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剑归宗的灵境之内,布满云雾,三尺之外,顿失踪迹。
折盈跟在积月斜身后,周围的云雾缠得紧,只是几个眨眼,折盈险些便要迷失,连忙跟上去,却被积月斜回身扣住手腕:“你去哪儿了,跟紧点。”
方才积月斜匆匆回眸,只见折盈大红的衣摆像一尾红鱼滑进雾里,还好手出得快,将他抓了回来。
折盈以怨报德,说:“你抓疼我了,还有,我哪儿没去,一直跟着你,是你走得太快,我差点迷路!”
“万剑归宗没有路,你得跟着我,别分心,要是迷失在雾里,可就回不来了。“
一番话恐吓得折盈连连点头,手也抓的更紧,边思索:“要不我用鞭子把我们的手捆起来好了,这样就走不散。”
积月斜声音中的笑意都被雾气磨淡了:“神霄门派人来剿,一捉捉一双。”
他走在前,说的话一句句落下来,“大道神武那群人,表面衣冠楚楚,其实没一个好货。”
大道神武门下三宗,无一例外,都是鸾火教厌恶的对象,但折盈听得多了,也能感觉得出,积月斜更加讨厌徵武宗。
果不其然,积月斜冷笑:“不知今日徵武宗有没有派人来,若是有,我定教他有来无回。”
折盈捏捏他的手,摇摇晃晃,像是劝诫,但更像是摆出架子拿捏积月斜:“不要闹大,我们只为取明心一剑碎片而来。”
“你当我是你?”
积月斜睨他一眼。
折盈狠狠地掐他的手。
上回折盈替凤熠办事,交代的本是一件小事,凤熠要折盈潜伏进世家宴会之中,甚至不必做些什么,只注意几个人的动向,打听他们说的话,再回来一字不差的转述即可,折盈满口应下,甚至想要借此机会离开鸾火教好好地玩耍一番。
他被拘在教中多年,凤熠待他虽好,可管的实在是事无巨细,觉得他修为欠缺,出去一定会受欺负,折盈不想听话,却不敢多言更不敢反抗。
可在宴席上,他听得旁人说起鸾火教为祸江湖,又将凤熠翻来覆去骂了一通,作为凤熠的手下,折盈和积月斜也被殃及。
若单单只是骂人的腌臜话,折盈岂会不懂,只是他们编排人也说得委婉,时不时笑上一笑,折盈起初还听得津津有味,再一看那些人脸上的神色,各个都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笑容莫测,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折盈摸不着头脑,他们为何而笑,又听到他们话里话外提到自己的名字最多,猛然醒悟,这是被当成笑话了!
他不甘心不明不白,便将听来的话问宴中其他人:“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折腰坦玉门,细蕊盈香尘……还有还有,什么是……”折盈细眉一拧,“哎不记得那么多,你只告诉我这一句是什么意思?”
他还未说完,那人便揶揄地笑开了,见折盈两眼澄澈,难掩好奇,才知道他是真的不懂,附耳过去和折盈解释:“……就是说折盈为了讨教主欢心,不惜献身,自荐枕席,明面上两人是主仆,背地却勾勾搭搭到了床榻之上……”还多说了一些,“折盈一无所长,也只有一副好相貌值得一观了……”
折盈也没听完,当即大喝一声:“放他娘的屁!”将桌子一掀,气得大闹宴会,将那造谣生事的几人倒吊起来浸入粪桶里,美其名曰漱口。
如此还不解气,将骨鞭一亮,险些开了杀戒,最后不知是谁搬来了救兵,折盈不敌,仓皇离去。
这般闹了一通,折盈哪里还记得凤熠交代的事,半句话也复述不出来,倒是那一句诗,反复在他心口回荡,悲痛恶心交加,眼中也湿润了。
凤熠见他如此,也不追究他的过错了。
这本是宽恕,可折盈心中仍旧不是滋味。他知道自小凤熠便待他好,远比对积月斜要好,在鸾火教中,他宛如小太子一般恣意,谁也不怕,却不知这种好竟也是要还的。
积月斜又带着他穿过几道逼仄的山涧,好似对这里的一切驾轻就熟。
灵境之内,除了雾,便只有一对又一对矗立着的山涧,直插云霄,折盈抬头看去,直觉那山涧如同利刃,像什么呢,接连走过几个山涧,折盈才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像是一柄又一柄的剑吗。
折盈并非剑修,他甚至摸不清自己究竟适合修习什么道,便问道:“那什么神霄门的……盛无涯,真的能让明心一剑现身?”
“当世剑客何其多,盛无涯不过是薄有盛名而已,他的无涯剑,名字取得狂傲,真以为是剑如其名?论资排辈,他也还不够格。”负剑匣者在前,一行人跟在身后,听到身后不间断的议论声,他忍无可忍地开口,“等他的无涯剑真的被认可,入了这万剑归宗再说罢!”
神霄门盛无涯自小天资卓越,入选竞争激烈的百位内门弟子席位,之后又被剑仙慕容符声收为弟子,他以自己的名字命名佩剑,可见其心远大。
盛无涯入道不到百年,接连战胜了几位剑修前辈,被人评价不懂隐藏锋芒,盛无涯非但不改反而放言,要一举证道,在万剑归宗留下无涯剑的剑意。
何等豪迈?
这才引得众多好事者来看,成与不成,这种天大的谈资,总要亲眼看看才算值得,不过也并非人人都不看好盛无涯,盛无涯少年成名,他的无涯剑也实打实地惊艳过不少人,自然也是有信服的。
人群之中立刻有人反驳:“你又是什么人?无涯剑在名剑榜,排名十三,你若是不服气,大可以报上名来,让大家也看看你是什么本领!”
那长长宽宽的剑匣一动,背着剑匣的人也转过身,是一张周正严肃的面孔,“无涯剑?呵,你们口中的无涯剑,在多年前便已经输过我一次了!”
有人并不相信:“那你的剑也入了这万剑归宗咯?”
“还未。”他答地果断,并不以此为耻。
“哈哈,那你如此狂言,实在是有违剑者内外兼修之道。”
那人被如此批评,脸上却不见恼,正色道:“所以我今日过来,便是想看看无涯剑能不能一举证道。”
议论声起,但所有人的目光却都向天上看去,那男人也随即抬起头,万剑归宗之内仍旧布满云雾,只有犹如擎天巨剑般的石柱若隐若现,而那云雾之中,竟被劈开一道口子。
仔细一看,那岂是破口,原来是剑芒留下的尾迹。
“陈兄,贝海一别,数年不见,观你周身气度,想来是剑术又精进了。”遥遥一声透过云雾传来,众人皆识得,正是无涯剑盛无涯的声音。
看来盛无涯早已到了万剑归宗,只是一直未曾露面。
陈三两声音爽朗:“无涯剑!阔别多年,我可一直记挂着你我约定的再战之局,不知何时有空,你我再切磋切磋,我想知道无涯剑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盛无涯也笑道:“陈兄如此,我心亦然,不过我还需先完成眼前之事,陈兄若是不急,等上我一时半刻,我必来赴约。”
“一时半刻?”
闻言,陈三两哈哈大笑:“无涯剑,你狂妄了。”
盛无涯无声,似是默认。
“明心一剑的考验,可不是那么轻易便能通过的。”陈三两也略带遗憾地道,“此处虽名为万剑归宗,但真正被明心一剑认可的剑,仅有十几,万年以来,即便天才百年难出,那也有百人之多,举世盛名的剑,更是不计其数。”他仰着头,“不过……无涯剑,等你消息。”
“其实我是想说,明心一剑若是认可,哪怕困我一年半载,也是磨炼心性,反之,明心一剑想什么时候让我滚,我就得什么时候滚,可能你们很快就会看到我出来了。”
这一番话说完,寂静无声。
还是陈三两道:“无涯剑,你刚刚是在说笑吗?”
盛无涯道:“是啊,不好笑吗?”
“不好笑,尤其是你解释了之后,更不好笑。”
盛无涯倒是自顾自的笑两声,说:”好吧。我走了。“
紧接着,万剑归宗便响起巨震,似有地动山摇之势,浓雾被搅得更乱,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得人声,那望不到顶的巨石也摇摇晃晃,碎石滚落而下。
陈三两倒是不为所动,稳稳站立,“无涯剑,知道你轻狂,但也不必这么大的阵仗。”
盛无涯说:“不是我。”
“那是谁?”
这动静未停,万剑归宗散发灵光,历年来来此证道的剑客所留下的剑招剑痕尽数显现,成千上万把剑自白雾中凝出虚形,寒芒乍起,一时之间令人难以直视,修为略低者竟直接被此情此景威压到心脏骤缩,不能再待在此处,连忙退出灵境。
剩下的人则是仰头看向天际,只见一阵色彩绚丽的流光,延伸向浓雾之中,宛若缎带,多看两眼,顿觉五感通畅,这才明白,那便是明心一剑残留的剑意。
果然是上古名剑,即便断裂不复存在,遗留的一丝一毫剑意也都灵力充沛,难怪来万剑归宗证道虽难,可来一趟,得到了明心一剑的剑意滋润,对自身也是大有增益。
旁人不知道,陈三两作为来过一次的人,自然清楚,不禁目露意外之色:“难道……”
盛无涯声音低沉,已然对此有所预料,“有人先我一步,进了明心一剑的试炼之中。”
话音未落,盛无涯已然持剑前往,跟着绚烂流光直到尽头,分明都是灵境之中,盛无涯却觉得过了许久,直到盛无涯也不能再进一步,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隔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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