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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小说:

塔里木恋歌

作者:

平静的海洋

分类:

悬疑推理

作为一个熟练的机车驾驶员,钟海涛知道在这样的低温天气里,三分场轮式机车组应该要很快进行中耕作业了。因此,看到别人已经在吃午饭了,他把医院的事情向方锐交代了一下,就急急忙忙骑上自行车赶回三分场。他从副场长赵踊跃口中得知,刘兰兰已经驾驶机车到503地号中耕去了,他连家也没回,骑着自行车就往503地号赶。

刘兰兰已经将黄青英的棉花地中耕完了。看到钟海涛骑着自行车奔过来,她很高兴,急忙将座垫拿起来,把旁边预备的一块新海绵座垫放在下面,然后再把自己已经坐脏的座垫放在新海绵垫上面。

刘兰兰将驾驶着中耕机车到了地头调转好方向后,钟海涛迎上来。刘兰兰发现钟海涛的双眼布满了血丝,眼圈也发黑,知道他这两天没休息好,便将工作服上衣脱下来围住臀部,两只衣袖捆在腰间,走出驾驶室问:“海涛,听谢少辉说你可能要过两天才能回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是半夜走的,也没办法请假,估计要中耕了,把医院那边的事情安顿好后,我就赶紧回来了。”钟海涛说。

刘兰兰简单地向钟海涛交代几句之后,又走进驾驶室里拿起沾满血迹的座垫,看看下面新座垫干干净净的,就略微整了整,拿起一块毛巾擦了擦座位靠背和方向盘后,才走下机车。

钟海涛并没发现刘兰兰拿下的座垫上有什么,他已经对刘兰兰把座垫拿回去清洗的事习以为常了。

“黄青英的棉花地已经中耕完了,现在要中耕的是邹阿根的棉花地。机车速度只能保持每小时四到五公里,深度保持在15公分左右。一定要注意行走的线路和播种线路保持一致,有什么事跟黄青英说一声,我回去后马上就赶过来换你,你就可以回去多休息一会儿了。”刘兰兰交代完,看了看钟海涛。

“好么,我会注意的。”钟海涛一边低声答应着一边拉开机车门,一只手抓住方向盘钻进了驾驶室。刘兰兰分明看到,钟海涛不仅说话无精打采的,连进入驾驶室的动作也没以前那样利索了,知道他确实累了,就没再多说什么,把手里的海绵垫子垫在钟海涛的自行车坐垫上,一步跨上去便使劲蹬起来。

刘兰兰走到317号条田地头,林文蓉背着喷雾药机正在给棉苗打叶面肥。见到刘兰兰,一边喊一边向她招手,刘兰兰只好将自行车停下来。尽管气温不高,林文蓉的额头仍然冒出汗水来,裤腿也湿了一大截,鞋子上沾满了泥巴。她把背上的喷雾器放下来,随手从头上摘下布帽当扇子搧了搧,头发也随布帽搧出的风一起一伏的。林文蓉一边搧着一边问:“兰兰,我听赵副场长说我们地号也是你们的机车来中耕。503地号还要多长时间才能中耕完呢?我的意思是说,如果503地号快中耕完了,我的叶面肥还打不完的话,想再找两个人帮一把,争取在你们机车进地前把叶面肥打完,可不能耽误机车作业呦!”

林文蓉说这话并不是为了让刘兰兰听了舒心。在农场,如果机车到哪个条田去作业,只能让承包人等待机车组,不能让机车组等待承包人。这是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哪怕是深更半夜,承包人也要早早等候在地里。毕竟,那时候的机车数量是比较少的。

因为急着要赶回去,刘兰兰并没有心思过多地回答林文蓉的问话,只是急急地说了声“可能今天中耕不到你们地里,503地号还早着哩”后,头也不回,蹬上自行车就往前赶,弄得林文蓉一头雾水,看着刘兰兰远去的背影,小声嘀咕起来:“兰兰今天这是怎么啦?没见过她这样子的呀?”

刘兰兰蹬着自行车,一口气跑回家中,自行车还没放稳,拿起自行车坐垫上的海绵垫就急忙闪入自己的房间里,慌慌张张地边关门边说:“妈,赶紧给我倒一杯开水。”接着房间里便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兰兰妈立即明白了:“兰兰,妈不是说你,这么大的姑娘了,怎么自己还不知道爱惜自己身子呢?这事还用妈再教你吗?年轻时候不觉得,上了年纪有了毛病,后悔可就晚了。”

“妈,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没事的!”

兰兰妈还想再往下说,退休女职工万蜀月抱着小孙子走过来:“哟,嫂子,在忙什么呢?”接着使劲地眨巴几下眼睛,见四下里无人,连忙凑到兰兰妈跟前小声说:“嫂子,我那城里的闺女上个月回来了,给她的妹妹带来几米的确良,我看布料确实好,心里给她妹妹穿可惜了,送给兰兰最合适了,我这就回去拿给你!”

“她阿姨,你可千万别拿过来,你就是拿过来了,我也要送回去的。要说送布料给兰兰做衣服穿,你可真是找错人了。你看兰兰什么时候好好打扮过?她其实不缺好衣服的,就是不爱穿,整天油腻腻一身工作服,我都不知说过她多少回了,没用的!”

“那,我上次跟你说想让谢老五上机车的事,你跟刘场长说过吗?我眼神不好,也帮不了谢老五地里的活。你看我这一家老的老,小的小,能让谢老五上机车,我也少操不少心呢!”

“她阿姨,说过了,不瞒你说,老刘还把我说一顿,说我不该插手分场里的事,我都委屈死了。”兰兰的母亲说到这里,突然又想起女儿连来例假还在忙着干,轻轻叹了一口

气说:“唉,说实话吧,她阿姨,在机车上干也不容易。你看兰兰,身子不便也不能休息一下的。”

万蜀月听了,只得讪讪地说:“那是,那是,干哪一行都不容易的!”然后打声招呼走了。边走边嘀咕着:真是站着说话腰杆不疼,机车上也不好干,你怎么不劝女儿别干了呢?

听见万蜀月走了,刘兰兰拉开门走到自来水跟前打开水龙头,哗哗的水声立即传过来,兰兰妈又心疼起来:“兰兰,妈不知跟你说过多少回了,有了这事不能用冷水的,你就是不听,让妈咋说你呢!”

刘兰兰洗完了手,拿起毛巾擦了一把,很轻松地冲着母亲一笑,正准备将毛巾放在洗脸架上,黄青英急急忙忙地跑到过来,还没进门就大声喊起来:“兰兰,兰兰,你快到我们地里去看看唦,邹阿根和钟海涛吵起来了唦,他不叫你们的机车中耕了唦,钟海涛铲了他地里好多棉苗哩!”

刘兰兰听了,吓得一大跳,机车中耕作业最怕铲棉苗了。无论是谁,铲了棉苗都是要进行处罚的,情况严重的甚至开除机务队伍。农场的制度也是这样制定的。农场流行这样一句话,叫“有钱买种无钱买苗”。铲了棉苗,就意味着棉花产量要降低。因此,她把毛巾往脸盆架上一扔,连毛巾掉在地上也顾不上了,蹬上自行车就往地里赶。

还没走到503地边,刘兰兰就远远地看见这个地号的承包人围在一起。邹阿根的大吼大叫声已经传过来:“阿拉一家全指望这30亩地的棉花收入过生活,侬把棉苗铲了嘎希多,让阿拉到侬家卡碗(吃饭)去。不行,阿拉要找头说清爽!”

邹阿根一着急,说起了上海话,他所说的“头”就是单位的领导。

“找吧,去找吧,我认罚了还不行吗?瞧你这副德性。”显然,钟海涛的火气也很大。因为生活在农场的上海知青比较多,土生土长的农场许多青年人不仅能够听懂上海话,有的还能够说上几句。

“抄你娘个骚b,小瘪三,侬铲了阿拉棉苗,侬还有理了?”

钟海涛一听邹阿根说话不干净,更是怒气冲冲地跑到他面前,把衣袖卷了卷,大声地质问:“你骂谁?你敢再骂一句给我听听看?”

戴新发一看钟海涛想动手,立即上前去拉他,钟海涛一甩手,把戴新发甩了个趔趄。

“海涛,你不能这样,铲了人家的棉苗,就是你的过错,怎么还能用这副态度跟阿根哥讲话呢?”

看到钟海涛涨红了脸在和邹阿根吵架甚至想动手,戴新发也拦不住他,刘兰兰跳下自行车急忙跑过去。她责备完钟海涛后,又转身对邹阿根说:“阿根哥,老方叔的胃病犯了,昨晚半夜里住院了,海涛在医院里照顾他,没休息好,精力不集中,铲了你的棉苗,我这个当机车组长的也有责任,请阿根哥放心,场里怎样处理,我都能接受。”

“怎么处理你都能接受?那好,场里的制度写得明明白白清清爽爽的,铲一株棉苗罚款五分钱,铲了这么多苗,数都数不过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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