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叶迦公爵的府上兵荒马乱。
直到第二天一早，有嘴巴不严的医生悄悄叹息，语气中带着怜悯：“唉……才十七岁。”
把女儿送给叶迦，对埃文斯来说是一件丑事。
但碍于国王的意志，任何人都不敢说什么。
如今爱丽丝情况不好，更有可能已经死亡，而且是在叶迦公爵的府上死亡，那其中发生的事情，可就有的说道了。
于是，埃文斯半真半假的大哭一场，在国王面前狠狠告了叶迦一状。
叶迦一整夜没有合眼，被皇家护卫队带到伊霍庄园时，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斑斑血迹异常刺眼。
血腥味若有若无地刺激着国王最近钟爱的那只白虎，它趴在地上，脑袋抬起，粗壮的前腿蠢蠢欲动，似乎嗅到了它最喜欢的气味。
埃文斯越哭越真情实感，他真切地疼爱过爱丽丝，尽管他为了利益抛弃了她，可神明在上，他从未想过女儿会因此死亡。
“爱丽丝是神明赐给我的礼物，她美丽善良、天真纯洁，她有一颗金子般的心，她在学校甚至参加了读书会，亲自为贫民讲课，她分明有光明的未来！”
国王被埃文斯哭得心烦气躁，趴在脚边的白虎似乎察觉到主人的心情，尾巴焦躁地甩了两下，竖成一条线的瞳孔直直向埃文斯望去。
埃文斯突然感受到身上寒毛直竖，哭到一半猛地顿住，在白虎的目光下没忍住打了一个嗝。
国王揉揉太阳穴，他没去管埃文斯，垂眼看着自从进来就半跪在地，一言不发的叶迦，问道：“亲爱的叶卿，你对此有什么要说的吗？”
叶迦神色憔悴，闻言，他抬起头，说道：“感谢陛下给予我辩驳的机会，实际情况是，爱丽丝小姐在被送往我家的路上，便试图咬舌自尽，我的管家学习过急救，尝试了许多方法留下她的生命，然而爱丽丝小姐求死意志坚决，尽管后来医生接手，仍旧并没有什么用处。”
埃文斯立刻跳脚：“你说谎！”
叶迦掀掀眼皮，摆明了没把埃文斯放在眼里，慢条斯理道：“埃文斯阁下应当最清楚，爱丽丝小姐一路上，究竟有没有发出过声音。”
“不……”
埃文斯像被什么掐住脖子，他不自觉地回忆起昨天发生的一切事情，他让佣人把爱丽丝的四肢绑了起来，为了不伤害她，他特意用了昂贵的丝绸，为了防止爱丽丝逃跑，他把她关进了铁笼。
路上有什么声音吗？
有的，有的。
无数话语一股脑占据了埃文斯的思绪，可任他怎么辨认，都只辨认出自己的声音。
是他在用无数种理由说服爱丽丝。
而他的女儿，他的天使，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叶迦幽幽补刀：“埃文斯阁下，没有人剥夺爱丽丝的生命，是神明收回了祂送给您的礼物。”
绝杀！
作为一个虔诚的教徒，埃文斯最引以为豪的，便是他的小女儿爱丽丝，长相神似教堂壁画中服侍神明的天使，因此，他坚决认为，神明会永远庇佑他，如今爱丽丝主动选择回归天国，四舍五入一下，岂不是代表神明抛弃了自己？
这个结论跟信仰崩塌基本没什么两样。
叶迦喜欢像埃文斯一样的虔信徒，因为总能找到一些乱七八糟理由，利用对方信仰的神明刺激一下。
埃文斯失魂落魄地走了。
【好一个睁眼说瞎话！】
【医生在大厅里玩了一晚上游戏，没对叶迦的安排有任何异议，可见叶迦的渗透绝对很深。】
【不止，他甚至送了个空担架去教堂，神父像个哑巴，把空气埋在了教堂专属墓园。】
【我不太理解，为什么不提前准备一具尸体，感觉国王老登不像是有信仰的样子，叶迦不怕他让人去挖坟吗？】
【大胆猜测，叶迦既然没做布置，那国王老登肯定不会查看尸体。】
国王踢踢白虎的腹部，野兽顺势站了起来，十分熟练地靠近，让主人能够轻松摸到自己的脊背。
他轻哼一声：“叶迦，你不乖。”
叶迦垂下头，银白色的长发从肩膀两侧垂下，脆弱的脖颈袒露在外，这是一个绝对臣服的姿势。
“是的，我说谎了，”此时的叶迦看上去跟那只白虎没什么区别，只是会不会说话而已，“爱丽丝小姐成功抢救回来，我想调|教一番再呈献给您，没想到她不堪受辱，撞墙而亡，为了掩饰尸体上的痕迹，我连夜把人葬在教堂后的墓园中。”
空气中寂静蔓延。
“我与美丽的小姐可能差了一点缘分，”国王缓慢地抚摸着白虎的毛发，“生命在于鲜活，看着他们灵动的样子，我总以为自己也回到了年轻时候。”
国王不喜欢尸体，不喜欢生命消逝时带来的腐烂气息。
所以他需要一双手，一双能替他捕获猎物，又能终结生命的手。
【好强的代入感，好窒息的氛围，感觉下一刻就要被老登噶了。】
【国王老登根本不是在赞美生命，他分明是在玩弄生命！】
【卧底太不容易了，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你们觉不觉得，叶迦的状态有点不对劲？】
【哪里？】
【颤抖，他在颤抖！】
一滴汗从叶迦额头滴落，渗进柔软的地毯中。
熟悉的疼痛似乎从骨头缝里钻了出来，叶迦一动不动，声线平稳：“抱歉，陛下，是我的疏忽，请陛下相信，我一定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我当然相信你，”国王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痛吗？”
叶迦穿了一件黑衣，越来越多的汗水渐渐湿透他的后背，将那一片衣物洇得更黑。
“痛，”叶迦努力遏制住身体本能的颤动，坦诚回答，“做错了事，理应得到惩罚。”
国王的眼神中透出满意，他在欣赏叶迦表现出来的隐忍，明明痛到颤抖，却依旧表示臣服，没有他的指示，叶迦永远不会痛呼出声。
这种接近变态的掌控感，让国王感到无比的满意。
“很好。”国王扶着白虎的脊背站起，慢慢走到叶迦面前，伸手，触碰叶迦的胳膊。
叶迦乖觉起身，他单膝跪了很长时间，全部的意志力都放在抵御疼痛上，忍不住踉跄一步，随后，他立刻垂手站定，不敢再动。
“毒素一共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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