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迎亲队伍要来的准信儿,许连夏也松了口气。
晚膳没用几口,便拿着信件回了房间。
就着昏黄的夜灯,许连夏抚摸着那上面的字迹看了一遍又一遍,而后紧紧抱在胸前,感受着此刻的心安。
自父亲母亲去世之后,她便飘如浮萍。
来到南城的这三年,无异于独坐异乡,寄人篱下。
她生在南城,却长在盛京,这些年对盛京的记忆早就多过了南城,是以同叔父也算不上亲近。几位妹妹弟弟们对她也算不上喜爱,住在许家的这三年,她做得最多的事情便是待在自己的房中练字绣花,偶尔同春露说说话,从不出去碍别人的眼。
只有这院中,花开花落的白梨花会陪着她度过一个又一个孤寂的夜晚。
许连夏垂眸,如今她终于要出嫁了。
她又要回到盛京了。
许连夏心中忍不住跃出一丝悸动。
如论如何,这一点都是值得她高兴的。
她将信件放置在梳妆台上,手中握着母亲送她的羊脂玉佩。
说来心中也还是忐忑不安,到底离京多年,不知京中如今是何种光景。从前在京中还有两个相熟的姐妹,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还有她那位未婚夫。
旁人或许只记得他年少成名的不朽功绩,却不知他生于德惠帝最宠爱的纯贵妃,长在孝仪皇后膝下,同先帝昌明帝一道长大,又与当今圣上一母同胞,可谓是真正的天潢贵胄。
但许连夏对他记忆最深的还是他十五岁那场征西之战,昌明十七年那一役,边境战局焦灼,西部戎敌有备而来,朝廷派出十数名经验丰富的老将和数万兵士,却也只换得一个勉强拖延战败的局面。若不是平南王临危受命领兵出征,力挽狂澜,反败为胜,岂会有今日和平。
只可惜最后还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许连夏敛眸,她的父母还是在那场战役之中丧生了。有人战功赫赫荣誉加身,在征西之战中成名,也有人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在此战中丧命。
她沉息一瞬,不愿回忆那些往事。只是记起从前父亲母亲还在世时,也曾提及过这位。
父亲说他为人聪慧,屡出奇招,行事又果决,是个带兵的好苗子,只是性子有些张狂桀骜,不是个好惹的主儿,但他这人又格外护短,打仗从不吃亏,是以跟着他的将士都对他死心塌地,手下的军队堪称铜墙铁壁。
她还记得母亲当时也说:“平南王此人,与他为敌可怖,与他为友享福。这样的人,好相处得很,你莫与他针锋相对便是。”
许连夏攥紧手中的玉佩,其实她对这桩婚事心中也暗藏几分怀疑与不安。
可到底是父亲母亲选定的人,就如叔父所言,想来他们的眼光不会太差。更何况,平南王那样统领千军又见多识广之人,定有容人之量,日后避其锋芒,不与他为难,想来好好度日该是不难,她这么琢磨着,心下安定了不少。
幸好她从不奢望什么琴瑟和鸣,只盼能相敬如宾、有一隅偏安之地,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一生便足矣。
许连夏看着窗外的月落星河,唇边扬起一抹苦笑,她大抵也能猜到,平南王这样性子的人必定不会轻易认下这门婚事,日后初入王府饱受冷脸和磋磨的日子恐怕不会少,可是没关系,无论如何,她终于有可以回家的机会了。
只要能回家,她便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趟回家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愁,比起南城备婚的欢喜和火热,盛京城里早就闹翻了天。
*
平南王府。
“哐啷”一声响起,瓷器砸在地面上四分五裂。
婢女赶忙跪地收拾,可才捡起几块碎片,视线里却出现一双黑色的长靴,顺着衣裳往上看去,只见一张淡雅温柔的面庞出现在眼前。
婢女连忙低头行礼道:“姚二公子。”
姚湛摆出噤声的手势。
婢女跪在一旁不敢出声,只见他往里走去,衣摆一步一动好似天上仙。
婢女悄悄抬眸,其实姚二公子的穿着并不算华丽贵重,听闻他出身不大好,常遭人嘲讽,可这一身白衣落在他身上却透出一种温润如玉的柔顺感,好似温白的茶水一般,叫人初食无味却带有淡淡的回甘,余味悠长。
而里屋,姚湛还未走几步,又是一道棋盘砸碎落在地面上的声音,满地散落的白玉棋子都被磕坏了,叫人心疼不已。
偏罪魁祸首还在嚷嚷:“岂有此理!皇兄竟敢背着我迎亲!”
他随手抄起一旁的东西又要砸去,只听一道淡雅的声音传来,“再砸下去,恐怕明日朝堂上参你的本子又要摞成山了。”
手里举着镇纸的人一回眸,见一张熟悉的面容出现在眼前,脸上的气消了不少。
他无所谓地将镇纸往桌上一扔,大啦啦地往椅子上一坐,毫无皇室风范,倒像是街头流窜的地痞流氓,叫人瞧见了哪敢相信这竟是世人眼中年少成名、战无不胜的少年将军——平南王萧慎。
不过也是,仔细算算,他功成名就至今也才十八岁,尚是未及弱冠的少年郎。
他蹙眉道:“你也来劝我成亲?”
姚湛从地上捡起几颗棋子,放回棋盒里去,温声笑道:“便是我劝你,就能劝得动吗?”
萧慎冷哼一声,“知道就好。”
他端起一旁的冷茶猛灌一口,而后极其气愤道:“你是不知道,皇兄非逼着我娶那个什么许氏女。说了多少次不娶都没用,真是气死我了。”
他气得恨不得坐直身子控诉新帝,把茶杯往桌上一拍,义愤填膺道,“我又不心仪她,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把人塞给我,凭什么?当我平南王府是什么人都要的吗?”
“可这是先帝遗诏。”姚湛道。
“什么遗诏,从前大皇兄在时,分明是说让她在自己的孩子里挑选成婚的人,可他又无嗣,按道理这婚事本就该作废的。”萧慎不满道。
“许将军同陈参将就这一个女儿,临死前托孤才定下这门婚事,便是先帝不在了,当今圣上又如何忍心驳回。”
姚湛接过一旁婢女递上来的温茶,分析道,“况且,皇室之中并无适龄人选,这婚事才落到你身上。”
他抿了抿唇,又道:“新帝到底才登基不久,一桩婚事便能安抚从前为国尽忠的英烈,又能让天下人看见朝廷对将士们的重视,岂会善罢甘休。”
“我才不管他笼络什么旧臣呢,他可是我亲兄长!”萧慎恨恨道,“想拿本王的婚事做筹码,门都没有。”
姚湛笑笑,不接他的话茬。
便是亲兄弟又如何,新帝要拿此事立威,这婚事岂是他说不成就不成的。
只又道:“其实论身份,许家两位将军战死沙场,不算亏待你,论姿色容貌,听闻许家姑娘在盛京时,见过她的人都说不差。你便是娶回来将她供着,许她一口吃喝不就好了,何苦闹得这样难堪。”
“这便是闹得难堪了?更难堪的你们还没见过呢。”萧慎眼珠一转,唇角扯出一抹冷笑。
姚湛看着他唇边的笑容,摇摇头,啜了一口清茶,不由得为那位未来的王妃默哀了一瞬。
婚期逼近,筹备工作依旧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
南城。
许连夏这边,有婶娘陪着她备嫁,进展得很是顺利,婶娘给她添置了许多新衣和珠钗首饰,算做嫁妆,叔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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