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瑜重新找了处僻静的角落坐着，又吃了块小蛋糕。
天花板中央的水晶吊灯绽放着璀璨耀眼的光芒，林瑜眯着眼睛望了会儿，不知什么时候，灯光微微暗下来，舞曲声起。
厅中不少宾客进入舞池，两两一对，贴在一起随着音乐跳华尔兹。
林瑜告诫自己，这里大人物太多，不要乱看，老老实实坐到结束就算完成任务了。
可越克制越渴望。
指腹心不在焉地蹭着花瓶中造型精美的鲜花，视线频频落在同一个方向。
片刻后，封泽终于被女人拉进了舞池。
男人身形高大，肩宽腰窄，身材比例优越得要命。衬衫在他身上没个正形，领口松了几颗纽扣，很散漫。
他虚虚地扶着女人的腰走着舞步，动作随意而专业，头顶昏暗暧昧的光落在他的高挺的鼻梁，隐隐能看到他唇边漫不经心的笑意。
林瑜的印象里，封泽从没这样笑过。
林瑜听见周围似乎有极轻的吸气声响起，再一听，尽是喧闹和吵嚷。
她又吸了吸鼻子，确定自己是有些感冒了。
舞池内，柳瑛风情万种地转了圈，回身时手腕稳稳地落回到男人的肩上。
“几年不见，我大侄子的魅力还是不减当年。”柳瑛大笑，张扬锋利的眉眼和面前的男人竟有几分神似。
她调侃封泽：“你知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姑娘的眼神定在你身上都挪不开了。”
封泽懒洋洋道：“管天管地，小姨还能管着别人眼睛往哪儿看？”
他跳的实在是敷衍，红底高跟踩地，柳瑛忍无可忍地站定，白了封泽一眼。
“跟你一起就是没意思，跳个舞一点情调都没有，想念我远在国外的男朋友了。”
退出舞池区，服务员端着酒盘走过来，封泽抬手谢绝。
周年庆他爸封成良也是受邀人之一，但他不和封成良一块走，要自己驾车。
今晚就算举着酒杯，也是假把式，没沾的。
封泽手插兜，淡淡道：“小姨在国外那么逍遥，回来做什么？”
柳瑛毫不避讳道：“给你找媳妇啊。刚不是当你爸面说了吗？”
封泽：“……”
走进洗手间，林瑜洗了把脸。
看了眼时间，离结束还远得很，索性就在洗手间那里等了一会儿。
门口传来声响，有人过来了，林瑜正要出去，转身却和来人迎面碰上。
两个人同时停驻了脚步。
四目相对，一个怔愣，一个探究。
火红的礼裙映入眼帘，脑子有一霎那的短路，但很快，林瑜主动侧身让路。
柳瑛也顿了下，随后神色恢复自然，笑眯眯地开口：“谢谢妹妹。”
出了洗手间，林瑜乱跳的心才缓缓平复了些许。
期间台上举行了各种表演，场子仍旧热得不行，她又看了眼时间，再有半个小时就正式结束了，
林瑜思索着要不和孙志说一声，提前回去。
手机叮咚一声。
孙志回她：不可以。
而后在策划部群里发，早退的扣钱。
林瑜：“……”
林瑜不差这几个钱，但是经过上次的事，莫名其妙让孙志对自己产生了不满，曾经把自己当透明人，这一周来却给她扔了不少活。
她不想把本就胶着的关系弄的更糟，到时在公司寸步难行。
收起手机，林瑜发现了在人群里交际的张霞，她在公司唯一熟悉些的人就是像长辈一样的张霞，但她想了想还是没有过去打扰。
就这么在人流中站了一会儿，林瑜迷茫了。
有人来搭讪，林瑜不认识，但看气质应该是公司其他部门的员工，礼貌拒绝。
她准备还是坐到最开始的位置上，刚往侧边一迈，恰好和一位握着酒瓶的服务员撞在一起。
酒杯摔成碎片，猩红的酒液洒了一地，连雪白裙角也染上星星点点。
因为其价格太过昂贵，服务员惊恐地叫了一声，不可避免地惊动了周边的人群。
窃窃私语响起。
顾不得肩膀被撞得火辣辣的疼，林瑜连声道歉，尽管相撞并不是她一人的责任：“不好意思，这酒多少钱？我会赔偿的……”
林瑜虽然态度良好，但是穿着打扮一看就是买不起名酒的穷酸样，服务员感觉天都塌了，气得发抖：“你！你走路不看路的吗！这酒你以为你想赔就赔的？一瓶价值多少你知道吗，十万啊！！”
远处，封成良自然也注意到了那边的动静。
他使唤旁边的人：“什么情况？你去看看。”
封泽靠在沙发上，手边夹着根刚点燃的烟，“不去。”
封成良踹他一脚，道：“快点。”
“这点事儿他们经理处理不好也就不用干了，”封泽扯了扯唇，烟雾缭绕，氤氲着男人英俊的侧脸，“还是您老爱心泛滥了？”
“废话这么多呢？到时候你小姨多给你找俩相亲对象就老实了。”封成良冷哼道，“你小姨我可管不了，你自求多福。”
“……”
好烦。
他小姨没事干什么媒婆，每次找一大堆女孩烦他。
烟按在烟灰缸熄灭，封泽起身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问：“那酒怎么办，算谁头上？”
封成良道：“一瓶小酒，今天不是咱们主场，息事宁人。”
很快，经理人和孙志也闻声而来，一看这场面，一口老血就往外喷。
听了服务员添油加醋的形容，经理人倒还算理智，孙志登时就对着林瑜一顿嘲讽，大概意思就是没钱瞎逛什么。
林瑜还沉浸在服务员说出的那串数字带来的震撼中。
十万，还只是一瓶酒。
这就是富人的世界吗？
方艺灵挤在看热闹的队伍里，眼神里带着些幸灾乐祸。
经理见林瑜年纪轻穿得朴素，又不说话，心里有了几分数，面上却维持着良好专业素养：“这位小姐，如果拿不出来，就请您和我一同去见购酒宾客，再进行协商……”
一旁的私语声愈发大胆起来，内容各异，有同情、感慨，也有看好戏的。
“十万啊，我靠点这酒的，是咱们这小员工能接触到的大佬？”
“这好像是运营部那边的实习生林瑜吧？实习生能有几个钱，家里都还没断奶呢，要是我，我估计到大佬面前就直接跪下了。”
“她拿得出来才怪，你也不看她平时背的，都是最便宜的帆布包！这妹妹这回是真惨了吧，别的不说，今天受邀来参加义清周年庆的，那都是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哪一个都惹不起啊！”
方艺灵冷眼旁观了许久，眉头一蹙声音便放柔了，冲林瑜喊道：
“小林，事到如今你只能赔了。没事的，就算你背上债务，公司也不会抛弃你的，只要你好好干，毕业以后说不定能转正，到时候工资就能翻倍了。”
孙志和她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艺灵，你别安慰她了，她这样一个莽莽撞撞的性格，现在能打碎十万块的酒，以后就能造成百万的损失，公司会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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