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村公所,只是三间破瓦房。没人值守,也没生炭火,只比雪地里暖和些。满鼻子都是霉潮味。等了一会儿,果然带回来几个赶车的。牛四举着火把上前一辩认,胸膛里火气就冒了出来。
“任凭你们烧成灰,我也认得出!”
赶车的众口一词,说不晓得什么粮食,更不晓得什么冒充警察之事。魏拐子响亮地赏了他们些耳光,打得他们眦牙裂嘴,不敢再狡辩。问谁是主谋,他们争先恐后,都说是自己;问粮食所在,却都害了失语症,哑口无言。牛四问巴豆之事,红脸汉子承认是他所为。牛四断定他们在有意为什么人开脱,佯装和气地问道:
“马棚在前院,还是在后院?”
“在后院。”
“马棚在后院东边,还是西边?”
“马棚挨着茅房,在西边。”
“叫你胡说八道!”
牛四照着那人,挥手就是一拳头,对魏拐子说:“这是些煮不烂、捣不破的铜豌豆,只好带了进城,严刑拷打之下,看他怎么说!”跑掉和尚跑不掉庙,干脆就先带这几人回去审。魏拐子正待说话,就听得外面锣声响起,叫喊声如潮汹涌。宋家圪嘴的男女老少手持铁锹棍棒,已将村公所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高喊着要求放人。
魏局长走出屋子,朝天开了一枪,喝道:
“有敢近前一步的,给老子愣打!”
村民们果然被唬住,不敢再往前,只哄吵吵要求放人。
魏拐子厉声说:“你们长了几个脑袋,竟敢妨碍执行公务!我们只问抢劫粮食一事,不相干的统统往后退,谁要不识事务瞎起哄,小心枪子儿不长眼。”
这时,人群中走出个人,冲大家一摆手,村民们顿时安静下来。魏拐子打量此人:四十几岁年纪,中等身材,面容清瘦,留着短胡须,戴顶兔皮帽,穿件破棉袄,束根布腰带,虽是土坯子打扮,精神气却不输半点。
“你是甚人?”
“我是本村民选的村长。”
“好你个狗不理。看你管下的些刁民!”
“你把他们都放了,天大的事有我承担。”
“此事谁是主谋?”
“是我。”
魏局长呵斥道:“你身为村长,不知教化百姓,反而聚众抢劫财物,与土匪有何不同!”
狗不理丝毫不怯惧,激动地道:“是,我是村长!我是下了巴豆,我是冒充了警察,是抢了粮食,这都是我一手策划的,都是我做下的,那又怎样?官家今天征税,明日催捐,哪里还有穷人的活路!今年夏秋两季歉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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