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雨彻底停了,天幕染上湛蓝,碧辉闪耀。
日光微斜,照进窗内,铺开浅金色的光晕。
公主府暖阁内,恍如初春,暖意融融。
日光越过屏风,温柔抚过书案,黄梨木桌上堆着一摞纸。角落香炉上,悠悠飘起青黛色的烟,散发出淡淡甜香,沁人心脾。
谢明棠裹着件鹅黄色的狐裘,脸颊红润,端坐在书案前,一一数过案上的纸帛,面色郑重。
嘎吱几声,折屏摇摇晃晃抖了两下。
椿榕吃力捧着一只通体漆黑、金玉镶边的木盒,艰难绕过屏风,走到谢明棠桌前。
“公主,都准备齐全了。”她话音急促,脸也憋得泛红。
谢明棠眼睛一亮,早早准备好,双手去接。
未曾想木盒看着不大,拿到手里却格外沉,她一个不备差点儿跄到桌上。
“公主小心!沉!”椿榕着急举手托住盒底,另一只手小心挪开纸帛,两人合力放到书案上。
谢明棠拍拍胸脯,揉了揉发红的手心,喘着气吩咐,“再给他换个结实的盒子,这么沉,走着走着万一碎了。”
椿榕欠身应是。
谢明棠推开木盒上的盖子,只见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盒金元宝,木盒边缘的夹层内插着几张纸,是她吩咐备下的地契。
谢明棠取出扫了几眼,是南疆悒州的一处宅子。
她满意点点头,“办的不错。唤他进来吧。”
椿榕哎了声,脚步轻快,迈出暖阁。
钱有了,住处也有了……
可以离开她获得自由身,哑奴肯定很高兴吧。
谢明棠撇撇嘴,吸了吸鼻子,用力戳戳木盒。
冷静片刻,她合上盖子,端详了一会,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忽然,她眼前一亮,提裙小跑到书架旁,仰起脑袋翻找。
当初建造暖阁的书架时,是太子监的工。
他专门吩咐工匠,要将书架建的高大宏伟,最好从地面建到屋顶,填满整面墙壁。最后果真如他所言,分毫不差。
建成后,谢明棠曾简单翻阅过里面的藏书,什么天文地理,什么骑射术数,她通通不感兴趣,转手就往里面塞了一堆花花绿绿的话本子。
反倒是哑奴,巡逻之外,他经常在这里看书。
“找到了!”
谢明棠搬来一个木凳,小心踩在上面,踮起脚尖,费力从书架格子里抽出一个铁盒。
她小心翼翼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完好无损后,终于松了口气。
这是一柄玄铁匕首。
通体漆黑,约六寸长,削铁如泥。
年幼时,她经常被关在宫里看书,闲来无事就经常盯着路过的宫人们瞧,好奇侍卫们佩戴的刀剑。
太子误以为她喜欢,便着人替她打了一柄匕首。
她拿到手后,只简单摆弄了两下,新鲜劲就过去了。
及笄立府时,她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带了出来,这柄匕首也就一直这么压箱底放着。
忽然,踏实稳重的脚步声渐近。
一个宽阔壮实的影子渐渐映在洒满阳光的地上,愈来愈明显。
谢明棠迅速取出匕首,小跑到书案旁,一把塞进木盒,推上盖子。
刚做好这一切,哑奴就绕过折屏,大踏步走进来。
微暖的日光笼罩在他身上,柔柔落在深黑衣衫上,中和了身上冷肃的气质。
他冷硬的五官染上点点金光,漆黑的眼底似乎都淬上暖意,柔软平和。
……哑奴今日,心情还不错?
谢明棠快速眨了眨眼,心神稍松。
几息间,他走到跟前,立在桌案边。目光落在公主身上,从头到脚精细打量了一圈。
她一身鹅黄,靠在案前,神色有些慌乱。
发髻如云,浓密的黑发垂在身前。圆润的脸颊如春日的海棠花,粉扑扑的讨人喜欢。
她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在日光下闪着晶莹的亮光。见他进来,像是被吓到了一般,大睁着眼,檀口微张,透白颈子如细腻的瓷器。
受伤的左臂已经看不出什么异常,哑奴松了口气,视线不期然落在她紧紧搭在木盒上的手。
手指白净纤瘦,指甲泛着粉色,扣在漆黑木盒上,衬得它愈发白嫩。
哑奴滚了滚喉结,避开公主莹润乌黑的眼,躬身行礼,“见过公主。”
谢明棠回过神,搓搓胳膊,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
她咳了两声,径直坐下,命令他也坐下。
“你……”谢明棠往哑奴手边推了推木盒。
“伤口还疼?”
他们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
谢明棠心口一跳,放在木盒上的手下意识握紧。
见他目光落在她方才搓过的胳膊处,心知他会错了意,谢明棠摇摇头,“已经好了。”
说着,她还上下晃了晃胳膊,表示自己已无大碍。
她不知道,自己穿的严严实实,还裹了一层厚实的狐裘,上下挥动胳膊的时候特别像一只笨拙憨呆的狸奴。
摇摇晃晃、憨态可掬。
哑奴垂下眼皮,攥拳放到唇边,连咳两声,遮住上扬的嘴角。
“公主方才想说什么?”他主动开口,低沉的嗓音里含着淡淡笑意。
他放松地塌了塌肩膀,一手撑在书案上,小臂随意压住纸帛。
谢明棠哦了声,紧张扣着手下的木盒,迂回道,“我这次遇害多亏有你,你想要什么奖励?”
“你还记得吧,我跟你说过,只要听话,就有奖励。”她语气轻快,目光灼灼盯着他。
见他迟迟没有回应,谢明棠还急切伸手,戳了戳他横放在桌上的小臂。
哑奴脸皮抖了抖,垂下眼眸,落在公主搭在他小臂上的手,“害公主受伤,不该受赏。”
他说得极慢,目光紧跟着那只白嫩的手,喉咙轻滚。
“这怎么行?!”谢明棠猛地拍了下桌子,手也立刻收了回来。
哑奴怔了怔,眼神跟着公主的手指滑到她的脸上,目露疑惑。
谢明棠忙反应过来,“我、我是说,奖励还是该有的。你看看。”
说着,她把一直压在手下面的木盒费力推了过去。
哑奴掀眸看了公主一眼,半信半疑地接过,推开木盒上的盖子。
一把匕首、满当当的金元宝,还有……
哑奴伸手,从木盒夹层中取出一张写满了字的纸。
他轻轻展开,黑眸扫去,原来是盖了印的地契,转让的宅院在……南疆悒州。
哑奴手一紧,攥皱了地契,脸色沉了下去。
谢明棠一脸期待,紧紧盯着他的动作,杏眸圆溜溜地睁大,“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喜欢吗?哎呀再高兴也不能手上使劲啊,捏坏了可怎么办!”
她一脸心疼,拍了下哑奴的手背,眉头蹙起,“小心些!”
哑奴的手骤然松开,地契轻飘飘落下。
他抿着唇,脸色铁青,抽出木盒里的匕首,将剩余的都推了回来,“公主给奴的爪子,奴喜欢。”
谢明棠正一脸难过地抻平地契,闻言张了张嘴,愣在原地。
还记得,她第一次赏给哑奴的奖励,就是一把匕首。那时候她亲口说,只要他日后听话,就可以得到更锋利的爪子。
而现在,她决定亲手撕掉这具爪牙,放飞他。
谢明棠眨了眨眼,浓密纤细的睫毛扑闪在眼下,如振翅欲飞的蝴蝶。
安静片刻,她看向哑奴,只见他攥紧了匕首,脸色难辨。
日光照在他宽阔的肩上,分割出阴影和光亮。光是暖的,打在他身上却透着刺骨的冷气。
“如若公主无事,奴这便离开。”话落,他动了动腿打算站起来,动作匆忙,像是生怕她再开口。
谢明棠哎了一声,下意识制止,“等等,我还没说完呢。”
她攥紧木盒,手指绷紧,指尖泛起一圈白月牙,“我想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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