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真的要去吗?”谷翠拦住陆沁身前。
陆沁叹了一口气,神色无奈地披上外衣:“不去不行。她再怎么样,名义上也是陆府的当家主母,是我的‘母亲’。如今她中毒病重,阖府上下的眼睛都盯着,我若是不去跟前尽孝,传出去,必定会落人口实,说我不慈不孝。”
“可是………”
“你放心,有凌青在,我们定不会任由她做什么。”
“可是小姐!她都能买凶来杀我们,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奴婢看,她这次中毒,分明就是为了一箭双雕!一方面,陷害打击了萧姨娘,让您在府里少了个帮手。另一方面,就是逼着您不得不去她跟前伺候。到时候,您要是再出点什么事,那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很有可能。”凌青在一旁淡淡地接了一句。
谷翠如获支持,更加来劲:“小姐您看,凌青都这么说了!”
“…………”陆沁无奈地看了一眼凌青。
“不过………”
凌青忽然话锋一转,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
似是嘲讽,又似是恨意,这些感情交叉在一块,硬生生让人感觉出一丝冷意。
“不过……既然我们已经猜到了她的意图,那便可以先下手为强。”
陆沁和谷翠同时看向她。
她的嘴角,勾起一点冰冷的笑意。
“不就是怕她在我们去之后,再找由头生事吗?那便……”
“让她没空找事。”
——————
栖桐院内,浓重的药味掺杂着熏香,一股不伦不类的味道在院里弥漫,刺鼻熏人。
陆沁端着一碗汤药,用银匙小心翼翼地吹凉,准备喂给床上的林雪桐。
林雪桐被丫鬟搀扶起身,虚弱地靠在床头,脸色惨白,一股病弱不堪的模样。她看着陆沁,眼中满是感动。
“还是……还是沁儿你孝顺。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母亲的。”
陆沁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继续吹了吹药。
林雪桐见没有回应,更加气若游丝地道:“幸好有你在………皎儿她毛手毛脚,自小被我骄纵惯了,虽也是一片孝心,却到底……没有你这般细致周到,这般会照顾人。”
话音一落,一旁的凌青瞬间抬起眼。
她立马就听出了林雪桐的弦外之音。
这话听着是夸赞,实则是在暗讽陆沁不像她的皎儿那般享福,是个天生会照顾人的奴婢命。
真是………看来不光她恨林雪桐,林雪桐对她们也是恨要命,现在都还在嘴上找补几句过过瘾了。
幸而陆沁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只是继续低头吹着药。
虽然林雪桐在这过嘴瘾也不碍着什么,要放在平常她也懒得同别人计较。但如今她与林雪桐有着深仇大恨,她坚决不能让她有一点得逞。
凌青直接上前一步,从陆沁手中自然地接过药碗。
“小姐,我来吧。”
她转过头来,对林雪桐微微一笑:
“夫人说的是。我们小姐自小便心善,就是对路边的小猫小狗,她都会这般尽心尽力地照料。可惜小姐生来便是金枝玉叶,就算夫人您让她做,她也还是做不惯这些粗活。这伺候人的事,就该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来,哪能劳烦主子亲自动手呢?”
这番话比之林雪桐,更加阴阳怪气。
不仅说她不如路边的小猫小狗,还暗讽她不懂规矩,支使不动自己的女儿,就在这支使自己的继女。
“咳……咳咳……”
林雪桐果然被呛得一阵猛咳,胸口剧烈起伏。她冷冷地扫了凌青一眼,那眼神里的怨毒一闪而逝。
凌青见状,嘴角的微笑弧度更大了些。
她舀起一勺药,恭敬地递到林雪桐嘴边:“夫人,来,奴婢喂您喝药,这药得趁热喝。”
林雪桐忍着气,挤出一个微笑:“太烫了,先放那吧。”
凌青当作没听到,手里的汤匙依然牢牢地放在林雪桐嘴边,大有一副林雪桐不喝完她就不动的架势:“夫人,良药苦口,您不能因为苦就不喝啊,我们二小姐会担心的。”
林雪桐眼神里的怨毒又深了几分,她犹豫片刻,不情不愿地张开了嘴。那滚烫的药汁一入口,便烫得她舌头发麻。
林雪桐眼中瞬间沁出了泪花,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
“咳………拿走!太烫了!”
凌青惶恐道:“哎呀,奴婢忘吹了。”她又舀起一勺:“夫人嫌太烫了吗,那奴婢现在给您吹吹。”
说着,她便鼓起腮胖子,对着药汁狠狠吹出一口气,因为太过用力,那勺子里的药汁直接被吹出几滴,混上热腾腾的汽,不偏不倚地扑向林雪桐的眼睛———
“啊——!”
林雪桐发出一声凄厉尖叫,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那滚烫的药汁溅了一滴在她的眼皮上,直接到来阵阵刺痛。
“母亲!”陆沁也吓了一跳,站起身来。
凌青连忙将药碗搁在桌上,“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不知道这药如此滚烫!奴婢只是想让药快些凉下来,好让夫人早点喝下,没想到……没想到竟会伤了夫人!求夫人责罚!”
她语速飞快,这番话又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而且字字句句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只说自己好心办坏事。
凌青心中反正爽到了。
她无论怎么样,都是陆沁身边的贴身丫鬟,就算处置也得经过陆沁的同意。而林雪桐这个“和善”的继母,当然不能跟她如此计较。
果然,林雪桐脸色已经铁青一片。可她还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你先起………”
还没等她说完话,凌青就已经自己站了起来。
她飞快地福了个身子:“谢夫人,夫人您如此宽宏大量,奴婢心中感激万分。二小姐日夜为您忧心,奴婢作为二小姐的贴身丫鬟,自然也该为她分忧。若是连喂药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奴婢还有什么脸面待在小姐身边?您就让奴婢将功折罪,把药给您喂完吧。”
只听说过犯下大错将功折罪的,却从来没听说过喂药这事也能这样。这点破事出了岔子,将功补过的方式竟然是喂到一半继续喂。
林雪桐慌忙道:“不…………”
凌青充耳不闻,重新端起那碗药,再次凑到她面前。
林雪桐看她这幅油盐不进的棒槌样,刚想说什么,半张开嘴,那银匙忽然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塞入她的嘴里!
“唔———”林雪桐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得看向凌青。
凌青微笑:“夫人,请喝药。”
林雪桐满眼都是泪光,她就那么一下子地,将那碗能烫掉人半条舌头的药生生咽了下去。
等她被逼着喝完那一碗药,已经是满头大汗,嘴唇也变得红肿。林雪桐只觉得从舌尖到喉咙都火辣辣的,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咳咳咳咳…………”
而罪魁祸首还在旁边聒噪道:“夫人,奴婢之前在药铺帮忙时,就听说这药越烫功效越好,您今日喝下了这烫药,一定会好得很快的。”
林雪桐:“………”
她斜倚在床头,看着一旁垂手而立的那个少女,额角突突直跳。她没被毒药毒死,却差点被解药烫死,这到底叫什么事!
林雪桐的脸色越发阴狠,看着凌青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凌青毫无反应,就迎着她的目光,直接道:“那夫人还有什么需要奴婢做的吗?”
“…………”林雪桐沉默半晌,才开口道:“沁儿身子弱,你先陪她回去吧,我也该歇息了。”
“是。”
凌青微微福了福身,便悄悄拉着陆沁的手,往外走了出去。
直到走出了栖桐院,被晚风轻轻一吹,陆沁那颗还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那静悄悄的院子,神色里满是忧虑。
“这样……会不会不大好?母亲她……会不会对你……”
“没什么不好。”凌青的声音很淡,“是她想先拿捏小姐,折腾小姐,那咱们就反折腾回去。况且,我也没做什么,本来就不是故意的。”
她最后那句“不是故意的”,说得面不改色,理直气壮。
陆沁:“………”说实话,她有点不信。凌青做事,向来稳妥周到,从未出过半分差错,又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笨手笨脚?
她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小姐放心,”凌青看着她,仿佛看穿了她心中所想,“明日,咱们还去。”
“还去?”陆沁惊讶地睁大了眼。
“是啊,”凌青轻声道,“这样的好机会,怎么能不多去呢?”
“…………”
陆沁不由替林雪桐打了个寒颤。
——————
接下来的几日,凌青说到做到,每日都陪着陆沁去林雪桐面前尽孝。
尽孝归尽孝,她却不让陆沁沾手任何一点活。每当林雪桐支使陆沁干什么时,她就首当其冲冲上去,念叨着“小姐金枝玉叶,怎能做这些”,然后便将所有的活,都接了过去。
接过去就罢了,她一点正儿八经的也不干,只是每天都在想法子变着花样的去出岔子。
今日她抢着熬药,结果忘了放甘草,苦得林雪桐当场吐出来。要不就是火候没掌握好,一碗药熬得只剩碗底。明日她又抢着为她们打扫,结果打翻了熏香炉,弄得满屋子呛人烟灰。
终于,林雪桐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她这些天白日受着折磨,夜里也睡不好觉,跟熬鹰似的,生生给自己眼睛熬出了无数血丝,整个人精神也恍惚到了极致。
林雪桐越想越恼火,再也忍不住,抓起桌案上的茶盏,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贱人!这个贱人!”她面容扭曲,再无平日里半分温婉贤良的模样,“她一个低贱的狗,仗着她的主子护着她,就这样四处乱咬!”
此时的她,哪还有一点诗礼之家的才女模样,跟之前运筹帷幄,教导陆砚修和陆皎的时候,更是两模两样。
这些日子,所有的不顺全部堆在一起。禁足,失权,被陆鼎风忽视,被姨娘嘲讽,被陆沁怀疑………这一桩桩一件件,已经快要把她逼疯。
而凌青这条疯狗,更是让她烦不胜烦!
看林雪桐如此模样,她的贴身丫鬟芸香,吓得跪倒在地。
“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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