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伊亲眼目睹那具名为米卢斯的躯体被乱刀砍死,泄愤的希腊人专门剜下了眼睛踩碎。
灵魂渐渐往天空飞去,阿基米德所在的城,叙拉古逐渐化作细微小点,连同整个西西里岛的轮廓,而后连亚平宁半岛即意大利半岛的轮廓都难以分辨,晨伊不知自己具体离大地多远,只知道自己似乎浮游于星空之中,亲眼目睹眼前的蓝色星球,过往的故乡急速地公转,时间的流逝翻了数倍。
当蓝色星球放缓之际,晨伊的灵魂被大地牵扯一样,极速坠落。
漫天遍野的白挤占眼帘。
不知过了多久,晨伊缓缓睁开眼。
举目可见荒漠,零散的棕榈树立在泥土堆砌的房子边,低矮的平屋檐,稻草和木头搭建的窝棚,几只土鸡躲在棚下乘凉。
粗糙低矮的栅栏边,小男孩把半个身子趴在上面,头上戴着树叶扎成的花冠,往里头飞撒饲料。
看着他,晨伊心头莫名油然生起亲近感。
“过来...”他想接着喊,却喊不出男孩的名字。
晨伊低头,自己面前是一条横木,他手里拿着锤,木钉散落在地。
“怎么了,爸爸。”
面容可爱的小男孩屁颠屁颠地跑来,叉开蹲到地上,双手托脸看着晨伊。
“孩子,你不要乱玩钉子,否则,不乖的小孩以后会被钉上。”晨伊想了想,笑着告诫道。
“我才不会。”小男孩半懂不懂地点点头。
他点头的片刻。
晨伊忽然感觉一切事务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运转,以至于自己根本看不清哪里是哪里,斗转星移,天地昼夜交替不过半秒,晨伊只知道自己不知何时站在了某個宽阔的广场里。
那个戴花冠的男孩,长大成人了。
他头上的冠没有枝叶,唯有荆棘。
他身后是十字架。
晨伊目睹他被一下下地钉到十字架上,硕大的刑架同他瘦弱的躯体形成极大反差。
失血而死。
热泪滚烫。
而后,灵魂脱离了那具躯体,晨伊看清了那躯体来自哪里。
迦南地。
整个巴勒斯坦地区迅速缩小,如过眼云烟般没留下过多的影像。
星空里,晨伊浮游其中,蓝色星球再度落入眼里。
它极速旋转,晨伊赫然发觉,它眼下在逆时针旋转,不只是它,其余行星都在逆时针旋转。
不消多时,白色再度挤满眼帘。
睁开双目,晨伊眼前一派山川秀丽,钟灵毓秀。
打补丁的破袍,一个老人端坐在突出的山崖上,他神色恬静,凝视着天上云海。
晨伊不知他坐在那里多久,只知已经很久很久。
不计其数的天地玄黄交替,几经风吹雨打,春夏秋冬,他任山风捶打。
黄昏之际,早春的清澈天空,远方黑压压的山峦,西斜的夕阳投照着老人,落下轮廓模糊的影子。
所见一切,一派迷蒙。
忽地,他缓缓回过头,朝晨伊意味深长一笑。
“道可道,非常道。”
晨伊原以为是对他人说,环顾四周。
仅自己一人,立于此方天地。
再回过头,老人已然不见。
地上还印着模糊的影。
灵魂再度飞快爬升,晨伊看着那蓝色星球如前几次般公转。
再度被白色覆盖眼帘。
这一次,晨伊是奥斯曼士兵,推开一扇没有堵好的小城门。
君士坦丁堡,陷落了。
又一次回到星空,他稍等片刻。
睁眼之时,看见一个女人,她雍容华贵,落落大方,独坐窗棂之前。
油灯微亮着,她接过晨伊磨好的墨,慢条斯理地落笔。
纸上,她写下三个字。
光源式。
不过间隙,晨伊转眼间回到星空,又转眼间来到大殿之上。
他的同伴,手中攥着一张皮卷,身正不斜地立在朝堂上。
晨伊稍稍仰头,直勾勾地目视玄色之人。
后者察觉视线,回以睥睨一眼。
震颤。
晨伊浑身震颤,脚步颤抖。
之后的事难以记清,只记得自己同伴抽出剑后不久,自己便死于乱剑之中。
许久,许久,许久。
晨伊不知走过多长的历史长廊,亦不知究竟还有多长的历史长廊要走。
一时是目睹所有神像被砸碎的祭司,一会是被车裂的商鞅,
一时是温泉关的波斯人,死在希腊人的剑下,一会是踏上苏格兰的维京人,身边的船员是无骨者。
一时因薪资而刺杀罗马皇帝,后者是解决三世纪危机的世界光复者——奥勒留。
一会是早逝的埃及法老,仅能入睡未修完的金字塔内。
一时身在雨林中,周遭衣难蔽体的土著们围绕巨大雕像跪拜,口呼一串数字:2012。
一会又是牧羊女,静静听着一个僧人的教诲,后者坐于菩提树下。
一时又见头顶法冠,饰巾垂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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