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澜气呼呼地在电话旁坐了一会儿,一张保养得宜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不一会儿,一个高挑的身影转了进来,随意挨着她坐下说:“妈,我爸让我上来问你有没有给那边打电话。”
他皱了皱鼻子,用那边指代他同母异父的哥哥。
“打了。”
“怎么样?他来过年吗?”李雨砚觑了纪澜一眼,见她脸色就知道那边没有答应。
也是,那边从来没有答应过什么。
明明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那边从来不会做顺水人情。
这还是有血缘呢。
明知道他和母亲在这个家里过得并不如意,却不肯借一点力。
想到这,李雨砚心里也带了点怨气,问:“爸那边怎么说?”
纪澜不耐烦地摆了下手:“他不肯来,我还能把人他绑来不成?”
“那我就这么回啦?”
“去吧去吧。”纪澜心里烦的不行,挥了挥手将小儿子打发走。
纪澜知道丈夫的意思,李家的生意这些年有些上不去,想要找人帮衬没有比许家更好的选择,李稻河希望她能从中穿针引线,促成李家和许家联合。
可是李家和许家从来没有交情,不交恶就已经是许老爷子大度,好在李家女孩子多,长得也不错,就起了结姻亲的心思。
能是李稻河的亲女儿李雨玲最好,是其他叔伯亲戚家的女儿也行。
起初纪澜心里是为难的,她心里明白这些年来自己有多亏待那个孩子,也明白他们之间的母子之情淡得几近于无。
再婚的时候因为在乎李家的看法,她主动疏远了那个孩子,现在她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按照丈夫的意思去催,去撮合,张了几次嘴后纪澜想明白了。
这样做对她和雨砚未必不好,至少她在这个家里说话会更硬气些。
如果那个孩子肯答应,他们也能亲近些。
可惜那个孩子不肯领情。
想到这儿纪澜又是一阵气闷。
……
许攸把手机放下,抱了抱时韵,满脸歉意:“原本想把事情解决好再跟你说,没想到打扰到你工作了。”
时韵摇摇头:“我就是不习惯。”
“嗯?”
时韵头搭在他的肩膀上,闷闷地说:“你不坐在我对面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就是不习惯。”
许攸轻笑:“我还以为你已经不习惯晚上工作了呢。”
时韵:“……”
“不过我喜欢这个理由。”许攸笑着打趣,“没想到我现在居然比工作重要了。”
时韵:“……”
许攸对她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她这种人只是容易沉浸在工作里,又不是分不清轻重。
1000年后人们对他们的评价只是最不适合谈恋爱的人群,不是不能谈恋爱。
时韵知道许攸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轻松,他或许对他的母亲足够失望,却做不到半点也不放在心上,否则他不会花那么多时间耐心跟对方沟通,几乎花了大半个晚上。
电话那头的言语如果是说给时韵的,时韵轻易就想出激烈的言辞回击,将对方气得火冒三丈,最好再也不打电话过来烦她。
可是许攸不会,他不是不知道怎么回击会刺痛人心,他只是不会那么做,即使他很不开心,说话却依然克制,在坚持自己的同时尽量照顾了对方的情绪。
虽然对面未必会领情。
他似乎习惯了这样做,这或许是他的天赋,因为他对人的情绪足够敏感,所以照顾起他人的情绪得心应手。
就像现在,他分明很不开心,仍会状似轻松地跟她说话,逗她开心。
仿佛她才是那个需要被安慰的人,而他可以独自消解那些难过的情绪。
时韵则恰巧相反,那些与她无关的人时韵才不在乎他们的情绪,不过对于时韵在乎的人,只要时韵愿意就能捕捉到他们的微表情,继而读懂他们,倒不是时韵生性敏感,这些不过是研究大脑反应的附属产物罢了。
就如此刻的许攸。
抬手在他好看的脸上一阵揉搓,时韵叹气:“不开心就不要强迫自己笑了。”
许攸摸了摸自己的脸,奇怪地问:“有这么明显吗?”
时韵坐起来,捧起他的脸在他的眼角轻轻吻了一下,说道:“就像我读得懂你的喜悦和爱恋,我也知道现在的你不开心。”
许攸睁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时韵的吻再次落下,落进他忽然疲惫的心中。
“我还以为你会和你的母亲吵起来。”
许攸摇了摇头:“吵架没有用,我们谁都没法说服谁,谁也没有办法为对方退让和改变。”
“我只是觉得……”时韵想了想说道,“你那样压着脾气说话会不会很憋气,很委屈自己。”
许攸笑了起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觉得吵架很费力气。”
时韵:“……真的只是这样?”
许攸轻笑:“不然呢?我已经过了遇见事情就大吵大闹的年纪,也不觉得吵闹能解决问题,平静的结束最好不过。”
或许小时候他也曾吵过闹过,但许攸已经忘记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处事方式。
“我还以为你在照顾对方的情绪。”时韵叹了口气。
许攸摸了摸她的头发:“这么说也没错,我的确在照顾着她的情绪,她气炸了直接跑到公司里或者家里会很麻烦。”
顿了顿,许攸一脸歉意地说:“其实,即使现在我也不确定她会不会忽然跑到公司来。”
“咦?”时韵不是很理解。
木已成舟,这个时候来闹明明对谁都没有好处。
许攸摸了摸时韵头发,脸上仍有歉意:“所以,如有最近她到公司来了你不要太在意,我会解决的。”
时韵点了下头。
时韵不是很明白他对于他的母亲到底是什么态度,但时韵根本处理不来复杂的家庭关系,只能把这些放到一边。
她只知道……
“你不开心。”
从刚才,到现在,一直。
许攸想了想,最后无奈地说道,“那些事情也没什么好开心的呀。”
哪怕没有结婚,被并不亲近的母亲卖力撮合也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事情。
“那么告诉我,有什么能让你好受点呢。”
时韵又亲了两下,搂着许攸的脖子问。
她歪着头,一双弯弯的眉苦恼地蹙了起来,可以看出来她真的很苦恼,不知该如何安慰人,可是她努力的样子让许攸心底忽然柔软起来,少有人会为了他做什么,哪怕只是一句安慰。
摸了摸她的头发许攸说道:“你在就很好。”
“我当然在,我只是想问你有什么想要的,我想送你个礼物,这样或许你会开心点。”
许攸看着她,忽然指着自己的唇:“吻这里。”
时韵坐在他的腿上,手指轻点他的唇低头吻了下去。
许攸扶着她,闭上了眼睛,他没有主动加深这个吻,平时总是他在主动,难得有一天时韵掌握了主动权,动作难免笨拙。
和身体相关的事情,时韵全都不擅长。
香香软软的东西像在他的嘴里捉迷藏似的来了又走,许攸被勾得心里痒痒的没了脾气,想要等着时韵满足他怕是不能了。
时韵亲了几下自觉不得要领,索性放下了,转而问道:“你想要什么?遇见像今天这样想送礼物的我可不容易。”
“一直陪着我。”许攸忽然翻身,把时韵压在怀里。
“一直陪着我就好了。”
他一边说,一边在她耳边轻轻吹着气。
时韵本能地想要捂住耳朵,可惜手已经被他握住,时韵只能别过脸去,企图躲开那恼人的气息。
“永远陪着我,好吗?”
他问。
时韵左摇右摆努力躲着某个四处捣乱的人,随意扎起的发早就乱了,墨色的发散在柔软的浅色皮质沙发上,瀑布一般。
水汪汪的一双眼含嗔,映得全是他,许攸心神一晃松了力道,她终于抽出爪子拍在他的脑门上,气呼呼地说:“这有什么难?”
许攸闷笑,用力地吻住了她。
没有人觉得他需要安慰。
小的时候没有人。他是个死了父亲,家里风雨飘摇又被母亲抛弃的孩子,父母都不在乎,又有谁会花费心思在一个小孩子身上?
至多在茶余饭后感叹一句罢了。
很早很早,许攸就明白哭闹只会让人心烦。
爷爷虽然疼他,却是一派铁血作风,认为与其安慰,不如让他认清现实,如此才能快速长大,尽快独当一面。
他也的确认清了,长大了,独当一面了。
许攸可以理解爷爷,那时爷爷年纪已经大了,身体又不硬朗,老人家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或许在爷爷看来对他最好的爱就是让他早早自立。
长大后更没有人觉得他需要安慰,他是夏安集团的太子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仿佛生来如此,谁会想到他会需要安慰呢。
其实就连许攸自己都觉得不再需要。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人生总要向前。
但是有一个人说,他需要。
她说要送给他礼物,抱着他,亲吻他。
她分明说过不适合恋爱,可是为什么她的手却仿佛穿越了时空,拥抱了那个站在角落里,因为无法融入母亲的新家而手足所措,在宴会上格格不入的小男孩。
那个时候他也不过四五岁,却不知道为什么竟会将那一幕记得那么清楚。
长大后许攸不止一次嘲笑那个时候的自己,那个时候他竟然天真的以为,母亲身边会有他的位置。
许攸以为他已经长大了,却原来那个小男孩一直在,藏在心里的某个角落一直没有消失,被她轻轻一碰就自顾自地钻了出来。
在她的面前,许攸并未格外逞强,也未过分露出软弱,只是如往常那般应对。
在其他人都觉得他这样很好的时候,时韵却总是能关注到他的情绪。
就像她说的,她读得懂他。
她的“懂”或许只是源于1000年后的技术,可是那又如何呢??
她愿意关注他,拥抱他,他亲吻他。
而他想要她,想要她的陪伴,亲吻和拥抱。
想要好多好多。
想得太多,以至于一辈子都嫌短。
许攸眷恋地啃咬着她的耳根、脖颈、锁骨,他喘着气却忽然停了下来,只是抱住了她。
时韵眨了眨泛起些水汽的眼睛,不懂为什么忽然又这样了。
不过他在车里也经常这样,现在不过扩展到家里罢了。
时韵向来看得开,等许攸渐渐平静下来,时韵挣开了许攸的怀抱跑到了办公桌前打开电脑,才九点钟,只要抓紧时间今天她就能再写出来一份清单发给许攸。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仰面坐进沙发百无聊赖的样子,衣料被弄得有些州,黑色衬衣扣子开了几颗,露出一小片胸膛,冷白的皮肤在黑色衣料之下,明明那么素净的颜色,时韵看着却觉得艳得很。
时韵满意地点头,就是这样。
这样她就能好好工作了。
……
又是中午,又是午餐时间,高瑞理又把午餐摆好。
今天他哥穿了一件黑色衬衣,黑咕隆咚啥也看不出来,陈成中午也没拎着纸袋进来,看来是不用换衬衣了。
苏琳哭晕在厕所,一天的八卦都失了颜色,高瑞理尾巴却翘了起来,还有谁能跟他哥还有时韵一起吃午餐?
当然是他高瑞理啊。
“对了,我家老爷子让我问一句,咱姐要不要去大学里当教授呀?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人居然问到我家老爷子那里去了。”高瑞理一边打开餐盒一边问。
啊!今天又有好吃的!
松茸山珍汤!
时韵摇头:“我不去。”
“哦,知道了。”高瑞理也没有劝的意思,他家老爷子让他来问时韵而不是自己打电话问他哥,就是不想给压力的意思。
至于为什么要问他哥,当然是他家老爷子知道他哥结婚了,另一半就是时韵。
至于为什么他家老爷子居然知道了,那个……高瑞理就不清楚了。
老爷子们有老爷子们的八卦圈,七扭八拐的就知道了呗。
要不然也不会有人请托到他家老爷子那里,还不是许老爷子那里直接给拒了。
那人高瑞理知道,是高家稍微远一些的亲戚,就在高校,说是最近好多人都在扒拉时韵申请的那些专利,据说挺挠头的,想请正主来给讲讲又拉不下来面子,主要是正主太忙,很多事情都给拒了。
这倒不是时韵的托词,近距离观察时韵高瑞理才发现,她是真忙,如果不是他哥拦着,时韵绝对是能连轴转的那种。
估计他家亲戚是听说了什么,想着他哥跟他家老爷子关系不错,索性试一试。
“那我该怎么回我家老爷子啊?”高瑞理想了想又问。
“就说我不适合,在外边自由惯了。”时韵无所谓地说。
“收到。”高瑞理知道时韵不会同意,前些天时韵连国内最顶尖的大学都拒了,那时他就在现场,还是他哥问的呢。
高瑞理也觉得时韵不会在这个时候忽然同意,但是高瑞理又有点好奇,就问:“说真的,你到底为什么不去学校啊?那才是你这种搞研究的人该去的地方吧?带几个学生也能当自己的帮手。”
“就……不想带啊。”时韵无奈摊手,“要从头手把手教起很累的,为了几个人把教材默出来也很不经济,这里又没有光脑,也没有记忆提取仪,我就是日夜不停地写,把键盘打冒烟了也得写上好几年。然后还要把那些东西教给助手,这个流程走完六七年就没了,不划算。”
时韵没有说,能在六七年内完成的前提是,对方需要和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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