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岳迁忙问:“怎么死的?快给我讲讲。”
“嘿,你这都记不得了?”老岳皱着眉。
“这不被开瓢了吗,记不清楚了。爷,快说快说!”
老岳叹了口气,心痛受罪的孙子,经不住追问,说了起来。
尹家三十多年前,在嘉枝村就是异类。
尹莫他爷爷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尹莫他爹尹江吃不饱饭,十多岁就跑了,说要在外面赚了钱再回来。村里人都把尹江当笑话讲,他一个学没上过几天的病秧子,能赚什么钱?
没想到几年后,尹江还真衣锦还乡了。但他做的买卖却让村民大跌眼镜——赚死人钱。
岳迁说:“不就是丧葬服务吗,这有什么?”
“哼!你不懂!大家对这还是很忌讳的。”老岳接着说,虽然家家户户死了人都要请人来搭棚子、送葬,但生活中谁都不愿意接触做这一行的人。尹江那是什么活都接,做花圈做金元宝,搬遗体,下葬唱歌,没他不会的。
尹家赚了钱,盖了新房子,尹江也娶了个专门在白事上唱歌的女人,那女人叫阿妆,特别漂亮,每次唱歌,都有一群男人围着看。
“这又不怕了啊?”岳迁揶揄道。
“人嘛,就这么回事。”老岳继续道,这尹家的日子是蒸蒸日上,从全村最穷的一户摇身一变,成了最有钱的。
尹江生意越做越大,整个嘉枝镇都不够他吃了,他带着阿妆去了市里。尹莫就是在市里出生的,阿妆大着肚子赶白事,月子都没坐完就又唱歌去了,所以尹莫第一次开口,不是叫爸爸妈妈,而是哼死人歌。
岳迁摸了摸手臂,“真假?有些点儿渗人呢!”
“谁说不是呢!”老岳又说,但尹家做死人生意把脑子给做坏了,居然觉得孩子一生下来就会唱死人歌是件很牛的事,阿妆逢人便说。不然这种私事,也不会在嘉枝村传得人尽皆知。
两口子顾不了孩子,将尹莫送回村里让父母给带,还请了保姆。那年头,请保姆是很有钱的家庭才做得到的事。
一时间,大家对尹家又是嫉妒又是害怕。有次保姆抱着尹莫在院子里晒太阳,有个村民路过,听见院子里有什么声音,凑近一看,尹莫正好对着他,他听清楚了,尹莫唱的是死人歌!
村民吓得半死,回家就生病了,家人找尹家要说法,尹家只有老人家,被逼得赔钱了事。
尹江和阿妆闻讯赶来,客客气气去那村民家道歉送礼,之后一个月,那村民家所有人都倒了霉,有生病的,有干活摔倒的,有出车祸的。
尹江会邪术的传言很快传开,从此再没有谁敢招惹尹家。大家背地里说,尹家搞这些,迟早会有报应。
报应还真的来了。
尹莫5岁时,尹家老人进山之后一直没有出来,被发现时已经被野兽啃得只剩残躯。老岳当时就是搜救成员之一,说到那惨相,半天没说出下一句。
“他们进山干什么?”岳迁的刑警雷达响了起来。
“采山货啊,你就是懒,从来不去采山货,所以才不知道!”
“尹家那么有钱,还采山货?”
“哎,都是苦了一辈子的人,习惯改不了。”老岳往下说,村里一时间传得风风雨雨,说尹江的报应应验在了父母头上,他们根本不是被野兽吃的,是被冥冥中看不见的东西索了命。
但派出所查得明明白白,他们就是遇到了野兽,这种情况每年都会发生。
尹江回来处理后事,他那花枝招展的老婆却没有回来,尹江消瘦了很多,仿佛又成了多年前的病秧子。此后半年,尹江和阿妆相继去世,尹莫成了孤儿。
“等等等等!”岳迁说:“他们怎么死的?”
“听说一个车祸一个得病。”老岳叹了口气,很是惋惜,“尹莫才5岁,就什么亲戚都没了。”
岳迁问:“什么病?怎么出的车祸?”
老岳答不上来了,“哟,你是警察,要不你自己去查?”
“我……我这不好奇吗!没事,爷爷你继续。”
老岳想了半天,气冲冲道:“我说到哪了?”
“你说尹莫成了孤儿。那他怎么活到现在?”
老岳笑了,“咋活不到,政府不管啊?”
通常情况下,村里出现一个这么小的孤儿,基本都会吃百家饭长大,但尹莫在村民眼中是个灾星、怪物,没人敢接济他。
他一个人住在尹家的大房子里,饿了就走到镇里派出所要饭。从村到镇虽然也就几公里,但对5岁的小孩来说还是太遥远了。
老岳可怜他,给他送过几次饭。
尹家旁边是安家,安家人口凋敝,村民说都是因为靠尹家太近,还给安家做事导致的。大约是同病相怜,安家犹豫一段时间后,主动让尹莫来家里吃饭。
尹莫从小就很不寻常,总是冷着一张脸,家人相继离世,居然没人见他哭过,他仿佛不明白死亡的意义,在人人谈死色变的农村,他对死亡毫无敬畏和恐惧。
有一天,他没有去安家吃饭,也没有去派出所,老岳大着胆子进入尹家,没看到他人。村民议论纷纷,说他被什么东西抓走了。
小孩不见了是大事,派出所立即派人寻找。老岳觉得尹莫可能是想念爷爷奶奶,所以去了山里。那可不得了,当时正是野兽出没的时节,尹莫要是遇到了,绝对活不下来。
“所以他去山里了吗?”岳迁问。
老岳却神秘地说:“你猜去了哪里?”
老岳都这么问了,那肯定不是山里,岳迁一时也没想到什么地方,随口道:“墓园?去见他父母?”
三轮车吱一声急刹,岳迁一头撞在架子上,“卧槽……岳老头,你杀人啊?”
“你怎么猜到的?”老岳十分惊讶。
岳迁揉着额头。他经手的一些案子,都有相关者去墓园的例子,尤其是凶手。
“但你只猜到一半,不,一半都没猜到。”老岳又将三轮车发动起来,“尹莫去的是坟地,不是墓园,去见的也不是亲人。”
“那是?”
“和他没关系的死人。”
派出所在山中搜索无果,已经天黑,正要打道回府,走得最远的民警说看到有火光。山翻过去,就不是嘉枝镇的地界了,年纪大的民警说,那边有一片孤坟,几十年前就在,没人管。
谁也没想到尹莫会到这边孤坟来,民警赶过去时,主要是担心有人放火烧了林子。尹莫在一片刺眼的射灯中茫然地睁开眼,他本就苍白的皮肤被照得透明,像个鬼魂。
民警都知道尹家遭报应的事,胆子小的看到他这副样子已经吓得腿软了。老岳过去将他抱起来,“孩子,你怎么上这儿来了?”
“我想找人说话。”尹莫的话令人毛骨悚然,“村里没人和我说话。”
“你,你和谁说话?这里也,也没人啊。”
“有啊,有好多。”尹莫平铺直叙的语气在众人听来阴森寒冷,“他们给我讲故事,我都睡着了。”
尹莫被带回派出所,所长叮嘱老岳,千万别跟村民说尹莫在坟地说的话。老岳确实没说,但没多久,村民们都知道了尹莫看得见“脏东西”,在坟地和鬼睡觉。
派出所跟尹莫做了很久的工作,叫他别去坟地,还带他去看病。但没用,尹莫在尹家待的时间越来越少,他爱去的地方只有两个,一是山背后的坟地,一是死了人的家庭。
别人办白事,他就安安静静地在花圈旁坐着,听女人唱歌男人唱戏,跟着轻轻哼,像个小幽灵。
到了入学年纪,尹莫也不去上学,被村长、所长押送去几次,就跑了几次,不用想,最后一定是在坟地。
就这么过了两年,城里来人了,说是尹江的师父,要领养尹莫。
在老岳的印象中,对方是个头发花白,看上去很有风度的人,好像叫林先生。派出所查过他,确实是个做殡葬生意的有钱人。尹莫跟着林先生走了,尹家的房子再没人住,久而久之,成了孩子们冒险的“鬼屋”。
“你小时候就爱进去,记不得了?”老岳说。
岳迁听得正入迷,忽然听到原主,连忙说:“小时候的事,哪记得清楚。”
老岳点点头,又说,正当大家都忘记尹家的事时,尹莫居然回来了。
20岁的男人,开着在村民眼中很值钱的车,手表皮鞋都是名牌,摘下墨镜,一张清隽阴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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