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踏进院子,椿榕迫不及待地迎上来。
“公主,您救的小鸟可以飞啦!”
“真的?!”
椿榕用力点了点头,伸手比划,“奴婢方才用根细绳拴着它的跗跖,它扑棱两下翅膀就飞起来了,有这么高呢!”
谢明棠高兴起来,提起裙子就往游廊跑,“我去看看!”
哑奴双臂抱着已经堆到他下巴的零嘴,眼睁睁看着她们主仆二人远去的背影,面无表情。
“你好厉害呀,一晚上就好啦,都会飞啦!”谢明棠特意搬出一个小杌子到院中坐着,一手牵着细绳,不停夸小鸟。在她旁边,放着新买的半斤粟米,小鸟蹦起来飞一下,她就抓一把米亲手喂它。
鸟喙偶尔啄到她的手心,她也不恼,满脸宠溺地叫它笨小鸟。
哑奴坐在她对面,离飞来飞去的小鸟很远,桌前摊着今日要练的字。
公主让他每日写十张,他才刚写了第一张的一半。
他冷着脸,听女人吵吵嚷嚷的夸奖愈发心烦,动笔也越来越慢。
他抬头,不期然看到廊上被关在笼中的狸奴。
黑煤球炸着毛,绒绒的尾巴烦躁地垂在地上,朝地上的小鸟哈气。
哑奴啧了声,心情莫名好了许多。
他埋首,认真练起字来。
日头从云后探出脑袋,阳光出来了。
谢明棠擦了擦额上的汗,玩得有些累,遂把细绳递给椿榕,“再给它抹点药,如果无碍,就放飞吧。”
“是。”
她歇了会儿,又觉得无聊,有些坐不住。
谢明棠转了转眼珠,搬起小杌子,哒哒哒挪到哑奴身边,“学得这么认真呀,本夫子瞧瞧。”
哑奴瞥她一眼,递给她刚写好的字。
字迹工整流畅,狂放不羁,挑不出任何差错。这还怎么捉弄他……
谢明棠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甚至对照着帖子比对了一番,仍然挑不出什么毛病。
她不可思议地瞪他一眼,“你之前鬼画符一样的字不会是装的吧?你真没学过字?”
字体遒劲有力,自成一派,绝非初学者能写出来的。除非他是个天才……
哑奴沉吟片刻,随着他的沉默,公主一脸“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学得这么快”的得意模样,他终于淡淡开口,“这幅字帖仅能在上京买到。”
谢明棠脸上的笑骤然凝固。
她怀疑地瞥他几眼,怀疑他故意说得这么迟,看她笑话。然而哑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盯得眼睛都酸了,仍看不出任何破绽。
她鼓了鼓腮帮子,自然地转移话题,“你怎么不照顾小鸟?它还是你救下来的呢。”
哑奴由着她换话题,板着脸认真练字,不再理她。
“喂,本公主问你话呢。”谢明棠不满,伸手压住他的练字纸,随口胡诌,“你不会害怕它吧?”
哑奴执笔的手一僵。
谢明棠一呆,乐了,“那你还一脸镇定地把鸟救下来逞英雄?!你害怕小鸟啊!”
她双眸弯成月牙,大声笑他。
哑奴放下笔,看向公主,颇为认真地表示,“公主想救下它,奴便会救。”
谢明棠怔住,笑声戛然而止。
这时,椿榕捧着小鸟过来,“公主,奴婢抹完药了,是要现在放飞?”
小鸟被捧到公主面前,啾啾啾叫得欢快,扑棱着翅膀飞到字帖上。
哑奴一僵,脸上的镇静骤然消失了,随手抓了几张纸挡住脸,往后面躲。
谢明棠扑哧一声,双手捧着小鸟往哑奴脸上晃,笑得眉飞色舞。椿榕站在一旁,也明白过来,掩嘴轻笑。
“它还没有你手大呢,你真不摸摸它?它不咬人,我看着呢。”
哑奴僵着脸,一脸抗拒。
“好了好了,不吓你了。”捉弄够了,谢明棠终于放过他。
她脸上犹挂着笑,把小鸟递给椿榕,“放飞吧。”
小鸟扑棱几下翅膀,晃晃悠悠地飞起来。
它忽高忽低,尚有些不适应。但很快,它流畅地舞着翅膀,在半空中盘旋,时不时回望院中仰头看着它的人。
“飞吧,别回来了。”
谢明棠朝小鸟挥了挥手,大喊。
渺小的鸟儿啾了一声,飞出高门大院,飞向一碧如洗的天空,渐渐没了踪影。
谢明棠蹭掉眼角的泪,笑眯眯地开始吃哑奴抱回来的零嘴。
“人啊,有害怕的东西是正常的嘛,不要害羞。你虽然高大健壮,怕鸟嘛,也正常!”她嘴上不停地吃,还不停地说,“哑奴,你怕鸟的话,是不是也怕鸡啊鸭啊的,它们挺像的。”
哑奴无动于衷地练字,眉毛都没动一下。
“我还真认识一个少年也怕鸟,真的!”谢明棠咬着甜糕,盯着他,“他也高高大大的,比我整整高一个头呢,还会爬树!当时树上有只鸟,他被吓得直接摔到地上了。你看,怕鸟很正常嘛。”
说完,她小声嘀咕,“虽然我也就见过你们两个人怕鸟……没听过其他男子会怕小鸟……”
哑奴叹了口气,无奈地翻开一页生僻字极多的帖子。
他轻轻推到公主面前,端出一副请教夫子的恭敬模样,“公主,这个字念什么?”
“我教你!”谢明棠住嘴,忙凑过头。
要知道当年在太学,只有她请教别人的份,还从未教过人呢。
“你这都不会——”呀真笨。
她看向哑奴指着的字,话音急转,硬生生咳了咳。
哑奴求知若渴,真诚请教,“奴愚笨,未曾见过这个字。”
谢明棠支支吾吾,前看后看,怎么也推导不出究竟念什么。编也编不出来,她一脸丧气地说,“这个暂时用不上,你先学其他的。”
说完,她一溜烟跑了出去,声音远远传来,“本公主问问椿榕,午膳准备好了没!”
见公主跑远,哑奴失笑,这下终于可以安静写字了。
一直被捣乱,他今日还需要临完八张纸。
片刻,轻快的脚步声从游廊另一侧响起,珠串碰撞,清脆响叮当。
谢明棠嘴里重复着发音,蹦蹦跳跳地穿过游廊。
她忽然停下,一手抱住门前的柱子,因着惯性侧头探出半边身子,气喘吁吁地朝哑奴大喊,“本公主想起来了,它念‘霅’,意思是耀眼、明亮。”
她歪着头,发钗倾斜,浓黑的发落到胸前,垂在海棠红的襦裙上。
金灿灿的阳光打在她身上,她眯起眼,得意洋洋的模样像只狡黠的猫。
哑奴怔忪,手指一松,刚写完的纸打着旋飘到地上。
霅霅前溪白,苍苍後岭巍。
他过目不忘,这个字怎么念、怎么用、有什么意思,他早已清楚。
只是这一刻,他似乎才真正领悟到它的含义。
耀眼、明亮。
-
晌午,吃饱喝足,还美美睡了个午觉。
谢明棠看着院中明媚的阳光,有些坐不住。忽然听不到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声了,她心里空落落的。
“公主可要出去逛逛?”椿榕一边清理猫窝,看公主闲得在床上扭成麻花,直直发笑,“奴婢听说京郊马场的雪都化了,这两天很多公子小姐都在那里玩呢。”
“当真?!”谢明棠眼一亮,扭头看向一旁安静练字的哑奴,“你会不会骑马?”
男人手中笔不停,一边写字一边点头。
谢明棠蹙眉,上前一把抽走他的毛笔,叉腰命令,“你跟本公主一起去!”
毛笔上的墨水被拖拽着划过整张纸,留下一条长长的墨渍。
哑奴垂眸,看了看刚写好大半的练字纸,仰头盯着一脸心虚的小公主,无奈叹了口气,“奴遵命。”
说完,他起身出去,准备马车。
谢明棠对着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小跑跟了上去。
京郊马场。
积雪消融,四处都是草木的清新味道。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策马狂奔。马厩旁,更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马车刚刚停下,谢明棠便踩着杌子下来,直奔马厩,边跑边跟哑奴说,“你也去挑一匹,挑完了我们比比!”
哑奴扬眉,若有所思,“公主要比赛?”
谢明棠理所应当地嗯了声,神气十足,“你不敢?”
哑奴睨她一眼,没吭声,径直挑选中意的马匹。
谢明棠绕着马厩转了小半圈,始终没见到和她心意的。
忽然,她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一只漂亮的小白马扬起前蹄,跺了两下,不停打着响鼻,乌溜溜的眼珠一直盯着它。
谢明棠眼睛一亮,跟一旁的马夫说,“我要这只小白马!”
围栏一开,小白马就热情地扑过来,谢明棠险些被撞倒。她笑眯眯地揉了揉马头,“原来是你呀,小白。”
马奴看了看格外亲昵的小白马,“您很久没来马场了,小白一直都在等您。”
谢明棠哭笑不得地躲开小白黏糊糊的舔舐,疑惑,“等我?”
“马儿认主后便会一直等主人来,只允许主人骑它。”马奴恭敬道,又怜惜地看了眼小白,“它也很久没去马场了。”
谢明棠心中一片酸软。
她亲昵地伸脸,蹭了蹭小白的脸,哄它,“你一直在等我呀。是不是很久没出来跑啦,今天我们跑个够!”
小白打了个响鼻,拱了拱她。
等马奴架上马鞍,谢明棠熟练地蹬上去,走了几步。小白温顺且聪慧,她很快适应了。
坐在马背上,她环视一圈,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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