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东君,那他之前的诸多奇怪表现,乃至身上的邪气,就可以理解了。
上清境的真君确实都有点恣肆狂狷的味道。
可问题是东君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可能是因为犯了罪被打落下界,才会被弄到这里。
太清境掌管人,冥,仙三界。
上清境则掌妖,魔,混沌兽界。
而上清境和太清境之间,为相互监管守望的关系,真君与仙位们有公职往来,也有相互监察的职责。
上清境犯罪的真君,就算被打落,也只会被打落妖魔界,或者是混沌兽界。
古仙一族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把手伸到上清境的真君头上去。
那些真君有一个算一个,不是本身就为妖魔或者上古混沌兽飞升,便是手下妖魔无数。行事大多张狂桀骜,不拘一格。
太清境之中离经叛道,整日飘着一颗头到处现世的东王公,在上清境之中根本就算不上出格。
更何况东君的师尊乃是上源神真,是上清境的仙长之列。
他的万法破妄眼,更是厉害到能窥破一切迷障,穿透仙位灵台,追溯事物本源。甚至能把前尘往事,未曾出口付诸实际的念头都获悉。
古仙一族当时陷害朱明得仙位不正,就是要把朱明带去受万法破妄眼。
而且碧桃听闻,上源神真极其爱护他的弟子东君,几乎是形影不离一直带在身边,事无巨细地亲自教诲。
这样一个厉害又护犊子的师尊,谁想害他弟子,行动未曾开始,他便已经先行获知。
况且东君虽然去了上清境,却到底是青冥之子,金乌一族,不是上清境的人能随便处置判罚的。
这就有些像是凡间远嫁和亲的公主,离了国家也还是“公主”,就算是犯罪,若是随意处罚,便会引起“两国”之乱。
若东君有罪,就算要判罚,也该由上清境派人来请青冥与坤仪,再加上清境的仙长,一起讨论过,才能最终定罪。
东君若被判罚下界,旁人不知道,碧桃也一定会知道,明光肯定会告诉她。
因此排除东君获罪来此。
东君在这里,也不太可能是上清境查到了太清境的乱子,不通知青冥仙帝和万界天道坤仪,反而带人过来“越俎代庖”地探看。
这不符合两境之间一直以来的协作模式。
那么东君会在这里,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碧桃想到第二场竞赛归天之后万界天道坤仪曾经带着明光去过一次上清境。
当时对外宣称明光是去相看上清境的女君。
可是碧桃太了解明光这件事情她连问都没问明光心窄得很硬挤进去一个她心中就再也不可能容得下第二个人。
这东君怕是坤仪亲自弄来这里的。
至于干什么……可能性太多了暂时无法确定。
她居高临下看着东君脑中思绪万千却也只停滞了几息。
碧桃从后脑勺发麻转为后背开始冒汗。
她倒不是怕东君本身也不是怕自己伤了明光的亲哥哥。
他这哥哥显然被压制了修为他在上清境上源神真身边那么多年总不能只有这点能耐吧?
能被她偷袭成功也是不曾对她这看似孱弱濒死的女子设防而已。
碧桃冒汗是她想到东君和他的师尊上源神真性情极其相投堪称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东君在这里上源神真一定也在。
要是碧桃刚才下了狠手上源神真出手她的小命可能无虞但是“底裤”一定会被人给扒下来。
万法破妄眼九天仙位包括上清境的真君们谁不是谈之色变?
对诸仙来说在人前衣不蔽体其实都没什么。
被人一眼洞彻所有思想才是可怕。
碧桃见不得人的念头可多了去了。
碧桃猜测自己已经被人洞穿一切可她又感知不到上源神真在哪个方位。
她咬了一下舌尖至少表现得非常淡定。
她半蹲下来看着东君开口道:“看在你是来救我的份上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碧桃模仿明光教训人的样子一本正经道:“但你同那些人狼狈为奸实在不该。”
东君:“……”真是活久了什么事情都能碰到。
一个犯了罪被判罚下界的凶残仙娥都能教他怎么做人了!
他瞪着碧桃——那意思是你既然不对我如何为何不把我放开?
碧桃假装看不懂。
她深望东君和明光极其相似的眼睛从他的眉眼看向了他同明光一样生长在下颚廉泉穴的红色小痣。
兄弟两个人又不是双生之子为何会长得如此相像?
碧桃通过他眼中的神情以及他之前一系列的表现
他之前不是要抱她就是自
告奋勇要扛着她走路。
他再怎么在上清境和妖魔鬼怪待久了,也不至于妖魔到对自己弟弟的爱侣浮浪不羁,油腔滑调。
他之前看着她的眼神兴味深长,说话的调子唱歌一样起起伏伏,在灵舟上时,还问她是不是喜欢他的脸。
当时碧桃只觉得他蓄意变成明光的样子,就是针对她来的,恶心坏了。
如今看来……东君本来就长这样。
碧桃看他时认真凝望辨别的视线,或许让他误会了她喜欢他的长相。
然后他才会故意在灵舟上抖擞他那几根金光灿灿的“羽毛”,叉着长腿,做一副潇洒不羁之态。
可以理解,鸟族都有这样的孤芳自赏的毛病。
明光没有,是因为明光从小自苛太过,私欲都要压抑断绝,何况是种族习性?
至于这东君半夜三更跑来,要自己跟他走……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碧桃闹心地闭了下眼睛。
起身走出牢房。
既然东君没认出她,她决定装作没认出东君。
无比严正地又加了一句:“而且大丈夫行走人间光明磊落,你也不该顶着旁人的面皮做恶事。”
她说完,再不看东君什么表现。
万界天道把东君弄到此界,还不知究竟是要做什么,碧桃不便干扰他人行事计划。
“唔唔唔……”东君说不了话,喉咙发出含混的声音,在地上虫子一样蛄蛹着。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无情的女仙转身离去。
竟然就这么把他放在这里不管了?
他是来救她的啊……
没有他带着,她根本出不去。
这一处谪仙驻扎地,唯一守卫森严的就只有这牢房,她这副一眼就能看出是逃狱的狼藉模样出去,一下子就会被抓住。
东君想喊他的师尊。
但因为调动不了灵气,传音入密也自然传不了。
他看着那个女仙朝着门口走去,心想,要是她再被抓住,那肯定就不是用法器禁锢这么简单了。
他就不该自大,让师尊把他的修为几乎全部压制。
他根本冲不破这破骨头炼制的禁锢法器。
但是就在东君急得快原地化成一条蛇,游到牢房门口的时候,他发现那个走向门口方向的女仙,没有继续再出去。
而是打开了旁边的牢门。
东君面上焦急的神色一滞。
她不会自己都这副模样了,还想着救人吧
?
东君承认这个女仙有那么几分小聪明,也有点本事。
她在被抓之前,东君跟在那群谪仙的后面帮着追逐。
她反抗得非常剧烈,甚至还跑到了凡人之境。
虽然最终还是被抓,可她表现得非常聪明。
被抓后再没有无谓地挣扎,让自己伤上加伤。
而且她显然刚刚被判罚下界,却没有直接问那些人诸如“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抓我这种愚蠢的,被抓的谪仙千篇一律都会问的问题。
她开口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引诱着那几个谪仙说出此界的情况。
每一句都是。
甚至能精准抓住人的劣根性,说她因乱淫获罪,还给自己捏造了一个高高在上的情郎,作为话题的诱饵。
让那几个谪仙轻而易举踩进话术的陷阱,无意识地在给她透露消息,却还沾沾自喜,觉得羞辱人羞辱得很爽快。
不得不说,原本漫不经心的东君因她的行为举止和话术,被吸引了注意力。
他已经好多年没有遇到过这么冷静,这么会利用周遭的一切的聪明人了。
上清境的那些妖魔,总被人称为狡诈,实则在东君看来,不过一群蠢物。
他们纵使魅惑人心的术法花样百出,却过于依赖术法,始终摆脱不掉**,根本不懂,驾驭人心之术,才是这世上最精妙无解的幻术。
反观这个女仙,纵使不知道犯了什么罪,却实在灵秀通达,懂得摆布人心。
她为了保存体力,后来还赖在地上装死的样子,甚至让东君觉得有些可爱。
才会主动提出要抱着她扛着她。
就连此刻的东君被她猝不及防在身上挖了好几个洞,被控制得无法反抗,这也是许久未曾有过的新奇体验。
她竟然能和他对印还不落下风!
他觉得她很有意思。
特别有意思。
东君因为遇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人,而十分的愉快兴奋。
可她竟然,选择这时候救人……
善良确实是美好的品质,但不合时宜,就是愚善了。
她恐怕连这个牢房都出不去了。
东君突然有些兴致缺缺。
愚善的人他见太多了,没一个有好下场。
他躺在那里,冷眼看着那个女仙,用他带来开启牢房门的钥匙,一间接着一间打开那些牢房。
那些已经被挖了仙珠,成了凡人,还身上残缺不全
的谪仙,被一个个释放出来。
这里巡逻牢房的守卫会离开,是因为东君给他们带了宵夜。
东君估算着时间,那些守卫应该马上就要回来了。
到时候这些“凡人”,包括那个女仙,一个都跑不了。
他这一晚看来又是徒劳无功呢。
东君心中漠然一片,他以为碰到了一个有意思的聪明人,看来是他错了。
他躺在那里不动了,甚至没兴趣再去看那个女仙一眼。
一道影子掠过长明灯,上源神真落在地上,生息全无,连一丝尘埃都没有惊起。
他抬手灵光一现,他那被人禁锢的好徒儿,就被解放了。
东君抬眼看了一眼自家师尊,起身把身上那一堆破骨器抖落干净。
而后随手理了下衣袍,音容冷漠,说:“师尊,走吧。”
上源神真墨蓝色的长袍曳地,上前抬手隔空一抚,他好徒儿身上滚了一地的脏污,包括身上被人穿透的伤势和血痕,就都尽数消弭。
听到东君说要走,上源神真墨画一般的长眉一掀,淡色的双唇吐字清晰悦耳,抑扬顿挫,如念禅经:“怎么,忍着恶心和那些瞧不上的畜生推杯换盏了一夜,好容易换来的机会,不救那个女仙了吗?”
东君面上先前的温和和鲜活,犹如被瓢泼的冰雨浇灭的火堆,连一丝火星都不剩,只余一片在他面容之上雾霭攀升,却将他雕刻成雪相的烟尘。
他开口,声音碎冰裂玉:“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他一个太清境的人,本来就不应该管上清境的任何事情。
不过一时兴起……如今也是兴致全无了。
东君说完便要离开,但是上源神真却抬手压住了他的肩膀,说道:“不急。”
“再看看。”
东君微微拧眉,眉心竖纹深刻。
他站在那里,金瞳烈烈,眸光淬雪,长袍洁净,神容肃厉。
他之前若是这副模样在碧桃的面前亮相,恐怕还真能混淆那么一时片刻。
东君说:“母亲交代我的事情还没办,我不好在此继续耽搁,师尊……”
上源神真伸出一根手指抵在自己的唇边,示意东君不要说话。
而后抬起玉竹一般的手指,轻搭东君的肩头,两人的身形便立刻在原地隐匿。
只余满地狼藉骨制法器。
上源神真望向牢房的尽头处,东君不可能忤逆师尊自己离开,但他确实没有兴致去管
任何人的死活了。
他确实是明光的亲兄弟,和明光两个人极其相似,不仅是容貌,性情也是如此。
只不过两个人的性情是反的。
明光总是表面雪塑冰雕,实则内心熔岩烈火,重视规则和情感,撬开冷漠坚硬的外壳,便是柔软可亲,甘甜味美。
但东君不然。
他若想,可以和任何人称兄道弟,揽尽人心。可他心如莽原冰川,洞彻千尺,经年不化,从来都只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倾覆热情。
他厌恶规则,情感更是随性来去。
他擅专天规,一旦察觉有损利益,或者无望达到预期,就像那个女仙的“愚善”,无法让他满意。
他便能够真正做到见死不救。
他这样的性情,相较明光的过度严正,眼中不容半点污浊的刻板性子,确实更适合做统治者。
明光带着古仙族参赛,天上地下为人殚精竭虑,遭受背叛稍作惩戒,还要被人议论。
若换成是东君,他能哄那群人笑着为他**还感恩戴德。更不可能让人挑出半点错处。
东君如今不做仙帝候选人,他在上清境对付狡诈妖邪,也是绰绰有余。
东君想走,不过自己的师尊不走,他便也只好看向那女仙,看她如何因为愚善,而自食恶果。
吃完宵夜的守卫果然回来了。
一看到这些谪仙竟然被放出来,顿时大怒。
咆哮道:“都给老子滚回去,老子手中的法器可不长眼睛!”
“我等把你们这些人杀了,可不会承受什么因果罪孽!”
守牢房的守卫都是一些雇佣而来的凡人,他说的也是真的。
那些抓人的谪仙精得很,坏事做尽,却不肯承担半分因果。
他们确实“不**”,但经他们手的人,却都是生不如死。
被摘掉了仙珠的谪仙,在此界就算沦为凡人也不入轮回。此界谪仙本不是此界之人,此间冥界不会送这样的“天外来客”进入轮回,扰乱秩序。
凡人将他们杀了,更是不沾染半点因果,不如踩死个虫蚁损阴德。
这还是东君来到这里之后,离魂混入一次此间冥界了解的。
那些被摘了仙珠的谪仙本就已经是凡人,没有什么过人的本事,再加上身体残缺,对这些守卫显然是怕了。
可是也有些本就生不如死的谪仙,开始奋力反抗,这样无望且全无尊严地活下去,倒不如自此魂消天地
!
场面一时之间乱得不像样子,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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