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甩了我!是你提分手的!是你不要我们的感情了!”
派出所前院的灯光不太明亮,但路潮控诉的每一字,都被林微澜清晰地听到。
她为路潮的话凝滞了一瞬的脚步。
但也仅此而已了。
尽管提分手的人是她,做错事的人却是路潮,路潮居然好意思把责任分给她。
她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没留下任何话,连头都不回。
一旁的路曦目瞪口呆,弄不懂事态的发展。
两分钟前,他哥还红着脸,要她追问林微澜怎么回家,她说微微姐开了车,他哥就要她再问还去不去别的地方,唯恐林微澜的人身安全出问题。
“路潮你有病啊!”路曦急得跳脚,拿自己的书包带子抽哥哥胳膊,“有话不会好好说,和她吵什么!?”
路潮恍若没听见妹妹的话,他盯着林微澜背影消失的地方,仿佛她还能再回头,哪怕是折返回来扇他两巴掌,他也认了。
都是他的错?
……怎么会都是他的错?
七年的感情,是林微澜说不要就不要了,被抛弃的人是他,为什么错误全是他的?
“……哥?哥!”
“嗯——”
路潮循声音的方向朝左后方一望,没见着路曦,才注意到其实路曦是站在了自己的右侧。
“你不要管,都过去了。”他闷闷的呢喃了一声。
路曦却梗起脖子:“没过去,没过去!如果真的过去了,你不会让我问她那几个问题!”
“小曦!”路潮厉声制止她往下说,他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垂眸又说,“真的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他配不上了。
他今后只能以一个陌生作曲人的身份,活在林微澜的好友列表里,他甚至不知道林微澜给他取了什么备注,对他的隐秘身份是什么印象。
她听到他给《天堂鸟》写的那些歌,会不会觉得似曾相识?因为曲调完全是他曾经最常谱写的、她最喜欢的风格。
路曦陷入沉默,看来今晚不会有转折了。
她哥最倔。
上央市近年严抓扫黑除恶,派出所很重视今晚的事。警察承诺,会结合林微澜提供的手机录像,尽快通过监控查出所有霸凌者,明天还会到一中思想教育路曦认识的那几个学生。
事情告一段落,路潮骑摩托车载妹妹回家。
“哥,你算下班了吗?回不回餐厅?”路曦的声音闷在头盔里,有几分失真,“请我喝奶茶、吃辣条,谁叫你凶我。”
路潮每个字都像强行挤出来的,说得很艰难:“这个点,餐厅都快打烊了,我不回去。我们去医院看看妈。明天再请你喝奶茶,今天太晚了。”
路曦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已经不计较路潮发神经病的事:“不回不怕扣钱?你们经理脑子有病似的,一天到晚老针对你干嘛?哥,你要不换个工作。”
“你以为合适的工作那么好找?以后别学你哥,选个好就业、有前途的专业。”新工作不是那么好换的,薪资要养得活一家人,还要保证每天都有空闲,以照顾妈妈和妹妹。
路曦惆怅起来,她小时候绝对想不到,自己长大了会为前程发愁。
她愁眉苦脸地绞了会儿手指,突然奇思妙想:“哥,你要不当个明星模特什么的,可赚钱了!”
“……你电视剧看多了?”
“要不你就参加选秀,我拉我同学买酸奶送你出道。”
路潮啧了声:“二十六岁老年爱豆又唱又跳?”
路曦想挠挠脑袋,但只挠到硬邦邦的头盔:“二十六岁,对爱豆来说是老了点儿……你还是当影视明星吧,也不需要演技多好。崔世青才出道那几年演技就很烂,因为长得帅才红的,你长得不比他差。”
听到那个最厌恶的名字,路潮陡然失去了和妹妹聊天的欲望:“你哥踏踏实实赚钱有什么不好?崔世青?他最多再红个两三年就糊了。”
“啧,怎么可能?哥,崔世青比你小五岁,今年才二十一,青春又貌美!我给你讲,男人一旦过了二十五,就……”
摩托车稍稍向□□斜,穿过十字路口。
路潮的耳道里嗡嗡作响,原来崔世青那么年轻……男人一旦过了二十五,就……
看吧,他就知道,自己除了占个初恋的名头,什么都比不上崔世青的。
他没心思听妹妹的话了,把摩托车油门拧得更重,车身匆匆掠过上央市的夜。
放任路曦自顾自地说了好一会儿话,待她说完了,路潮的神也收回来了:“下学期给你办住宿,你每天能节省时间多睡一会儿,还安全。”
这不是路潮心血来潮提起的,自路曦升上高二以来,他提过好几次了,路曦总是不肯。
一中校舍是六人寝,上下床,环境非常普通,路曦怕适应不了,而且也舍不得亲人:“我不同意,你别想了。”
路潮:“只住高三一年,熬一熬就过去了。”
路曦撇嘴,用路潮最在意的事来堵嘴:“嗯嗯嗯,谁都和你一样,就喜欢熬,微微姐走到眼前了还熬。”
“你——”路潮气不打一处来,他从来都吵不过路曦,索性任发动机的噪音掩去一切。
*
兄妹俩商量过,不把路曦今天的经历告知路卓君了,癌症病人需要保持心情愉悦。
不过,路潮依然向母亲提起给妹妹办寄宿的想法。他极力阐述了住校的好处,安全、节省时间,他也能把每天照顾妹妹的精力挪到其他事情上。
路卓君略作沉思,认为儿子的提议很有道理:“高三学习最紧张,确实可以给小曦办寄宿。”
“我不办,妈。”路曦不同意,“我坐公交上下学挺好,那点时间根本不算什么。”
“胡闹。高三了,争分夺秒。”以往提起住宿,女儿不情愿,路卓君还能纵容几分,可是下个学期路曦就升高三,需要一个更能好好学习的环境。
路曦:“住宿费又是一笔钱,我哥得端多少盘子才能赚到一年的住宿费?”
路潮哭笑不得,往妹妹后脑勺弹了一下:“钱的事不用你管,一中每学期的住宿费才一千八,你哥还出不起?”
路曦急了眼:“一千八也是钱!反正我就是不同意,你们非让我住校,我就不去学校了,我逃学。”
“你敢!”路潮又往她后脑勺弹了一下,力道更重,“不由你做主,明天我就和你班主任说。”
路曦愣了一瞬,眼泪居然就顺着她脸颊滴下,哭声呜呜咽咽地泄出她喉咙。
病房里的人都望过来。
“小曦?”路卓君不懂女儿怎么就哭了,疑惑又心疼,“哭什么?我们家一下雨就漏水,潮湿得衣服都干不了,给你换个更好的学习环境,不好吗?”
路曦摇了摇头,不肯说。
“没事的妈,我带她出去说,你别下床。”路潮把妹妹带到病房外的楼梯间,低头询问,“哭什么?怕花家里的钱?”
路曦先是点头,继而又摇头。
“住宿费没多贵,你能考上好大学,这钱花得就值。”路潮又问,“还有别的原因?”
路曦抽抽搭搭了好一会儿,说得含糊不清:“我不想一周只回一次家。我想每天都看到你们,我不喜欢呆在学校。”
经历过今晚的事,路潮敏锐察觉到妹妹话中可能还有别的含义,他警惕起来:“你说实话,学校里是不是还有人欺负你?”
路曦不出声,也不点头或是摇头。
这就算默认了。
路潮怒意上涌,又不好在医院楼梯间里发作。
他艰难地忍住脾气,叫路曦把眼泪擦干净:“明天我就联系你班主任,下周一我们把这件事解决了。你不想住校我们就不住,以后晚上放学我接你。”
路曦心里更不是滋味,她也有话要和哥哥说:“我一个人坐公交能行。”
“能行什么能行?”路潮愤愤睨她,“你别管了,把书读好。自己缓一会儿就回病房,否则妈该问了。”
路潮把冷静的空间留给路曦,先行出了楼梯间。
这种事,自然还是瞒着路卓君,兄妹俩在医院又留了半个多小时,才回家。
冷水澡并不能冲洗去一天的疲累,何况路潮心事重重,可以说身心俱疲。
路曦的问题肯定要解决,不仅是住宿和上下学路上的安全与时间耗费点,还有学校里的不良风气,急需和她的班主任沟通。
还有……
又在下雨了,上央市的湿热逼得他胸口发闷。
路潮打开微信小号,目光落在他唯一的置顶联系人上。
他翻了个身,突然打了自己一巴掌。
清脆又响亮。
今晚他不该那样说。
她的理想抱负,路潮曾深刻体会,她为之做出的努力,路潮曾亲自见证,他怎么能说她最热爱的,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说出口的话、做出来的事,统统无法收回,伤害已经造成了,再卓越的缝合技术,也不能保证完全不留疤痕。
路潮又打了自己一巴掌,朝着嘴,力气颇重。
——林微澜还生着气吗?
路潮点进她的朋友圈,少数几条全是音乐剧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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