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室内的木椅上,温棠梨的腰臀下垫了厚厚一层鹅毛毯子。
窗外天色已经大亮,她盯着那些晃动的光点,实在想不明白。
昨日袒露心扉的彻夜交谈竟然不足以让裴砚之放温棠梨出去!!
温棠梨早上又跟他吵了一架,“要么放我走!要么别来见我!”
裴砚之给她送早点的时候,她将鹅毛抱枕砸在他的脸上。
要说温棠梨生气吗?当然是生气的,感觉昨天说了那么多的她是被鬼夺舍了才会因为一时心软去安慰裴砚之。
两人再次陷入熟悉的僵持,彼此之间像两棵固执的树,谁也不愿先弯下枝干。
温棠梨计划了第二次逃跑。
她袭击了院子里的守卫,当然,她的实力不足以支撑她能够一路杀穿出去。
闷响过后,那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却并未倒下。温棠梨手中的石砖却裂成了两半。
“得罪了,小姐。”为首的侍卫长叹了口气,十几杆长枪已将她团团围住。
好了,这下温棠梨连房门都出不去了,房门处添了两道新锁。
温棠梨的日子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循环。
她不想见裴砚之,后者便遣护卫送来早膳。
她跟护卫唠家常,护卫不理她。
午后的阳光最是难熬。她数着地砖上的花纹,直到熟悉的脚步声在廊下响起。争执往往从一句“放我离开”开始,以两人的诀别结束。
温棠梨她又开始等待。
等待明日,等待下一场注定无果的争执,等待那个永远不会给出的自由承诺。
变故突发在温棠梨的第三次出逃,她受伤了。
那日护卫送膳时,门扉开启的缝隙里漏进一缕天光。
她望着那片毫无保留的湛蓝的天空时怔住了,等回过神来时,双脚已经不由自主地跨过了门槛。
“小姐!”
护卫的惊呼在身后炸响。
她只觉得手腕被一股蛮力拽住,整个人猛地向后趔趄。脚踝一声脆响,剧痛顺着小腿窜上脊背。
裴砚之闻讯赶来时,她正抱着红肿的脚踝坐在门槛上。
阳光斜斜地照着她半边脸颊,未干的泪痕在光下闪闪发亮。
裴砚之的指腹刚触到温棠梨红肿的脚踝,就听见她倒抽一口冷气,只听他忍无可忍从牙关挤出三个字。
“何必呢?”
在这之前,裴砚之已经忙到了极致,案头的军报已经堆了三摞。
他知道淮南是温棠梨母族的故乡,他来此就是碰碰运气,没想到这要留在这里,临时征用的宅院连地龙都没修好。
这几年,边疆的战事愈发吃紧,虎符被收后,兵部的刁难越发露骨,克扣粮草的文书倒是一封比一封来得勤快。裴砚之上方的压力似乎随时随地都能将他压垮。
此外,关于“忘忧”的研发也有了新的进展,太医院已经送来试验品。
恢复全部记忆的他立刻就按照着第一世的剧本,先一步收复了失地。不过事与愿违,乾元帝既没有给封号,也没有赏赐金甲玉带。
那些能先对付的佞臣,他已全部压入牢狱审问,地牢里的审讯持续了三天三夜。他冷眼看着刑架上血肉模糊的犯人。
嘴巴真牢……只字不提……
“将军,云栖画舫江舫主求见。”
“滚。”
江家在淮南的消息远比裴砚之想得要灵通的多。
他在想要不要直接把温棠梨丢到山上去,找一个无人问津的山林,建个小屋子,届时温棠梨想出也出不来,其他人想找也找不到。
温棠梨太抢手了,太多人想要把她从他身边抢走了。
“将军!你仗势欺人!”江忆梦的怒喝声大门,吵得裴砚之心烦意乱,“强抢民女算什么本事?有胆量去战场上逞威风啊!你给我放人!就算是拼个你死我活!我们江家不会饶了你的!”
门廊阴影里,裴砚之的披风微微晃动。他抬手示意侍卫退下,“江小姐,令妹是自愿留下的。”
“你放屁!”
裴砚之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温棠梨已经够让他心烦意乱,如今连个黄毛丫头都敢在他门前撒野。
江忆梦浑然不觉危险将至,还在高声叫嚷,“你还算男人吗?强抢民女算什么英雄好汉!”她声音清亮,引得街坊四邻纷纷探头张望。
“大小姐……”随行的老嬷嬷急得直扯她衣袖,“这个男人看起来就不好惹。”
“那又怎么了?”江忆梦甩开嬷嬷的手,声音又拔高三分,“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
裴砚之冷眼看着这一幕。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不出半日,整个淮南城都会传遍江家大小姐堵着门口要人的消息。
侍卫急步上前,在裴砚之耳边低语几句,他的脸色瞬间阴沉如铁。
“让开。”他一把推开挡路的江忆梦。
江忆梦踉跄几步,正要发作,却见裴砚之猛然转身,眼中翻涌的杀意让她浑身一僵。
“不想死就滚开。”
“你!”江忆梦话未出口,裴砚之已经厉声喝道:“来人!把江小姐‘请’到厢房好生招待!”
江忆梦瞬间被侍卫们团团围住,她个子本来就不高,瞬间淹没在甲胄形成的人海中。
裴砚之蹲在温棠梨面前,眉头紧锁,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最终只化作一声压抑的叹息,“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温棠梨满腔质问几乎要冲破喉咙。
是谁突然闯入她的生活?是谁不由分说将她囚禁在此?裴砚之,你个混蛋!
她张口欲言。
“不可能放你走,你想都别想。”他声音低沉。
裴砚之的手臂穿过温棠梨的膝弯,稍一用力就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温棠梨下意识挣扎,却被他更紧地箍在怀中。
“别动。”
裴砚之单膝跪在床沿,动作轻柔地褪去她的罗袜,温棠梨白皙的脚踝此刻红肿得厉害。
“忍着点。”修长的手指在药罐中抠出一勺药脂,掌心相搓生热后才覆上她的伤处。
药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带着几分苦涩的草木气息。
“疼死了。”
温棠梨疼得倒吸冷气,裴砚之的指腹却在这时放轻了力道,拇指改为画圈的姿势,温热指腹贴着筋络游走,将药力一点点揉进肌理。
温棠梨仰躺在被褥堆里,泪水无声地顺着眼角滑落,洇湿了枕面。
他抬眼望去,只见她苍白的脸上泪痕交错,那双向来倔强的眼睛此刻泛着红。
温棠梨突然别过脸去,散落的青丝掩住半边面容。
裴砚之日日给她涂药,两人的关系逐渐缓和了些。
温棠梨每天都坐在院子里等他回来,两人会唠上两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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