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榴娘等人面前女装示人过,沈沉英全程没有再参与审讯。
她向官家请旨,同农事学者们继续之前的改造农田,选种播种计划。
果然和她曾经看过的游记一般,民间有人用草木灰盖在农田上,当年的收成就会比之前的好。
据当地农户所述,本来是怕天气太冷,地瓜苗会冻坏才铺上草木灰保暖,没成想意外改善了农田的酸性特质,让更多品种的粮食得以存活。
她伸手掐了一把泥土,细细捻了捻,又闻了闻,实在看不出什么门道来,目光远眺,看到的是那条灌溉着四方农田的母亲河—“护男河”。
学者说,以前只要逢干旱时节,农户们就可以把护男河的水引下来,即使不下雨也可以保证水源充足,但这些年因为送子的传说,几乎没人敢用那里的水了。
沈沉英了然,这水对于苏、衡两地的百姓来说已经不是简单的水了,更是一种延绵的希望。
不过榴娘的骗局已经逐渐被揭露,这条河也该继续启用起来。
她们想帮助当地的农户通渠,规划一条引水线路,但都被农户们拒绝了,他们纷纷表示宁愿去澄湖挑水过来用,也不要护男河的水。
沈沉英不解:“澄湖离这边很远,你们天没黑就需要挑着水桶去接,还得分趟,为何要如此麻烦?”
但农户们只是尴尬地笑了笑,说不嫌麻烦,总比触怒神灵的好。
神灵?沈沉英不知道除了先前被人称之为“仙使”的榴娘外,还有什么其他的神灵了。
她自知撬不开这些人的嘴,就时常在护男主周围巡视观察。
去澄湖挑水不是个轻松的事情,家中有壮丁的尚且可以吃得消,可那些家里只有妇孺的呢?又该如何维持生计。
她走访了几个独居老人,独自抚养孩子的寡妇,得到的答案几乎都是农田出租,或是自己做点针线活。偶有几个家里银钱充盈的,就会雇佣劳动力。
路过河头口,还看到一个妇人一手提着个女娃娃,一手打在女娃娃的屁股上。
“不是说了不许去护男河吗?为什么不听!”
女娃娃哭的很惨,眼泪糊了一脸,嘴里嚷嚷着:“我看到水里有人!水里有人!”
“哪有人?说胡话,别被水猴子拉下水去了!”
沈沉英寻声望去,来到了护男河边上,看了看水底,什么也没看到。
她走到妇人和女娃娃身旁,好奇地问她们是住在这附近的吗?
看到一个陌生男人过来搭话,妇人立马警觉了起来,满眼戒备地盯着他,拽着怀里的女娃娃就要走,又被沈沉英叫住了。
“大娘您别怕,我没有恶意。”沈沉英摆了摆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护男河这边出过什么事情吗?我一路走过来,总觉得很奇怪。”
“我不知道,你别问我!”
妇人没看她,似乎很抗拒这个回答,但她的女儿眼疾手快,挣脱了她的双手,屁颠屁颠地跑到沈沉英身旁,用那只肉乎乎的小手扒拉着沈沉英的衣袍。
“大哥哥,这水里一定有人!我前些天在这附近玩儿,总能听到哭声。”
沈沉英蹲下身子,微微笑着,耐心问道:“你能告诉哥哥,是什么样的哭声吗?”
“是……”女娃娃思考了片刻,然后十分肯定道,“是襁褓里的小娃娃哭的声,那哭声比我还大,比我还难听!”
说到这里,妇人一把捂住孩子嘴,一副惊恐的神情。她也不理会沈沉英的欲言又止,直接搂着孩子就走了,头也不回。
沈沉英愣住了,她仔细揣摩小女娃方才那些话。
为何护男河畔,会有婴儿的啼哭声?
夜半,她思来想去,还是带上了阿毛来到护男河边。
二人躲在草丛里,看着这片广阔的河床,像两棵小树。
“沈大人,我们来这儿做什么?”阿毛不解。
“我们来抓鬼。”沈沉英故作阴森森的语气,一双眼睛几乎不离那条河。
“沈大人,您,您这怪,怪吓人的。”
阿毛不比她瘦小,只能蹲着,不一会儿腿就麻了,他小声用气音诉说着自己的窘迫,沈沉英便示意他扶着自己的肩膀慢慢站起来。
可他手肘刚撑在沈沉英肩膀上,沈沉英整个人险些趴在地上……
“啊……你!”
沈沉英刚想说他吃什么长这么重,就听到原处传来几个人的脚步声,交谈声,和细若蚊蝇的似是哭累了的婴儿啼哭声。
“夫人,咱们真的要把小姐丢进河里吗……”抱着孩子的女使忧心忡忡地看着夜色渲染的幽黑的河水,一脸的不忍心。
可那个被称为夫人的女人却满不在乎地点点头,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什么小姐,就是个野种。”
“没用的东西,枉我等了十月,就生下个丫头片子……”
女使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犹豫道:“不然把孩子送回孕母那里,我看孕母似乎也对孩子有感情了。”
“那怎么成!”那女人气冲冲地骂了女使一句,“你不知道榴娘被抓了吗,我们这个时候把孩子送回去不是撞枪口吗!”
“那也不能淹死吧……”
“怕什么,你以为就我一个这么干?这些年护男河扔了多少女婴啊……”
“多少啊。”沈沉英从草丛中钻出来。
由于天色太暗,在场之人看不清楚她眼神里的晦暗,但那冷冰冰的声音还是让人心里一颤。
那女人被吓了一跳,一脸戒备地看向沈沉英她们。
“柳家?你就是那个在家里保胎保了大半年的二太太?”
“关你什么事?”
“不是自己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扔掉也毫无愧疚吧。”沈沉英走近她,看向襁褓里那个哭的已经没什么力气的孩子,手心紧攥。
“柳二夫人,您这是杀人啊。”
“你谁啊你,多管什么闲事?”柳二太太压低了声音,“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就应该有多远滚多远,否则你在苏州一日,柳家便叫你难受一日。”
说完,她便命令女使赶紧把孩子扔了。
但孩子落入水中的“扑通”声迟迟未来,原是女使违背不了自己的良心,把孩子交给了沈沉英身边的小侍卫阿毛。
“对不起夫人,我做不到……”
“没用的东西,我明天就把你发卖了去!”
柳二太太气急要去打那个小女使,掌心要落在女使脸上的前一刻,手腕被人钳制住了。
沈沉英再一用力,柳二太太的身体不禁松了手,整个身子还往后退了几步。
“带走。”
……
柳家人没想到这件事会闹得这么严重。
也没想到找一个孕母,会牵扯出这么多事情来。
徐律在审人时,见过很多嘴硬的,用各种手段都死活不招,比如榴娘,到现在浑身是血地爬在地牢里,也不肯松口。
但也不缺那些贪生怕死的,刑具还没有上呢,人就哭着跪着全招了,比如柳二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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