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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小说:

替嫁多年后

作者:

宁夙

分类:

古典言情

第23章第23章

脚下的官靴发出沉重的声响,惊醒了本就睡得不安稳的江婉柔。她翻了个身,揉着惺忪的眉眼掀开床帐,“翠珠“当心。”

陆奉按住她的肩膀,大掌抵在她的额头上。他的手很冷,像冰一样,瞬间惊跑了江婉柔的睡意。她一脸迷茫,“夫君,你……你怎么回了?”平时青天白日是见不到陆奉身影的,江婉柔心中诧异,似乎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她乌黑的长发海藻般散在身后,歪着脑袋,美眸睁圆,看起来温软又乖巧。陆奉心中一软,手掌安抚似地轻拍她的脊背,温声问:“累了?还是病了?”

只怪江婉柔平时做得太好、太周到,以至于被陆奉亲手抓到躲懒,他从未想过责怪她,而是担忧她身子不舒服。他把她的手放进锦被里,道:“叫太医过来看看。”如今正值冬末,房间里还烧着足量的炭火,燥得江婉柔双颊红扑扑。她拉住陆奉的衣袖,娇声道:“别一一”“我就是累了,想躺会儿。”

陆奉刚从外头回来,身上的衣物笼着森然寒气,像炎炎夏日的冰块儿,江婉柔忍不住往他身上蹭。她道:“再说了,如今祖母寿辰在即,锦光院请大夫,到时候人家是说祖母不慈,折腾我这个孙媳妇儿?还是说我偷奸耍滑,不敬长辈?哪个传出去都不好听。”“何人敢嚼舌根?”

陆奉手中不自觉用力地搂紧她,不让她乱蹭。他沉下声音,道:“有人嫌舌头长了,我帮他拔了便是,你无需忧惧。”

陆奉并不能理解江婉柔为何看重“名声"这种虚浮之物,他自己的名声在外就不怎么好听,有人说他残忍暴虐,有人说他貌若阎罗,那又怎么样?当着他的面,还不得弯腰叫一声“陆大人”。

前倨后恭之辈,何惧之有?

江婉柔"哼"了一声,她靠在陆奉身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肌肤相贴,让她的言行也不自觉变得随意亲近。她嗔道:“哎呀,别动不动喊打喊杀的。我们不像你,我等内宅妇人,出门在外,一个好名声大有用处。再者,妻贤夫祸少,妻子贤德之名远播,说不准还能帮夫君加官进爵呢。”

陆奉轻笑一声,捏着她精巧的下巴,“这倒不劳烦夫人。”

如果一个男人靠自己的妻子加官进爵,这个男人在他眼里于废人无异。陆奉感叹妻子的单纯,又想到她一心为了自己,心中顿觉柔软。

江婉柔感受到他的松动,她打了个哈欠,拍拍身旁的床褥,说道:“夫君,床褥我暖热了,你进来一起睡会儿吧。”

她真的好累,好困。

陆奉一向严于律己,且他奉行晨起暮息,拒绝了江婉柔的邀请,他盯着她的脸色看了会儿,看她面色白里透红,轻拍她的脊背。

“睡罢。”

江婉柔阖上半眯的眼睛,又沉沉睡去。许是陆奉震住了那些魑魅魍魉,她不再做噩梦,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悠长。

外头人得了陆奉吩咐,不敢扰夫人清眠。等江婉柔睡饱醒来已经到了暮色时分,人刚清醒,金桃过来禀报,说太医已经恭候多时。

江婉柔”

她头疼地揉了揉眉心,金桃给她端茶漱口,轻声道:“大爷走时特意吩咐的,奴婢不敢违背。况且您身子不爽利,是该瞧瞧大夫。”

翠珠附和地点头,“是啊是啊,大爷那么疼惜您,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大爷和大公子想想。”“行了,我说一句,你们有一万句等着。快把人请进来,客气着点儿。”

江婉柔无奈道,她险些忘了陆奉那个不容忤逆的脾性。陆奉话不多,却言出如山,他的话旁人只需遵从,没有拒绝的权利。她那会儿大概睡糊涂了,加上他神情温和,竞让她以为能讨价还价。

罢了罢了,不就喝几贴苦药,这么多年都喝过来了,不差这几囗。

两鬓斑白的太医颤魏巍伸出手,三指搭在江婉柔白皙的手腕上,过了片刻,太医道:“劳烦夫人换一只手,老夫一时拿不准。”

江婉柔依言换了一只手臂,太医捋着胡须沉默不语,过了许久,不仅诊得江婉柔心里发虚,连身边两个丫鬟都面露担忧之色。

翠珠忍不住道:“大人,我家夫人究竟怎么了?您好歹说句话啊。”

太医收了手,对江婉柔道:“夫人这脉相……有些怪。敢问夫人,贵府是不是有一位姓洛的小先生?”江婉柔点头,“确有其人。”

“能否请洛小先生前来,老臣与他一同商议后,再做打算。”

“这……

江婉柔面露难色,不同于两鬓花白的太医,那位洛先生是个年轻男子,她平时见他的时候都有陆奉在场。如今天色已晚,总得忌讳些瓜田李下。

老太医在宫中多年,一瞬间想明白了江婉柔的顾虑。他浑浊的眼睛打量眼前的女子,她生得极美,云髻峨峨,修眉联娟,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渠出渌波。自古红颜多薄命,对于女子来说,过于美艳的容貌,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幸事。

陆夫人,倒是个谨慎人。

他背起药箱拱手告辞,道:“今日天色已晚,待明天,老臣携两位同僚一起,为夫人诊脉。”“夫人且放宽心,您的身子康健,并无大碍。”老太医语焉不详地打哑谜,江婉柔

纵然心中惊疑,也只能客客气气把人送走,陆奉却没那么好的脾性。他当时正好在宫里,得知太医诊了半天什么也没诊出来,当即沉下脸,对皇帝道:“看来圣上的太医院都是一群庸才。”可怜老太医一把年纪,被皇帝的和指挥使连夜叫起来盘问,此时也顾不上稳妥不稳妥,颤魏巍道:“陆夫人的脉象尚浅,微臣唯恐失手,不敢夸下海口。臣观夫人的脉象往来流利,如按滚珠,如若无疑一”

“当是喜脉啊。”

大大大

翌日大早,太医院来了足足五位太医,加上陆府原本的洛小先生齐聚锦光院,一个个诊完脉,皆抚须不语,那架势让江婉柔心中发虚,险些以为自己命不久矣。“莫慌。”

陆奉安抚地握住她的手,寒眸微抬,沉声道:“诸位,可诊断清楚了?”

几位太医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最年轻的洛先生开口,“禀大人,夫人此脉,当是喜脉无疑。”喜脉一般三个月能诊出来,江婉柔这月份太浅,而且她多年未曾生养过,太医们怕诊错,闹出笑话,这才迟迟不敢开口。

陆奉心有准备,不至于太诧异,他面色如常地把人请走,回来,看向呆滞的江婉柔。

“夫人,我们有麟儿了。”

他手掌放在她的小腹,轻轻摩挲着,不敢想象,这样平坦纤细的腰肢,竞孕育着他的孩子。

他陆奉的血脉。

江婉柔仿佛才回过神,她双手覆在他的手上,原来自己近日易怒易躁,食欲不振,是有孕了吗?距有淮翊已经时隔多年,她从未往这方面想,如今骤然得到这个消息,震惊过后,更多的是喜悦。这世上什么都会变,唯有骨肉血亲剪不断。她在世上只有丽姨娘和淮翊,淮翊身子还不好,这胎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都是她的牵挂,将来也能和淮翊有个照应。之前吃了几年那苦药,肚子一直没动静,她自己都不惦记了,没想到会在此时来喜信儿。

“原是我错怪那药了,果真如翠珠所说,良药苦口。”江婉柔笑得温柔,“我好几年不曾生养过,得找两位弟妹取取经,别糟了忌讳。”

当年她年纪小,身量没长开,思虑又重,上头有婆母压着,外加刺客惊扰,那么艰难地生下淮翊,几乎要了她半条命。如今什么都好了,这胎一定能生下一个健康壮实的孩子。

她也绝不会再让自己落入当年的困境,她要母子均安。陆奉眸光微闪,正如江婉柔想不到那汤药的来历,陆奉也想不到妻子竟然阳奉阴违。配药的老太医说那原本是味补药,可滋阴补血,对女子大有益处,只是女子喝了难以受孕,大约万里取一。

陆奉暗自感叹,原来他们夫妻就是“万"中的那个””,这莫非是冥冥中自有安排?这孩子来的时机实在巧妙,刚好在他扳倒恭王之际。

陆奉骨子里是个极为刻板传统的男人,多子多福,子嗣越多越好,又不是养不起。当年他先失马断腿,后家眷遭刺杀,她生产又那样艰难。他想,再等等吧,等他手里的筹码重些,那时她也长大了,能生出健康的孩子。她长得好,她生出来的孩子一定俊俏又漂亮,不急于一时。

陆奉也是个极能忍耐的男人,这一等就是五年,他有时自己也觉得惊奇,这几年间,他竟只守着一个女人,对旁人提不起半分兴致,更别提让她们怀自己的子嗣后代。大约妻子珠玉在前,旁人在他眼里均成了庸脂俗粉罢。两人各有秘密,但对即将到来的小生命怀以同样的期待。江婉柔被层层保护起来,手头的事务分给了周氏和姚氏,她只拿个主意,动动嘴。翠珠连倒个水都怕累着她,平日大多躺着听戏,没人挑她的不是。

皇帝龙颜大悦,此时也忘了之前对江婉柔的种种不满,抚掌大笑道,“君持,你那媳妇是个好的,赏!厚赏!”后来因为胎儿月份尚浅,怕惊扰孩子,遂做罢,不过还是让内侍来陆府走了一遭,口谕嘉许。

老祖宗也高兴,府中好久没传出喜信儿,结果三房和大房接连有孕,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寿辰上,除了二房夫人周若彤的脸色不太好看,尽善尽美。

春节和老祖宗大寿过完,府里一下子闲了下来,江婉柔这时候还没有出现害喜之症,趁着自己有精力,提前选好了接生的稳婆、奶娘,擅妇科的大夫等等。不仅精挑细选,还把人的一家老小全接到府里,反正陆府不缺地方住,她把这些人的软肋牢牢拿捏在自己手里,就算有人被买通,想做点儿什么,也得掂量掂量。

同样,陆府也不缺银子,江婉柔给的酬劳是寻常人家的数倍,如此一番恩威并施,稳婆奶娘们皆对江婉柔俯首帖耳,谁也不敢看她年轻脸嫩,糊弄她。

这一番动作瞒不过时刻关注陆府的皇帝,倘若之前因为孩子的缘故,如今皇帝倒真有几分对江婉柔本人另眼相看,他后宫佳丽三千人,多的是人怀上,真正生下来,养活,才算本事。

皇帝是武将夺天下,打仗时脑袋别再裤腰带上,美酒美人,及时行乐,天下一统时更有无数藩国使臣送公主前来和亲。这位功绩彪炳的开国帝王在私德上颇为荤素不忌,宫妃早就看透了帝王的凉薄,卯足劲儿拼龙子,只是有些被人暗算无法有孕,有些在月份不显时流产,有些难产而亡,更可惜的是好不容

易生下来,一场风寒夭折的。太多了,皇帝的精力在江山百姓,在天下万民,后宫只是他的消遣,他不可能日日在后宫为几个女人的哭哭啼啼断官司,反正总有人能生下来。这些女人不事生产,天天养尊处优,倘若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也不配做皇嗣的母亲。

皇帝勉强把江婉柔看在眼里,此女虽善妒,手段却是不俗。老大病歪歪,她安稳把他养到了五岁,君持的孩子在她手底下,想来能健康长大。

他这一生,俯仰无愧于天地,唯独对不起君持,倘若能看他子孙满堂,他百年之后可以瞑目了。有皇帝暗中相护,江婉柔自己也小心,这一胎稳稳当当过了三个月,小腹微微显怀时,她开始了孕吐。吐得天昏地暗,如此又折腾一个月,江婉柔吃了太医的安胎药,终于能睡个安稳觉时,她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她放下账本儿,问道:“淮翊怎么样?我最近没怎么见他,他可有好好用膳?”

起初得知江婉柔再度有孕,陆淮翊面上高兴,那一缕失落的情绪瞒不过江婉柔这个母亲。她正苦恼时,陆奉把人叫到书房,不知父子俩说了什么,密谈一个晌午,再出来,陆淮翊小小的脸上充满坚定。

他小心心翼翼抱着江婉柔的腰,嫩声道:“母亲,我是大哥,一定会保护好弟弟和妹妹。”

看样子完全没了芥蒂,让江婉柔心中更加柔软,她的淮翊,一直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肚子里的还是块肉,怎么比得过朝夕相处的长子?她并未因此忽视淮翊。只是前一个月她自顾不暇,吃不好睡不好,吐得神智不清醒,手头上的事全交给了两个弟妹,现在刚缓过劲儿来。

翠珠和金桃每人搬了个绣墩儿,一边一个,给江婉柔按浮肿的小腿。翠珠回道:“夫人放心,大公子好着呢,大爷看重大公子,亲自带在身边教导。”

“今早奴婢瞧见,常安大人又把大公子接去了禁龙司。”

陆奉一向公私分明,把陆淮翊带在身边实属无奈之举。年前把恭王案子结了,其中抄家流放者几近千人,除了当年内阁首辅胡良玉一案,这当属本朝第二大案。年前皇帝雷厉风行,结案后直接封笔过年,打得人措手不及。年后各种麻烦接踵而至,击鼓鸣冤的、告御状的,狱中写血书的,什么人都有。恭王虽遭幽禁,但人还活着,留得青山在,说不定将来还有复起之日,一众党羽纷纷鸣冤呐喊想翻供。若只是如此也好办,不理便是,关键在于牵扯那么多人,还真有一两桩冤假错案。

比如青州知府,两袖清风,把穷乡僻壤的青州治理得山清水秀,谁知就因为去过两次恭王的宴席,又因言语刚硬得罪了刑部大员,被刑部大笔一挥判为恭王同党,摘去乌纱帽贬为庶民,三代以内不得参加恩科。这种事有一就有二,圣上大怒,命人彻底筛查,不放过结党营私之辈,但也不能冤枉如青州知府这样的清官!于是苦了刑部和大理寺,连续几旬没有休沐,陆奉身为此案主审官,核心供词皆出自禁龙司,当时为了尽快结案,酷刑轮番上,他的事务更繁忙。

当他披星戴月回来时,江婉柔早就睡下了,他问了丫鬟她的饮食起居,知道她这一胎怀得辛苦,看过便去书房睡。陆指挥使在外忙碌一天,回到书房,一眼看见陆淮翊那一沓狗爬似的大字,气得眉心直跳。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他几天不掌眼,陆淮翊退得有点过分。

没办法,陆奉只好把他带到身边亲自教导。他让人在他下首放置一张桌案,命常安每日接送,放在眼皮底下盯了几日,写出的字才逐渐像话。

江婉柔不知其中曲折,疑惑道:“带淮翊去禁龙司做什么,他天不亮就去上朝,淮翊才五岁,哪儿能这么折腾。”

江婉柔越想越烦躁,孕时身子不好受,账本也看得她窝火。她才个把月不管事,府里就开始乱套了,库房每月都能少点儿东西,她还偏偏不好开口。

距离她生产还有五个月,期间少不了两个妯娌帮衬。她不好时撒手不管,好了先去兴师问罪,事儿不能这么办。就算周氏和姚氏在她手里翻不出什么风浪,二爷三爷是陆奉的亲兄弟手足,陆奉那个脾性不会提出分家,日后妯娌之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能和睦相处最好,都省心。“难道是遭贼了?”

她喃喃自语,周氏和姚氏管事,但开库房的对牌一直在她手里,每月都对不上账。若说遭贼吧,少的东西都不算贵重,绫罗绸缎、胭脂水粉之类,都是女子物件。翠珠双手按着她的小腿,笑道:“那还不简单,夫人忘了咱们大爷是干什么的了?请禁龙司的大人出手,不管什么魑魅魍魉,统统无所遁形。”

“胡说八道。”

听着翠珠天真的话,江婉柔不禁莞尔,不说让男人进内宅合不合适,她作为陆府当家大夫人,自家事自己捂着便罢了,还闹到外头去,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治家不严?也罢,没少什么贵重物件,等她身子好些时再细查吧。江婉柔如今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想一出是一出。凌冽的寒冬悄然过去,她看着窗外明媚的春光,红花嫩柳,一派生机勃勃。

她忽然道:“我们出去走走,散散心。”

大大大

这心心一散,就散到了禁龙司。

不管

金桃和翠珠怎么拦、怎么苦口婆心地劝,江婉柔只道:“我想淮翊了。”

顺道和陆奉商议一下,让淮翊在府中念书,他才五岁,天天这么折腾,吃不好、睡不饱,会长不高的。江婉柔自己都没有发现,因为陆奉不常在府,她怀着个金疙瘩,身边众人捧着她供着她,事事顺她心意,不知不觉中,把她的脾气养刁了。

按照从前,她是听会劝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抱着大肚子,闻着禁龙司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儿。想吐。金桃搀着她,小心翼翼道:“夫人,要不咱们回吧?院子里新栽的迎春花开得可好,或者再听一出戏?上次老祖宗寿辰的麻姑献寿,您说好看呢。”

“不,我们进去。”

江婉柔皱着秀眉,放下掩鼻的手绢。马车晃得她头晕,好不容易来一趟,怎能就这么走了?她是出来散心的,不是图坐马车找罪受的。

金桃和翠珠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无奈。两个心腹丫鬟曾私下偷偷商议过,夫人近来脾性有些微妙的变化。金桃来得早,她在江婉柔怀陆淮翊的时候就在她跟前伺候,那时候夫人面团一样,逢人就笑,没吐过一个“苦"字。

这一胎的怀像比上回还好些,怎么就这般娇气。相比于伶俐的翠珠,金桃沉默寡言,但她很聪明。在夫人嫌苦,打翻了几次安胎药后,她忽然恍然大悟,女子十月怀胎,怎么会不苦呢?

只是那时候的夫人,她不能、也不敢说啊。如今所有人围着夫人转,她不想吃的东西没人敢逼着她吃,嫌安胎药苦,泼了,大夫还得装聋作哑当不知道,偷偷改进药方,让夫人得以下咽。

旁人羡慕夫人尊荣,她们只能看到浮于表面的东西,金桃一路跟着她,知道她多不容易,所有的尊荣都是她该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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