不着。
隔了几年长大不少,初中再见,同住一个屋檐下,特意走关系分到同一个班,不对付拌嘴是常有的事。
这次还没发展起来,沈珍枝先被转移注意力,哎一声,“那不是晏雁么?”
盛归池一愣,昂一声,“你和她认识?”
“谁不认识晏雁学姐啊,她好漂亮好温柔的,我上次生理期突然,去厕所给同学打电话,她在外面洗手台,二话没说进来塞给我校服和卫生巾,无敌贴心,谁懂仙女颜值贴脸的暴击,差点被美晕了。”
盛归池眼一斜,没掩饰对沈珍枝星星眼态度的看不上,“我怎么听说她好像很不近人情。”
“我也听说过,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关注度太高一般都有些胡乱传言啦。”沈珍枝对晏雁第一印象很好,愿意给她说好话,有些纳闷:“你怎么突然问她?”
盛归池微僵了下,转瞬即逝的,很快恢复正常,平和道:“看到了就随便问两句。”
沈珍枝没意识到这是他少见的温顺,听到广播里的播报消息,立即脚下抹油地跑掉,“比赛要开始了,我走了啊。”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盛归池后退几步,一手举高帽檐,站在席下,交出自己的眼睛。
不知谁说了个笑话,女生们开始笑着打闹,唯独晏雁,她虽然同样在笑,但目光冷冷清清,像隔绝出一层薄膜,和对方的运输接口不是同一种型号,接不上去,却依旧一本正经地回答每个问题。
就是语气听上去挺敷衍的。
她好像不知道这些女生目的何在,只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却又不忘伸出友善的触角。
有人感受到她的这份友善,顺势说起自己给喜欢男生写的加油稿忘记随着班级一起交过去,他马上要比赛了,能不能插个队,她听完,眼神定在某处,摇头说我不太清楚,可以帮你问一下,然后起身,“我要走了,你们回去吧。”<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