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崇古将纸条塞入死信箱,与青木约好今晚在米高梅会面。
他抬起手腕,观瞧一番腕表,发觉时间尚为宽裕。
于是,他决定前往城郊接壤之地,预先侦察通往徐家村的日军路卡守备状况。
行至日军宪兵司令部时,他注意到,门口的日军宪兵增设了双岗,还铺设了沙包,上面架设了一挺重**。
而马路对面的日军海员家属大楼门前,亦有日军士兵驻防。
二者相互照应,显然特高课已吸取教训,断不会重蹈覆辙。
于虹口的邮政系统中,亦潜藏着红党的秘密据点。
在此,十几个小时前,特务处与特高课曾有过激烈交锋,空气中似乎仍弥漫着他们的气息,经久不散。
此消息,方汉洲早已获知,杨崇古也收到了通报。
观之,特务处已然击中特高课的要害。
杨崇古释然一笑,加快步伐,匆匆而行。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如轻风般从身旁掠过。
杨崇古不禁一怔,停下脚步,急忙转身回首眺望。
然而,此人步伐轻盈,短短数秒,便已走出十几步之远,仅留下一个眼熟的背影。
“卖香烟喽~”
不远处,一烟贩站立于此,脖颈上挂着一个木盒子,朝着过路之**声叫卖着。
杨崇古朝烟贩走去。
烟贩见状,急忙看向杨崇古,哀求道:“先生,买包烟吧?”
杨崇古挑了一包樱花牌香烟,问烟贩:“多少钱?”
“五角,先生。”
烟贩赶忙回答。
杨崇古付了钱,又看向那个熟悉的背影。
只见那个背影匆匆走过日军宪兵司令部后,又匆匆折返回来。
而他的目光,虽看着脚下的道路,但明显注意力在扫视着宪兵司令部的大院。
他似乎在寻觅着什么。
随着距离逐渐拉近,杨崇古终于看清了此人的面容,竟然是雷鸣。
杨崇古瞬间洞悉了雷鸣的意图。原来他果真要报复日本人,抑或想寻找时机杀掉川谷。
“真是愚不可及。”
杨崇古心中暗暗责备,却又为雷鸣捏了把汗。
要知道,在这个敏感时期,日本人犹如惊弓之鸟,戒备森严。
可雷鸣对此一无所知。
即便雷鸣发现了川谷的行踪,他也几乎没有下手的时机,更别提成功的可能了。
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雷鸣会白白葬送自己的性命。
杨崇古不动声色地朝雷鸣走去。
就在此时,一辆日军的三轮摩托车载着三名日本士兵,向着杨崇古疾驰而来。
杨崇古停下脚步,低下头压紧自己的宽边帽,佯装要点火吸烟。
待日本兵从身边驶过时,杨崇古再次抬头看向雷鸣,发现他已闪身进入对面的一条小巷。
而这条小巷,恰好位于日军宪兵司令部的右侧。
杨崇古扔掉香烟,急忙跟了上去。
雷鸣似乎察觉到身后有人尾随,突然加快了步伐。
两人就这样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大约走了一百米。雷鸣突然改变方向,径直朝着路边的一家咖啡屋走去。
杨崇古追到咖啡屋门口,停下脚步,却不见了雷鸣的身影。
“先生,请进。”
一位服务生立于门口,礼貌地向杨崇古问候。
“我想问一下,你有看到一个穿工装的男人吗?”
杨崇古询问道。
“看到了,先生。”
服务生微笑着回答道:“他是您的朋友吗?”
杨崇古点头示意。
“他在里面,去了二楼的咖啡屋。”
服务生指了指楼厅深处的楼梯口。
杨崇古致谢后,穿过楼厅,快步走向楼梯口,登上二楼的咖啡屋。
咖啡屋中座无虚席,宾客们一边品味着咖啡,一边谈笑风生。
杨崇古走到吧台,让服务生稍等片刻,随后环顾四周的客人,并未看到身着工装的雷鸣。
他付完小费后,按照服务生的指示登上三楼。
三楼的廊道中,一名女职员款款而来。
杨崇古抬眼望了望门牌,发现此处是一家劳务公司。
“贵司还招工人吗?”
他拦住女职员问道。
女职员上下打量他一番,觉得他不是能吃苦之人,反问道:“您需要我们提供劳务吗?”
杨崇古否认,解释说是兄弟闹了别扭跑来找工作,他是追上来寻人的。
女职员听后了然,摇头表示没看见,随后走进了经理办公室。
杨崇古继续上楼,每层都仔细寻觅雷鸣的身影,直至五楼仍一无所获。
他正欲下楼,忽见走廊东侧墙角有个木梯,那是通到楼顶检修口的。
他迈步上
前,趁无人留意爬上顶端,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观察。
楼顶一隅,有座水塔因年久失修已然倾斜,与旁边一米高的围墙构成一个锐角,恰好挡住了他的视线。
杨崇古蹑手蹑脚地靠近,查看周边情况。
待他走近水塔,才惊觉雷鸣背对自己,正藏身于夹角处,坐在一张破凳子上,警觉地注视着对面的宪兵司令部大院。
“雷鸣,你这是要干什么?”
杨崇古行至雷鸣身侧,压低声音问道。
雷鸣身躯一颤,缓缓起身,气恼地反问杨崇古:“你为什么一直追着我不放?”
“你误会了,我只是碰巧看到你,就跟过来,想了解一下情况。”
杨崇古竭力挤出一个毫无恶意的笑容。
“你现在明白了?”
雷鸣问。
“自然明白了。然而,我仍要劝你莫要冲动。”
杨崇古敛起笑容,神情严肃地说。
“好笑,我早就说过我的事不用你管。”
雷鸣愈发愤怒。
“你想报仇,我能理解。但现在不是时候。”
杨崇古试图说服雷鸣。
“不是时候?你是想等小鬼子把我们中国人都杀了,才是时候?”
雷鸣情绪激动起来,声音不由抬高了八度。
“当然不是。”
杨崇古一时语塞。
“若你真心想杀小鬼子,我可助你达成所愿。然非此时。”杨崇古心中有了盘算,他想将雷鸣招至麾下。
“我凭什么相信你?”
在巡捕房时,雷鸣便察觉到杨崇古与其他巡捕不同,将信将疑地说道。
“就凭我和你一样,都是中国人。”
杨崇古态度坚定,没有丝毫迟疑。
……
郑啸林让泥鳅上楼找他。
泥鳅上去后,才明白了郑啸林的小算盘。
“倪顺啊,吴巡长最近一直很辛苦。”
郑啸林笑容满面地指着桌上的两瓶好酒,接着说:“你现在过去,把这两瓶白酒送给他,就当是我对他的犒劳。”
“是,郑总。”
泥鳅拿起两瓶白酒就匆匆下楼了。
可他心里却暗暗骂着:“妈的,老子也很辛苦,也没见你犒劳我一下。”
“就你那点小心思,我还能不知道?”
泥鳅边走边在心里暗骂。
一路骂着郑啸林,泥鳅来到了院门外。
他正想拦一辆人力车,碰巧看到胡道义朝他走来。
泥鳅惧怕这位活阎王,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小跑步上前迎接。
他毕恭毕敬地问道:“队长,您怎么来了?”
胡道义把泥鳅拉到一边,交给他一个任务,让他去麦兰巡捕房打探刁得利的情况。
刁得利,泥鳅再熟悉不过。
此时,他心中暗自疑惑,胡道义怎会突然对其身份产生怀疑?
碍于纪律,泥鳅不敢多问,赶忙应承下来,表示会即刻前往麦兰巡捕房侧面探听一番。
泥鳅抵达麦兰巡捕房后,径直朝着吴国华的办公室行去。
到了门口,发现房门紧锁,人不在,他便向值班的巡捕询问:“吴巡长出去了吗?”
值班巡捕回答道:“没有啊,他在审讯室。”
“什么人啊?还要他亲自审问?”
泥鳅心中已有七八分猜测,故意问道。
“嗨,还能是谁?福源客栈的刁得利。”
值班巡捕惋惜地应道。
“刁得利?”
泥鳅故作惊讶地说:“他不是跟大家都很熟吗?”
言下之意是,大家都受过他的好处,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待他?
“是啊。”
值班巡捕摇摇头,难以理解地说:“他可能和红党有关系。”
“哎呀。”
泥鳅故作害怕地直摆手:“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我没听见,你也没说。”
说完这句话,泥鳅快速走向审讯室。
值班巡捕意识到自己多嘴了,吓得马上站起来,茫然地望着泥鳅匆忙离去的背影。
审讯室内,吴国华以严肃而深沉的口吻说道:“老刁,鉴于我们曾经的兄弟情谊,我才决定给予你一定的尊重与体面。”
“再不交代的话,我可真要动刑了。”
“吴巡长,我都跟你说过八遍了,我真的不是危险分子,也不清楚什么红党头目。就算你真的给我上刑,我还是不知道。总之,我是冤枉的。”
刁得利一脸凄惨卖乖的神情,让人捉摸不定。
泥鳅驻足门口听了一会儿,便推门进去。
“吴巡长,你原来在这里啊。”
泥鳅兴冲冲地进入。
他看见刁得利坐在审讯桌的对面,故作吃惊地问道:“刁老板怎么会在这里啊?”
“这是怎么了?”
吴国华正在憋着闷气,思考着是否真的给刁得利用刑,见泥鳅突然闯入,还提着两瓶白酒,陡然发怒的话语,立即咽到肚子里去。
“你来干什么?”
吴巡长对泥鳅不冷不**问道。
“想老哥了呗,给你送来两瓶好酒。”
泥鳅扬了扬手上的白酒,随之放在审讯桌上。
吴国华手持白酒,匆匆一瞥,不禁感叹:“果真是好酒!”
随之,其态度骤然转变,调侃道:“你这小子。我已等候多时,为何此刻才送来?”
“岂有此理,你竟敢嫌迟?”
泥鳅佯装生气,一把夺过吴国华手中的酒瓶,责怪道:“不要拉倒。”
“别。”
吴国华立身而起,轻拍泥鳅肩膀,示意其出门说话。
二人行至门外站定,吴国华问道:“这是郑啸林的意思吧?”
泥鳅点点头,酸溜溜地撇嘴说道:“是啊。他说是犒赏你。”
“这老家伙。”
吴国华无奈地摇摇头,苦笑道:“就知道他会跟我来这一手。”
“他怎么了?”
泥鳅瞪大眼睛,神情突然严肃,指向审讯室的刁得利,问道。
“你觉得日本人是随便来玩玩的吗?”
吴国华亦板起脸来,反诘泥鳅道。
其言下之意,即便刁得利非红党分子,亦至少与之有所牵连。
吴国华的价值观,直截了当。
在其辖区内,决不许有危险分子的踪迹,何况他与刁得利有颇深利益牵扯。
若此次不能甄别清楚刁得利的身份,他恐日后会被其牵连。
故而,吴国华决心已定。
“如此说来,你是察觉到他有可疑之处了?”
泥鳅的眼神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废话,没疑点我关他干吗?”
吴国华牙关紧咬,面露怒色。
“什么疑点?说出来我帮你分析分析。”
泥鳅心跳蓦地加快,几欲破膛而出。
“哎,我也说不清楚。这不正在审问他嘛。”
吴国华不慌不忙,缓缓说道。
泥鳅闻听此言,满心期待霎时烟消云散,宛如眼前骤陷黑暗。
就在这时,值班巡捕仓皇奔来。
吴国华停止了与泥鳅的交谈,看向值班巡捕,问道:“什么事?”
“报告吴巡长,刚才邻居打电话说,白星家的封条被人撕掉了。”
值班巡捕敬了个礼说道。
“这点小事也向我汇报?”
吴国华不满地斥责道:“你派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就说是我安排的。”
“不是的。”
值班巡捕面露难色地说道:“邻居说,白星家的墙头上有血迹,还有……”
“哪来的血迹?”
吴国华匆忙打断了值班巡捕的报告,满脸惊愕。
“邻居是这样说的。”
值班巡捕赶紧应道。
白星去世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现在他家的墙头上出现了血迹,这似乎很奇怪。
吴国华决定亲自去现场查看情况,泥鳅也跟着他一起前往白星的住所。
到了白星的住所,报案的邻居向吴国华讲述了发现的经过……
巷口传来了货郎的叫卖声,邻居闻声而出,准备买些针头线脑。
谁知路过白星家门口时,他突然发现门上的封条不见了,而且院门还半掩着。
邻居心里有些不安,于是进去查看了一番。
结果发现墙头上有一大片新鲜的血迹,屋里地板上还有手术后留下的带血纱布和药瓶等物品。
这可把他吓得够呛,赶紧向巡捕报了案。
了解完事情的经过后,吴国华先进屋查看情况,果然如邻居所说。
接着,他又走近查看墙头上的血迹。
围墙下面有块门板,立在院墙内侧。
根据吴国华的记忆,这块门板原来不在这个位置。
吴国华登上门板,然后骑坐在墙头上,视野之中有了新的发现。
院墙后面就是直通马路的地方,而墙头上有明显的攀爬痕迹,划痕还很深。
再看血迹,虽然已经凝固,但应该不超过 24 小时。
这就奇怪了。
白星已死多时,会是谁留下的血迹呢?
吴国华将目光转向巷弄对面的福源客栈。
两处住所仅仅相隔一条巷弄,且斜向相距不足百米。
难道……真有红党分子藏在这里?日本人搜错了地方,惊动了他们,然后翻墙逃走?
吴国华越想越觉得符合常理,便将自己的推论告诉了脚下的泥鳅。
泥鳅听后,似乎也觉得有些道理,随口说道:“吴巡长,要是这样的话,那你可真
是冤枉老刁了。”
“他可是你的摇钱树呢。”
“去你的!”
吴国华兴奋地跳下墙头,轻轻踹了泥鳅一脚:“你以为我想关他啊。”
两人回到巡捕房后,吴国华向刁得利说,事情已经查清楚了,刁得利是冤枉的。
然后,吴国华向刁得利假意道了个歉,就放他走了。
白星家的现场,这其实是顾慎之一手策划的假象。
就在老廖于柴房内做手术时,顾慎之仔细侦察了周围的环境,无意间发现了白星家门上的封条。
从那一刻起,他就留下了这一后手。
胡道义把泥鳅拉到一边,交给他一个任务,让他去麦兰巡捕房打探刁得利的情况。
刁得利,泥鳅再熟悉不过。
此时,他心中暗自疑惑,胡道义怎会突然对其身份产生怀疑?
碍于纪律,泥鳅不敢多问,赶忙应承下来,表示会即刻前往麦兰巡捕房侧面探听一番。
泥鳅抵达麦兰巡捕房后,径直朝着吴国华的办公室行去。
到了门口,发现房门紧锁,人不在,他便向值班的巡捕询问:“吴巡长出去了吗?”
值班巡捕回答道:“没有啊,他在审讯室。”
“什么人啊?还要他亲自审问?”
泥鳅心中已有七八分猜测,故意问道。
“嗨,还能是谁?福源客栈的刁得利。”
值班巡捕惋惜地应道。
“刁得利?”
泥鳅故作惊讶地说:“他不是跟大家都很熟吗?”
言下之意是,大家都受过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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