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月站在海宸庄园大门口,迟迟没有进去,直到这一刻,她才惊觉自己是多么可笑,彻彻底底成为了别人眼中的傻子白痴。
什么寄人篱下,借住别人的房子,不过是她自己这么认为罢了。
当她自以为融入了这个家庭,自以为习惯了这个世界的一切,自以为找到了可以托付终身之人时,老天爷却突然给她开了这么大的玩笑。
现在回想起来,好像一切想不通的事都可以想通了,比如为什么他可以查到邹创与苏眉晴之间的交易,为什么雨花莫名其妙要签她,如此种种,原来柳傅江背后的人竟是他。
云月设想过很多可能性,独独没有想到柳傅江代表的人就是裴现,从始至终,她都生活在他创造的巨大谎言之中。
“月月,你怎么了?妈妈叫你好几声,你怎么不答应呢?”文彩揽住云月的肩膀,满脸关切地询问。
云月这才恍然回过神,茫然地看向文彩,没有说话。
“月月,是谁欺负你了吗?你别哭啊,跟妈妈说,到底怎么了?”文彩着急了,冲着车上的云鹤峰招手,示意他赶紧过来看看。
云鹤峰这才察觉到不妙,跳下车就跑了过来,见到了泪流满面的云月。
“爸,妈。”云月终于开口,“裴现的事,你们都知道吧?”
文彩和云鹤峰相视一眼,瞬间便明白了她的话中之意。
*
云月跟着文彩和云鹤峰回来时,裴现不知已经在客厅坐了多久。他西装的领带松了,头发有些乱,眼镜也被随意扔在桌子上,整个人都显得十分颓丧。
一见到云月进来,他便站起身朝她走过去,但云月却往文彩身后躲了躲,十分抗拒他的接近。
裴现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处,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文彩轻轻拍了拍云月的后背,拉着她走到沙发那边坐下,云鹤峰也拉着裴现来到沙发处坐下。
四个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才听文彩开口:“月月,关于这件事,爸爸妈妈也有责任,我们知情却没有告诉你,是我们不对。”
云月苦笑一声,说:“跟你们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知道,我刚回云家的时候,名声非常差,是个人都会防着我,那时候的我应该没有资格生气,也不会生气。其实到现在,我也觉得我没有生气的理由,毕竟与你们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的梁菲瑶都不知道这件事,又何况是我。”
云月笃定梁菲瑶不知道此事的原因很简单,如果她知道与她朝夕相处的哥哥竟是御华集团的幕后大BOSS,肯定不会那么排斥云家,甚至于根本不想回梁家。
区区梁家,怎么跟御华比?
“这件事全是我的责任。”裴现说,“小月,这件事无关爸妈,都是因为我。对不起,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我早就想告诉你的,可是……”
裴现没再继续说下去,因为他忽然觉得现在一切都是那么苍白,说再多都无益,欺骗就是欺骗,伤害就是伤害,无论什么借口都改变不了。
云月忽然释然一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算了,没必要去追究谁对谁错,我有一个这么优秀的哥哥,说出去羡煞旁人,以后在这个圈子,谁还敢招惹我?只是哥哥今日身份曝光了,以后想当我嫂子的人就更多了,到时候爸妈得帮着把把关。”
她说着站了起来,“今天扫楼太累了,我想回去睡一觉,晚饭就不吃了。”
她说完,便兀自朝楼梯那边走去。
裴现仍旧坐在原处没有动,脑子里思索着云月刚才的话中之意。
云鹤峰见他愣着,便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根据我多年的经验,月月很生气,快上去跟她好好聊聊,争取宽大处理。”
裴现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云鹤峰又道:“我和你妈都是过来人,天天住一个屋檐下,不可能什么都看不出来。小月是我们的女儿,你也是我们亲手带大的孩子,我和你妈商量过了,只要你们认真对待这段感情,我们就支持你们。”
裴现这才反应过来,朝云鹤峰和文彩深深鞠了一躬,说:“爸妈,谢谢你们。”
裴现说完,转身往楼上跑去。
裴现在云月的门外敲了好几分钟的门,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裴现无奈,转身进了自己的屋,然后穿过落地窗,长腿一跨,跨过了阳台的围栏。
可是云月的落地窗关着,窗帘拉着,他看不见她,只能看见灯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出来,证明她确实在屋里。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敲响了玻璃门。
听见敲门声换了位置,云月心头跳了跳,然后看向落地窗的位置。她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放下手中正在叠的衣服,走到落地窗边。
她定了定神,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随后将玻璃门打开一条缝,自己走出去后,又忙将门合上,仿佛并不想让裴现看见屋内的景象。
一见到她出来,裴现便俯身将她抱在了怀里,力度之大,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云月没有反抗,任由他抱着,任由自己最后一次拥有他的怀抱。
过了好久,裴现才将她放开,将她冰凉的手捧在手心揉搓。
“外面太冷了,我们进去再说,好不好?”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我……小月,对不起。我承认,一开始你回来的时候,我对你确实有所提防,我不想为此做辩解,因为那是我曾经有过的真实感受。但是越到后面,我越发现你的音容笑貌几乎占据了我内心的全部,可到这时候,我想向你坦白已经迟了。我想过无数种坦白的方式,但都被我否决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
“没关系。”云月忽然打断他的话,“都过去了,不用在意。”
裴现显然愣了一下,他有些捉摸不透她的心思,不知道她说这话究竟是真的,还是气话。
“小月,你如果不开心,打我骂我都好,怎么样都可以。是我混蛋,一次次让你伤心,没有顾及你的感受。”
“裴现,”云月叫住他,沉默良久,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我们还是回到正常的兄妹关系吧,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都当做是一场梦。”
裴现彻底怔住了,明明她说的话他都听见了,但组合在一起,他便怎么也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什么叫回到正常的兄妹关系?什么叫都当做是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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