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空气里,隐约传来对面街道的烟火气。
这座城市已经醒了,行人匆匆而过,有的在啃包子,有的在吃油条。
熟悉的人彼此打个招呼,混杂在包子铺的吆喝声里,一派欣欣向荣。
而新房门口的两个单身男女,却迟迟没有任何的声响。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连带着男人的问题,一起封印。
其实安小蕾并不反感跟汤正阳接触。
这个男人很有担当,命运以鲜血浇灌,他却破开血色的土壤,发芽抽枝,肆意生长。
这么一个极具男性魅力的男人,换了别的小女生,一定会感动得头脑发昏,立马答应他的吧。
可是她不想结婚。
结了婚的女人都是死鱼眼睛。
她的周围已经有太多的死鱼眼睛,她不想添砖加瓦。
虽然她也知道,妈妈和子琰都没有因为婚姻而褪去自身的光芒,可是这样的例子太少了。
以至于她根本不想拿自己的未来去赌。
可是眼前的男人很真诚,深邃的眸子里,有着跳跃的火。
他在竭力压抑着什么。
一个背负了全家重担独自前行的男人,一定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渴望着什么。
而他的渴望,她都懂。
自然明白拒绝之后,他会有多失望。
思来想去,她只能问他:“你想要我用什么身份买?”
“你说呢?”汤正阳的手臂很长,饱满的肌肉蓄雄性的力量,他却不敢用力,只是轻轻地将这朵娇花箍在怀里。
不想弄疼她。
安小蕾推开他,表情异常严肃:“汤正阳,我问你问题的时候,希望你能好好回答,而不是把问题踢回来给我。”
“你不当教导主任可惜了。”汤正阳笑笑,靠在门框上,抱着双臂,陷入了沉思。
安小蕾见他不说话,转身洗漱去了。
等她换好衣服出来,汤正阳已经把客厅里收拾出了一块可以下脚的地方。
满手都是污秽,正准备去卫生间洗洗。
视线对上,他笑了笑:“你好了?我带你去吃饭。”
行,吃饭,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回到研究所的时候,安小蕾看着副驾驶的男人,把备用钥匙扔给了他:“你要办事的话直接开车去办,不用跟我说。”
“你下班怎么办?”汤正阳没有拒绝,他准备去找个靠谱的装修队。
安小蕾打开车门,回眸一笑:“我可以让同事骑车带我。”
“别,我来接你。”汤正阳知道自己刚刚在新房那边唐突了。
但他不想轻言放弃。
一个事业有成的大老板,字典里没有放弃这个选项。
他愿意重新找个合适的时机,正式向她求婚。
当然,她也可以拒绝,没关系,他只是想为自己的下半生努力一把。
得之,他幸,失之,他命。
他握紧了手里的钥匙,送上真诚的笑。
安小蕾沉默地下了车,走到门口才回头:“不用特地赶时间,我可能要开会。”
“好。”汤正阳开车离开。
路上给弟弟打了个电话:“小旭。”
“哥,你回来了?”吴旭东正在筹备通讯店的事情,目前还在选址。
汤正阳停在路边:“没有。我想问问安小蕾的事情。”
“你想知道些什么。”吴旭东边忙边聊。
“她是遗腹子吧?”
“嗯。”
“她的亲生父亲也是当兵的?”
“是,跟我老丈人一个部队的,不过当时两人不熟。”
“没有什么狗血三角恋吧?”
“没有,丈母娘生了她之后,报名去海岛开荒,我老丈人正好被安排去戍守海岛,两人是后来走到一起的。”
“周叔人很好,应该没有亏待过她。”
“当然,洗尿布,喂饭,都是我老丈人亲力亲为的,从小带到大,跟亲生的没什么区别。”
“那她为什么没有跟周叔姓?”
“雷家那边的爷爷奶奶不高兴,她又不想姓雷,怕我老丈人伤心,最后干脆跟我丈母娘姓了。”
“难怪她对感情的事带着抗拒。”
“哥,你……你看上她了?”
“嗯。我是不是自不量力,一个文盲,居然敢肖想人家女博士。”
“不,文凭说明不了什么。不过大哥,我还是提醒你,子琰跟我说过,蕾蕾姐很敏感,给了自己很多不必要的压力,你想要她点头的话不是那么容易的。”
“看出来了,装修队偷材料她都要亲自看着,鬼知道新房里面的气味多难闻。”
“这一点来说,你们两个挺像的,责任心太重。”
“知不知道她都喜欢些什么,我想让她开心。”
“我问问子琰,晚上给你回电话。”
“好。”
挂断电话,汤正阳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研究所。
庄严,肃穆,透着不可亵渎的神圣感。
作为一个没有好好上过学的人,他对那些知识分子有着天然的崇拜之情。
他握紧了方向盘,先把正事办了去。
之前的装修队是小年轻们找的,自然欺负他们涉世未深,好糊弄。
所以他直接找到了本地的药商,谈好合作后,一起去酒店吃午饭。
饭桌上,他漫不经心的提了一嘴,自己弟弟妹妹家有房子要装修。
药商能跟他这样的大老板合作,自然想要报答一二。
赶紧给他介绍了一个靠谱的装修队,价钱上也给了九折的优惠。
彼此留下联系方式,汤正阳直接去车上睡了一觉。
说不上来为什么,不过是安小蕾坐过的位置,却让他格外的安心和踏实。
座椅倒下,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恍惚间耳边似乎又有脚步声来来回回。
像极了上次过来时,她去厨房给他做醒酒汤时的动静。
不,他在车上,她怎么做醒酒汤。
他真是越来越好笑了。
睁开眼,原来是下雨了,下班的人群正来去匆匆的赶路。
汤正阳赶紧把座椅调回来,看了下时间,糟了。
赶紧去研究所接人。
路过花店的时候本想进去买束花,又怕去晚了安小蕾要淋雨,只能等下次了。
到了地方,却没有看到安小蕾的身影,倒是小巷跟丰登,正撑着雨伞往外走。
汤正阳摁了下喇叭,两人急匆匆钻进车里。
“哥,你来啦!”吴巷北赶紧拿出手帕擦擦头上的雨水。
汤正阳问她:“你蕾蕾姐呢?”
“她今天有个学术研讨会,要到九点才结束。”吴巷北擦完了,扭头又给汤丰登擦拭起来,“哥,直接去她家,我帮她做饭,说好了。”
“嗯。”汤正阳先送年轻人回去。
调头回来的时候,直接去了趟花店。
敏感的,心思重的女人。
博学的,责任心强的女人。
选什么花合适?
左手边的紫丁香安静芬芳,有着淡淡的惆怅。
像那雨后撑着油纸伞的姑娘,温婉动人。
右手边的垂丝海棠娇艳可人,有着特别的羞涩。
像那断桥边揽月的游子,愁肠百结。
玉兰花大气端庄,纯白的色泽里,是那令人动容的馨香。
秋海棠……
最终转了一圈下来,汤正阳停在了一丛安静的蓝色花卉面前。
蓝莲花。
这种美丽的水生花卉,有着特别的佛教寓意——智慧,清净,不染尘芜。
还象征着希望与新生。
永恒的守候,永恒的等待。
就像是一个徜徉在书山瀚海里的博学才女,婷婷于水中,安静的绽放。
尘世的繁杂,与她无关。
浊世的污秽,也无法沾染。
独具芬芳。
他挑了最好看的那枝买下,没有任何的点缀,也没有多余的陪衬。
仅仅只是这一朵。
就像他在人生的河流边俯身,只取一瓢饮。
包好这唯一的一朵花,他又去了趟金店,挑了款最贵的钻戒。
一切就绪,他回到研究所门口,关上车门,闭目养神。
没吃饭,却一点也不饿,满脑子都在想,这么做是不是太着急了点。
可是她的追求者那么多,也许晚一步就是一辈子的遗憾。
他的生命里已经有太多的遗憾,他不想被动等待。
在能够争取的时候尽力一搏,这才是他的做派。
雨点敲打在车窗上,像是一曲悠扬的小调,诉说着追爱人婉转的心事。
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九点半,安小蕾撑着雨伞出来,同行的专家里,她是唯一的女性。
在门口道别,她看了眼停在左前方的轿车,没动。
雨水冲刷着车窗,路灯安静的洒下暖色的光,车里男人的面庞,不期然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光影。
像是一个不真实的梦。
这世上居然会有不吵不闹安静等候的男人。
手里的莲花被周围的环境光映衬着,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静谧的蓝。
安小蕾怔忪当场,下意识握紧了那只被胡茬扎过的手。
他怎么知道她喜欢蓝色的花?
是巧合?
还是特地打听来的?
不,应该不是打听来的,连子琰都不知道她这独特的爱好。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他跟她才见过几面?
前前后后不过认识了两个月而已。
她忽然有些后怕。
她精心打造的冷酷摇摇欲坠。
她不想被人窥探她的内心,不想。
转身就想回到研究所。
这时男人醒了,一眼便看到了路灯下的逃兵。
他没有动,只是安静的摇下车窗,安静的凝望。
调皮的风儿将雨点拍打在他的头发上,脸上,身上。
几个呼吸的功夫,便是一只彻头彻尾的落汤孔雀。
安小蕾叹了口气,握紧的手心慢慢松开,钉住的双腿也终于迈开。
她沉默的坐进副驾驶,侧身去够他那边的车窗。
关上后,她拿起手套箱里的纸巾给他擦了擦,这才回到自己座位上,别过头去,不说话。
一只含苞待放的蓝莲花出现在视野里。
紧接着是缓缓打开的红丝绒首饰盒子。
耳边响起男人低沉浑厚的声线:“安小蕾,我正式回答你上午的问题。”
安小蕾却没有回头,安静的凝视他在车窗玻璃上的倒影。
鬼知道她为什么会走了过来。
明明是想逃避的。
真是个不诚实的女人。
她瞧自己不起。
一旁的男人继续表白:“我知道你刚刚想走,可你还是来了。我想,我的问题应该有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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