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江临闻言,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在地上孤零零躺着的梅花糕,委婉的拒绝了:
“还是不了吧。”
......
没说让你吃掉地上打包回来的剩饭。
祝棠干脆挪了两步,挡在他的视线面前,无奈道:“没说让你吃那个。”
虽然祝棠说要请他吃饭,但贺江临却没什么兴趣。
他这趟过来只是为了把东西送到她手上,既然事儿办完了,就不用有多余的拉扯了。
“别的也不用麻烦,我吃过了。”
——
第二日,贺江临睡到日上竿头才慢悠悠睁眼醒来,只简单地洗漱过后,这才出门赶往与人约好的醉仙居。
这醉仙居瞧着名字是个酒坊,但实际里头还藏着些不摆在明面上的交易。
贺江临每回打猎回来,若想拿好东西换些银钱,都要来这。
贺家老爷虽然管不住贺江临的言行举止,不克扣他的吃穿用度,但在金钱方面看得死紧。贺江临虽然口口声声说要补偿祝棠,但让他一次性拿出几百两银子去赔,他把身上的兜掏了个底朝天也凑不出来。
只好急哄哄的去东源猎场碰碰运气,好在技术傍身,恰巧老天开眼,忙活两天,捕下一头公鹿。
只是这种大型动物,要想直接找到接手的买家也实非易事。
但若拆开来便很可观了,毕竟鹿全身是宝,鹿茸鹿鞭鹿血鹿角,随便单独拎出一个都是炙手可热的。
贺江临今日来醉仙居,就是为了感谢直接接手爽快付款的买家。
小厮利索地推开门,贺江临先是闻到一股很浓的胭脂水粉味,皱了皱眉,还是抬脚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只是坐在那的人实在眼熟,这怀中抱着温香软玉的男子不是消失了数月的程李还能是谁?
贺江临太阳穴下有条神经突突地跳了两下,默了几秒,语气不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程李倒也不介意贺江临的冷脸,看上去极有耐心,还慢条斯理给贺江临倒上了一杯酒。
顾左右而言他:
“我这次主要是为了感谢贺兄,这几个月替我照顾七娘。”
贺江临坐下,没碰面前刚刚烫好的热酒:“你要把她接回去了吗?”
程李微微一笑,回答道:“那是自然。”
“早就该接入府了。”
“你知不知道,她已经怀有身孕五月有余。”
贺江临不爱管别人的闲事,但既然先前受人之托,他也就耐着性子坐下和他好好说道说道。
他不爱看恃强凌弱的把戏,也看不上程李玩弄女子的招数,虚伪且令人作呕。
“是吗,我竟不知。”
“可谁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我的。”
程李听到这个消息,脸上表情没变,甚至有些冷漠,像是与自己无关。
反而充满恶意,揣测自己曾经的枕边人。
“程李,我不知道你对她到底是什么心思。”
“可你明知道她的困境,还要给她火上浇油。”
贺江临声音不大,他不认为自己三言两语能点醒程李,也不想再花功夫在程李身上。
他替程李找过许多借口,但都敌不过程李亲口说的这么几句话来的干脆。
“他们都说,我贺江临是胤州城最不服管教,整日无所事事的浪荡子。”
“可我只是看不惯那些官场上的尔虞我诈来回奉承。”
“我不想活在别人的规训中。”
贺江临脸上没什么表情,眉眼压低,带了些微不可察的戾气,语气逐渐加重。
“你明知道,一个女子,被全心托付的男子辜负要付出的代价有多重。”
也许是累了,觉得再怎么说也于事无补。
贺江临只是淡淡道:
“但现在,我也挺看不上你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
语毕,贺江临拿起面前摆着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他生得俊朗,房间里隐隐绰绰的烛火只堪堪照亮了他一半的脸,因着光影的缘故,眉骨和鼻骨被很好地映衬出来,落下淡淡的一层阴影。
因为带着情绪,眼神多了几分薄凉,或许是自嘲看错了人,嘴角被牵动着,薄唇微启:
“我们以后也用不着再联系了。”
语气平平,但程李知道,有一把锐利雪亮的刀直直砍了下来,当即切断了他与贺江临之间的联系。
面露讶异,程李错愕地看着他:“不至于吧。”
“只是一个女人而已。”
贺江临看着他,露出不出所料的表情,嗤笑一声,点点头,程李以为他要附和自己的话语,只是没想到接下来的话更为露骨。
“你也不过是一个名叫程李的人而已。”
程李再是无耻流氓,也禁不住贺江临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刺他。
他握着酒杯的手指慢慢收紧,用的力道太大,手指发白,指关节发出“咔咔”的声音,强颜欢笑道:
“贺兄,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
“男女之事,讲究你情我愿。”
“她程七娘自己都没说什么,你在这替她打抱不平算怎么回事。”
“你对她有意思?”
程李一时昏了头,没经过脑子思考就先把话说了出来,自知失言,说完就闭上了嘴。
贺江临纵是知道程李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彻底下了头。
他看着强词夺理的程李,眼里划过一丝荒唐,很快归于沉寂。
“多谢你出钱买了那头鹿。”
一眼都不想再放在程李身上,多耽误一秒都像是极大的浪费。
贺江临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程李,下颌线清晰凌厉,宣告最后的耐心彻底告罄:
“以后见面就当不认识。”
——
贺府。
主厅内众人已然齐齐落座,唯独贺江临的位子还空着。
众目睽睽之下施施然落座,对贺江临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丝毫不觉有何尴尬。
“早与你说了,今夜元宵要一聚。”
“成日只知道在外面鬼混,你倒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贺父看见他一身懒洋洋的模样就窝火,不听管教,我行我素,一出门便没个准数,把家当客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你前两日干什么去了?”
就知道躲不过,贺江临倒也干脆,没有隐瞒。
“打猎。”
惜字如金,只说了两个字。
边上的亲戚倒是赏脸,听他这么说,颇有兴趣地问道:
“是么,贺二都猎到了些什么?”
贺江临拿着筷子,拨弄了几下碗里早就凉透的元宵团子,泡久了,面皮发胀,黏成一块。
心不在焉道:“野兔啊,松鼠什么的。”
贺父听了顿时觉得脸上无光,恨铁不成钢道:“你就把时间花在这些不成器的事情上,有什么用。”
贺江临只是淡淡撩眼,不咸不淡道:“是,做官才是成器。”
边上人面面相觑,不好在这父子二人拌嘴中说什么,老的不好惹,小的更是横冲直撞惯了。
但总不能让这两人一直互呛下去,合该有个人出来打圆场。
贺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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