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寿啊，这货怎么又来了。
钟遥挂起礼貌的微笑，抱着腿缩在榻上，看着闻祁远去的方向，心中默默流泪。
赫连宸靠在椅背上，见钟遥的眼神从他身上短暂地停留后望向门口，他抬起眉头轻撇了下唇，直起身捻起盘中剩余的一块小兔子糕点，认真看了两眼，故意做出声响，扯掉小兔子的脑袋喂到嘴里。
钟遥被这动作勾回视线，心下焦急想要制止，又记起两人力量悬殊压下动作，心中怒骂，这可是最好吃的一种，她特地留下来等会要吃的！
该死的……赫什么尘！
系统怕她等会又被刁难，没眼看地赶忙纠正那位反派的名字。
“难吃，”赫连宸说着，却将剩下的兔子身体也送进嘴里，再抬指把碟子弹到桌子中间，“叮”的撞上了别的小盘子，靠回椅背看向钟遥，带着点好奇说，“含辞怎的不看刚才那位神君，看我作甚？”
为什么你心里没点数吗，我那么大个兔子！
钟遥脸上的微笑纹丝不动，缓慢眨眼的瞬间翻了个白眼，接着恭敬询问：“不知道大人这次找我又是想确认什么？”
她一直缩在小塌最里面，抱着膝盖和赫连宸对望，就跟在辜丘的那两日一般，只不过，这时的钟遥对赫连宸心中只有警惕和厌烦。
赫连宸也依旧是那身破烂袍子，搭着椅子扶手随意坐在那，却让人忽视掉装扮上的缺陷，姿态上瞧着，竟像个贵公子。
他从宽大的袖袍里伸了伸手指，敲着扶手上凸出的花纹，转过来神情认真道：“已经确认完了，在想另一件事。”
你想就去家里想啊大哥，来我这里干嘛……
“如果纹路代表契约，那是不是把那纹路抹掉就好了呢？”赫连宸说着，起身转过小桌，踱步至小塌边，一屁股坐了上去。
钟遥赶紧又往后缩了缩腿，鞋尖离他撑着小塌的手指只不到半掌的距离。
她这时才明白，手腕上的契约竟是真的与赫连宸结的，可究竟是什么时候……
榻上那只冷白的手又伸过来，带着些不容拒绝的态度牵住她的手，钟遥就和被一只冰冷的蛇缠住了似的，胳膊使劲想要抽回来，盯着赫连宸道：“你先把你自己的纹路抹掉再说我的。”
赫连宸微微笑着：“含辞怎么知道我也有？”
钟遥咬牙，那不是废话。
“既然含辞开口了，那就给你看看。”赫连宸放开了她，钟遥赶忙把手背过身去，而身前那人也真的掀开袖口给她看。
右手破损的袖口被拽上去一些，露出惨白的小臂，和她同位置的地方，被灼烧出了一片血肉模糊的印子。
烧焦的黑与红混杂，视觉冲击很大。
钟遥胃中翻搅，刚吃下去的东西又要涌上来，她匆忙移开眼神，便对上了赫连宸稍显戏谑的目光。
感情这变态是这么抹掉纹路的？打死她都不干！
她背着手迅速挪到小塌另一边，急道：“你究竟为什么这么执着要搞我，我又不会出卖你，也不会告诉别人你的长相啊！而且——”
钟遥看他满不在乎地将袖子拉下去，更是着急，“而且这契约我压根不会用，也没法指示你什么，你何必扯着我不放呢！”
赫连宸听她急急说完一串，放下手慢步跟着她挪坐到另一边，钟遥便又恐慌地回到原来的角落，他就也不动了，坐定看着她，耐心道：“含辞待人很好，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出卖我，不如这样吧，含辞让我剜掉那块肉，之后我也就不来找你了。”
非要这么大场面吗……
“别了吧，我真的不会用这契约。”
“可我讨厌被束缚，哪怕是未见成效的也不行。”
赫连宸虽然语气温柔，可出口的话依旧让钟遥冷汗直下：“的确是有些残忍，你先睡会吧。”
钟遥拧眉看着他，拽过身后的一个枕头狠劲丢过去，却不知那人做了什么，神思恍惚一瞬，意识消失。
赫连宸接住砸向面门的长枕，随手丢在地上，刚刚的柔情也随之不见，坐在晕倒的钟遥旁边，抽出她藏在背后的左手，动作轻柔地掀起袖口，喃喃道：“穿的什么东西？”
手腕细瘦，赫连宸只用手指轻托着它，然后另一只手抬起，指尖浮现出灰雾缓缓压向那块凸出的骨头。
雾气仿佛有腐蚀性，衬衫未被卷起的一角被几丝舔到，直接化成了灰，露出一圈灼烧的痕迹，可被直接覆盖的手腕却没有什么反应。
赫连宸眉头轻皱，雾气扩大狠狠压下去，可雾面下的手臂依旧光滑如初，他愣了愣，又要继续，却见那片灰雾突然凝聚成几条一指粗细的黑雾，以他施法的力道全数冲向他自己的手。
像是扎进土地的根，破开指尖钻入皮肤，又在手背窜出，而后闷头再次直穿整个手掌，数根黑雾在他的手中穿插，甚至要攀上小臂。
也不止是手臂皮肉上的疼，这雾气还更奇怪，每一下都好像在他心口处攻击，剧痛连心，又毫无预兆，疼得他差点背过气去，猛地抽手。
刚一移开，手上那些奇怪的雾气也跟着消失，只留下千疮百孔的手，赫连宸攥着心口，眼神中透着寒意扫向身旁一无所知的人。
杀不了，伤不了，还是自己的主契，又混到了神界……
他冷下脸，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口极速愈合，包括右手烧焦长好的皮肉，那新肉之上，印着个同钟遥手上一模一样的印记。
赫连宸看得心烦，甩手起身，化作一道灰雾消失。
*
窗外传来几声鸟雀叫声，叽叽喳喳的，好不欢快。
钟遥轻咳几下翻了个身，觉得脖子下面空落落的，便枕着胳膊蜷起来，身子弯的像虾米似的继续睡。
又过了半晌，这只小虾米忽然弹了起来，脑袋还蒙着就先去掀开袖口看手腕，确定是完好无损的时候松出一口气重新瘫回去。
“这契约我要是会用就好了。”钟遥闭着眼，双手交叠放在小腹，表情平静。
房间空无一人，系统自觉搭话：“怎么了呢？”
“我让他立刻去死。”钟遥缓缓睁开眼，琥珀色的眸子说好听点无悲无喜，说难听点，现在就是双死鱼眼。
太烦人了。
怎么穿越就刚好穿到那里去了呢，还莫名其妙多个说好不好说坏不坏的契约。
她心中暗忖，院中突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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