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星光如同垂死巨兽的喘息，微弱地照耀着漂浮在虚空中的三个能量体。凌烬半透明的“手”拂过胸口——那里，熔炉烙印的暗金符文上，多了一道乳白色的“标记”，散发着被数据库永久追踪的冰冷气息。肩上，沈砚的能量躯体轻若无物，胸口被封印的猩红密钥碎片偶尔搏动一下，如同蛰伏的毒蛇。
“我们…在哪？”阿七的声音恢复了孩童的稚嫩，眉心幽蓝光轮已完全隐去，只剩下一点微弱的蓝光。她小小的能量体蜷缩着，大眼睛不安地扫视四周陌生的星空。
凌烬摇头。源初数据库的出口显然将他们随机抛到了宇宙的某个角落。没有星图，没有参照物，只有远处那颗奄奄一息的红巨星，和更远处几片模糊的星云轮廓。
更糟的是，他们失去了归零者战舰的庇护。三个脆弱的能量体，在冰冷的虚空中如同赤裸的婴儿，随时可能被任何经过的势力捕获、研究、甚至拆解。
“需要…载体。”沈砚的声音突然响起，微弱却清晰。凌烬猛地扭头，发现对方已经睁开了眼睛。那双眼不再是密钥碎片控制时的猩红疯狂，也不复往日的冰冷理性，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介于两者之间的混沌状态——冰蓝的底色中，游动着细小的猩红丝线。他的能量体比凌烬更加透明，边缘不断有细微的光粒逸散，显然状态极不稳定。
“载体？”凌烬皱眉，“你是说…□□？”
沈砚微微点头，能量构成的面容因痛苦而扭曲。“能量体…不稳定…会消散。”他艰难地抬起半透明的手，指向远处红巨星方向的一个微小光点，“那里…有金属反应…可能是…残骸。”
凌烬眯起眼。在红巨星暗淡的光芒映照下，确实有一个几乎不可察觉的金属反光点。距离难以估算，但在失重的虚空中，只要有一点推进力，理论上他们可以“游”过去。
“走。”凌烬简短地决定。他一手扛起沈砚，另一只手抓住阿七纤细的能量手腕，朝着那个微小的光点“游”去。说是游，其实更像是用意念驱动能量体在真空中缓慢移动。每一次“划动”，都有微小的光粒从他们身上剥离，消散在冰冷的黑暗中。按照这个消耗速度，他们必须在彻底消散前找到那个“残骸”。
移动的过程如同噩梦。虚空中没有声音，没有触感，只有无尽的黑暗和远处那颗垂死恒星的微弱光芒。时间感被彻底扭曲，可能过了几分钟，也可能是几小时。凌烬的能量体变得越来越透明，沈砚的情况更糟，胸口封印下的猩红碎片似乎感应到了宿主的虚弱，开始不安分地搏动，每一次搏动都让封印的乳白符文微微震颤。只有阿七的状态相对稳定，她眉心那点幽蓝光芒虽然微弱，却始终如一地亮着，如同黑暗中的萤火。
终于，那个微小的光点逐渐放大，显露出轮廓——一艘严重损毁的小型货运飞船残骸。船体被某种巨大的力量从中间撕裂，露出内部扭曲的金属骨架和管线。几块较大的碎片勉强保持着连接，形成一个不规则的“金属坟墓”，在虚空中缓慢旋转。没有能量反应，没有生命迹象，只有死亡般的寂静。
“够用了。”凌烬评估着残骸的结构。虽然破损严重，但核心舱段看起来基本完整，至少能提供基本的遮蔽和可能的维生设备。更重要的是，金属结构可以作为他们能量体的临时“锚点”，防止继续消散。
三人艰难地“游”向残骸最大的裂口。内部一片漆黑，只有漂浮的冰晶在星光下偶尔闪烁。凌烬带头钻进去，半透明的能量体在接触到金属内壁的瞬间，竟然产生了微弱的“吸附”感，仿佛干渴的根系终于触及了水分。
“这里有…能量残余。”阿七的小手按在舱壁上，眉心幽蓝光点微微一亮。随着她的触碰，残骸深处传来一声微弱的、如同垂死喘息般的“嗡”声！几盏应急灯突然亮起，投下惨淡的红光，照亮了这间应该是货舱的舱室。墙壁上结着厚厚的冰霜，地面散落着冻结的货物箱和几具已经冻僵的尸体——船员。他们的表情凝固在死亡瞬间的惊恐中，皮肤覆盖着白霜，眼窝深陷，如同被吸干的木乃伊。
“真空泄露…缓慢冻结…”沈砚的能量体飘到一具尸体前，冰蓝与猩红交织的瞳孔微微收缩，“死亡时间…约三个月前。”
凌烬没有在意这些尸体。他的注意力被舱室尽头一扇半开的密封门吸引。门后隐约可见更加复杂的设备轮廓——可能是驾驶舱或者动力舱。
“我们需要能源…和通讯设备。”他“走”向那扇门，能量体的双脚在接触到金属地板时，竟然产生了微弱的“实感”，仿佛正在缓慢地适应物质世界的物理规则。
密封门被卡住了，但对他们这些能量体而言，物理障碍毫无意义。凌烬直接“穿”了过去，沈砚和阿七紧随其后。
门后是一个相对完好的驾驶舱。主控台覆盖着冰霜，但结构基本完整。几块屏幕在应急电源的支持下闪烁着微弱的红光，显示着残缺的航行日志和系统状态。最令人惊喜的是，角落里有一个半嵌入墙体的圆柱形装置——休眠舱！而且是高级型号，自带独立的能源和生命维持系统！
“载体。”沈砚的能量体飘向休眠舱，声音带着罕见的急切。透过结霜的观察窗，可以看到里面躺着一个身穿制服的男性。棕发，方脸，约三十岁左右，面容安详如同沉睡。休眠系统仍在运作，将他维持在生死之间的临界状态。
凌烬检查了控制面板。休眠舱能源剩余37%，足够维持数年。理论上，他们可以“占据”这些休眠中的躯体，作为临时载体。但风险显而易见——能量体与□□的强行融合可能导致不可预测的排斥反应，甚至彻底摧毁原本的意识。
“三个休眠舱…日志显示货舱还有两个。”阿七的小手在主控台上滑动，调出残缺的航行记录。这艘货运飞船名为“灰雀”，标准船员五人，其中三人进入了休眠舱躲避船体损伤导致的致命辐射泄漏。
“没得选。”凌烬果断决定。他看向沈砚，“你先。你的状态最糟。”
沈砚没有反对。他的能量体已经透明到几乎看不见轮廓，胸口封印下的猩红密钥碎片搏动得越来越剧烈。他飘向休眠舱，半透明的手按在观察窗上。片刻犹豫后，他的能量体如同流动的液体，缓缓“渗入”了休眠舱内部。
接下来的一幕既诡异又震撼。沈砚的能量体如同活体雾气，包裹住休眠舱内那个沉睡的男性。冰蓝与猩红交织的光流顺着对方的七窍和毛孔渗入，很快，那具原本苍白的躯体开始发生变化——面部线条变得锐利，发色逐渐转为沈砚标志性的苍白，眉心处浮现出一道淡淡的竖纹轮廓。最惊人的是胸口位置，衣物下的皮肤上，那个被乳白符文封印的猩红密钥碎片烙印，如同透过水面的倒影，若隐若现。
“呃——！”休眠舱内的“沈砚”猛地睁开眼！那双眼睛不再是纯粹的能量态，而是有了真实的虹膜和瞳孔，但颜色依旧是诡异的冰蓝与猩红交织！他剧烈地挣扎起来，仿佛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双手死死抓住休眠舱内壁，指甲在金属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排斥反应！”阿七惊呼。
凌烬当机立断，一拳砸在休眠舱的紧急开启按钮上！舱盖“嗤”地一声滑开，内部的低温气体如同白雾般涌出！他一把抓住“沈砚”的手腕，将对方从舱内拖出来！
“沈砚”跪倒在地，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晶的白雾。他的身体剧烈颤抖，皮肤下不时有冰蓝或猩红的光流窜过，仿佛能量体与□□还未完全融合。但至少，他有了实体，不再是随时可能消散的能量态。
“下一个…你。”沈砚抬起头，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指向凌烬，又指了指货舱方向，“那里…还有两个…休眠舱。”
凌烬点头，转向阿七：“小鬼，你…”
“我…不用。”阿七摇摇头，小手按在自己半透明的胸口，“我的能量…很稳定。而且…”她犹豫了一下，“我不确定…能不能和人类身体…兼容。”
凌烬想起她在源初数据库中的异常表现，以及那些关于“归零者载体”的谜团，没有追问。他独自“游”向货舱，很快找到了另外两个休眠舱。其中一个已经破损，里面的船员冻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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